《逍遙遊》一文是《莊子》内篇中的首篇,由此可見它的重要性。莊子作為老子思想的繼承者,同是道家思想,“逍遙”的思想是他哲學思想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逍遙”也即人生在世的獨立自由不依附的思想。
莊子的《逍遙遊》集中體現了他的哲學智慧
莊子通過将一些事物進行對比,來突出萬事萬物都屬于有所憑借、有所依賴的狀态,借此來表達對人生價值的看法。下面我們能夠借《逍遙遊》中的某些句子窺得莊子“逍遙”思想的本質。
“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由于不能全段引用,這邊隻引用一些結論性的句子來做參考,具體的還需要各位翻閱原文。
文章開頭講到“鲲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言下之意就是鲲鵬的能力很強,能飛很高很遠。
由鲲化成的鵬鳥能扶搖而上九萬裡
但是它是不是憑借自己的能力做到這一點的呢?并不是,它是依賴于外物、憑借外物才能飛這麼遠這麼高的。
莊子最擅長舉例子,他說“水沉積得不深,那麼水就無法載得動船,如果倒一杯水在門堂的低窪之處,則隻能載得動用芥草做的小船,把杯子當成小船就黏住無法動彈了。”(這是上面那句的翻譯)。
意思是說,船能夠漂浮起來的原因在于有水,有水才能載舟,假如是比較少的水,那就無法載動比較大的船,而隻能載動那些小船。
湖泊水量的多少直接決定能夠載下何種體積的船
同樣的道理,他繼續在文章裡寫道:“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雖然鵬鳥“其翼若垂天之雲”,但若是沒有很雄厚的風,那麼它也是無法飛起來的。
因此,即使是由鲲化成的鵬鳥這樣的神話中的鳥類,也無法真正做到獨立自由不依賴,文章開頭就是使用了“欲抑先揚”的手法說明這一點。先把鲲鵬說得很超乎常人想象,又通過水與船的比喻來說明,船離不開水。借此說明鵬鳥也離不開風的道理。
這裡面也就折射了莊子對一些自認為本領大的人的諷刺與抨擊,他指出:“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其視下也,亦若是則已矣。”
莊子其人善用寓言與比喻的形式諷刺某些人或者事物
大意就是:“人們所看到的碧藍的天空,難道是它的真實顔色嗎?難道它真的是一望無際的嗎?鵬鳥所看到的天空,也應該是和人們看到的一樣吧!”鵬鳥雖然能扶搖而上九萬裡,但它所看到的天空也與常人一樣罷了!
因此,鵬鳥雖然在世俗的眼光看起來很厲害,但終歸是沒有什麼不凡之處的,它同其它一切鳥類一樣,都需要憑借風,才能起飛。
若是世間的封建君主也妄自尊大,而沒有認識他們如今的顯赫地位是來源于人民群衆的擁護,那麼“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所謂的帝王将相就很有可能被推翻,這是莊子思想的一部分,即鄙夷君主,蔑視權貴。
唐太宗指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水即人民,舟即統治者
莊子思想的獨特性也是體現在此,他追求的是一種“無待”、“無求”、“無為”的思想境界,概括起來說就是要超脫世俗,擺脫條條框框的幹擾,做一個真正獨立自由不依附的人,這是他的人生觀。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這句話屬于過渡性質的一個句子。“知”通“智”。它的譯文是:小的智慧比不上大的智慧,壽命短的體會不了壽命長的,比如“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衆人匹之,不亦悲乎!”,據傳,彭祖活到了八百歲,普通人跟他相比,豈不是很悲哀的嗎?事實上,并不悲哀,不論是彭祖還是普通人都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都是有所約束的。
即使彭祖活到了八百多歲,仍不免于走向死亡
再比如借助斥鴳(麻雀)與鵬鳥的對比,小麻雀看到鵬鳥直上雲霄九萬裡,嘲笑道:“彼且奚适也?我騰躍而上,不過數仞而下,翺翔蓬蒿之間,此亦飛之至也。而彼且奚适也?”
一方面說明斥鴳的目光短淺、不自量力,另一方面又表達了對鵬鳥卓然不凡的諷刺與嘲笑,其實他們都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同樣受着規則的束縛、同樣需要有所憑借有所依賴罷了。
因此,“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本沒錯,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語海。但這裡面的“大知”與“大年”在莊子看來仍然不是人生價值的理想狀态。
莊子進一步舉例,将研究的角度從自然界轉移到了人類社會,他說:“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征一國者,其自視也,亦若此矣。”他認為,即使是那些才華能夠勝任官職,行為在一鄉中突出,德行能夠合乎君主心意,能力能夠征服全國的人,他們在看待審視自己的時候,已經不自覺地變成如同斥鴳(麻雀)一樣的狹隘眼界了。
在老子看來,一些世人所認為的成功者不過是受限于種種規則的失敗者,他們就如同麻雀一樣
緊接着,他又以宋榮子對比上面所言的那種優秀的人。“而宋榮子猶然笑之。且舉世譽之而不加勸,舉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數數然也。雖然,猶有未樹也。”
這段話最後兩句才是重點,即使像宋榮子這種世間屈指可數的人,他仍然還是有所不足,他雖然能“定乎内外之分”,但是這個“内外之分”還是屬于世俗規定的範疇,宋榮子仍然稱不上是逍遙。因此,宋榮子就如同自然界的鵬鳥,同樣擺脫不了對一些事物的依賴與憑借。
“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這句話便是整篇《逍遙遊》的主旨句,也是莊子追求的人生的真正價值,“至人”、“神人”、“聖人”都是莊子眼中的理想人格,莊子借此來表達自己對于“逍遙”的看法,指出隻有“無己”、“無功”、“無名”才能真正逍遙于世間。
唯有“無己”、“無功”、“無名”,才能逍遙于天地之間
所謂的“無己”指的便是消除自己與“道”的間隔,讓自己的精神與自然融合在一起,實現精神上的超脫;所謂的“無功”指的就是不去好大喜功,不去使自己的獨立自由受到功名利祿的玷污;所謂的“無名”指的就是不去沽名釣譽,不過分在乎世俗的評價,使自己從世俗的枷鎖中掙脫出來。
事實上,結合莊子的諸多哲學思想,我們可以得到這裡的“逍遙”指的就是一種無限接近于“道”的境界。在筆者看來,“道”既然是宇宙的本源、萬物之母,那麼“道”便具有了唯一性與獨特性,“道”不會依附于其它自然事物,它永遠是獨立自主不依附的。在莊子看來,如果普通人能夠做到“無己”、“無功”、“無名”,那麼普通人也能成為“至人”“神人”“聖人”這三種接近于“道”的人。
“道”之太極,玄之又玄,超然于萬物之外,獨立自主不依附
因此,可以說,《逍遙遊》通篇所要論述的是一種關于獨立自由不依附的人生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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