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也篇跟公冶長篇一樣,都是以弟子名為篇名,雍即冉雍,字仲弓,父親出身低微,但生的三個兒子都很有出息,長子冉耕、次子冉雍、三子冉求皆位列孔門十哲,世稱“一門三賢”。孔子認為冉雍有帝王之資。
這一篇的内容也和公冶長篇一脈相承,以對話和評價為主要形式,也可作為對孔門學問之道的注解。本篇可分為兩邊部分,上半部分主要是孔門弟子的故事,從孔子随時随地的因材施教中體現其學問之道,下半部分主要以孔子的觀點為主,體現當時的社會風氣和孔子的教育方法。
上半部分原文:子曰:雍也可使南面。仲弓問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簡。仲弓曰:居敬而行簡,以臨其民,不亦可乎?居簡而行簡,無乃大簡乎?子曰:雍之言然。
哀公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顔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
子華使于齊,冉子為其母請粟,子曰:與之釜。請益,曰:與之庾。冉子與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适齊也,乘肥馬,衣輕裘。吾聞之也,君子周急不繼富。
原思為之宰,與之粟九百,辭。子曰:毋以與爾鄰裡鄉黨乎!
子謂仲弓曰:犁牛之子骍且角,雖欲勿用,山川其舍諸?
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其餘則日月至焉而已矣。
季康子問:仲由可使從政也與?子曰:由也果,于從政乎何有?曰:賜也可使從政也與?曰:賜也達,于從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從政也與?曰:求也藝,于從政乎何有?
季氏使闵子骞為費宰,闵子骞曰:善為我辭焉。如有複我者,則吾必在汶上矣。
伯牛有疾,子問之,自牖執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子曰:賢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
冉求曰:非不說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廢,今女畫。
子謂子夏曰:女為君子儒,毋為小人儒。
子遊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爾乎?曰:有澹台滅明者,行不由徑,非公事,未嘗至于偃之室也。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仲弓問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簡。仲弓曰:居敬而行簡,以臨其民,不亦可乎?居簡而行簡,無乃大簡乎?子曰:雍之言然。孔子認為冉雍有帝王之才,可面南而王,君臨天下。有天冉雍問起子桑子伯這個人,此人有些吊兒郎當,孔子說他不錯,能簡。冉雍有不同意見,說如果内心有恭敬而行事簡化,以這樣的狀态來治理天下,不就挺好的嗎?如果沒有恭敬的心理,行事也滿不在乎,那就未免過于簡化,變成一種恣意。孔子聽了馬上說,你說得對,我一時說錯了。
哀公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顔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國君問孔門哪個弟子最好學,繼承了孔子的學問,孔子認為是顔回,他能夠做到不遷怒和不貳過,可惜命短英年早逝,現在就沒有了,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好學的人了。前文講過,學問主要指為人處世,公冶長篇孔子最後也感歎其他人“不如丘之好學也”,所以這裡的好學應該沒有那麼簡單,而是達到下文所說的“樂之”的境界。“不遷怒,不貳過”是一種極高的修養,絕大部分人一輩子都做不到,但不妨我們去理解它的精神。
不遷怒如同鏡懸水止,不貳過如冰消凍釋,養心到了這個境界就算有工夫了。最難的當算不貳過,并非簡單的同樣過錯不犯第二次,而是認識到一個過錯後,一番改正并舉一反三,此類過錯從此在心中挂了号,犯過的念頭一動立即察覺,察覺即銷,不會再形于事,從根本上斷除了貳過的土壤。
下面講兩個故事看看孔子亦師亦君亦親的風範:子華使于齊,冉子為其母請粟,子曰:與之釜。請益,曰:與之庾。冉子與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适齊也,乘肥馬,衣輕裘。吾聞之也,君子周急不繼富。子華名公西赤,是孔子早年的學生,當時孔子還在魯國掌權,子華出使齊國公幹,母親留在魯國,冉求向孔子請示撥些安家費給同學母親。孔子說給一釜吧(六鬥四升),冉求說增加一些吧,孔子說那加多一庾吧(二鬥四升)。最後冉求私下做主給了五秉(八百鬥)。事後孔子說,子華出使齊國的時候,乘肥馬穿輕裘,排場很大,可見家中甚富。我聽說君子應該周濟窮急人,而不必再接濟富人。
原思為之宰,與之粟九百,辭。子曰:毋以與爾鄰裡鄉黨乎!原思給孔子當内務總管的時候,孔子給他的俸米是九百斛,原思嫌給多了要推辭,孔子勸說道:不要推辭,可以給些你的鄰裡鄉黨啊。子華家富,同學幫忙請安家費,孔子認為不需要,原思家窮,孔子反而将他的俸祿提得特别高。從這兩個故事可以看出孔子作之君、作之師、作之親的風範,且随時以生活中的事例來引導學生。
接下來又講到對冉雍的開導,子謂仲弓曰:犁牛之子骍且角,雖欲勿用,山川其舍諸?犁牛是一種雜色牛,在古代被認為品種不好,隻能用來耕田,不會用作祭祀。孔子對冉雍說:犁牛生了一條小牛渾身赤色(周人崇尚赤色),頭角峥嵘,雖然不想用來它來當祭牛,但山川之神也不會舍棄它。上面提到冉雍父親出身低微,但生出的兒子都很有才華,孔子是借犁牛之子來勸勉冉雍不要有自卑感,不要介意自己的家庭出身,隻要有真才實學别人想不用你,天地也不答應。
聊完冉雍的才,又談到顔回的德: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其餘則日月至焉而已矣。孔子說顔回可以連續三個月保持“仁”的修養境界,其他的同學也就是偶爾能處在仁的修養中。這兩段講内在修養,下面談到外用。
季康子問:仲由可使從政也與?子曰:由也果,于從政乎何有?曰:賜也可使從政也與?曰:賜也達,于從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從政也與?曰:求也藝,于從政乎何有?魯國權臣季康子向孔子打聽幾個弟子的才幹,分别問了子路、子貢、冉求三人是否可以從政。孔子的回答用了一個反問,别有一番含糊,他說子路非常果敢,決斷很快,過剛易折,讓他從政恐怕不合适。子貢太通達,把事情看得太透,但天下都不放在眼裡,有滿不在乎的氣概,從政不太合适。冉求多才多藝,名士味道太重,也不适合從政。這三個人的長處湊起來就是一個大政治家,實則孔子這裡是肯定之否定,當時三家權臣當道,他不願自己的學生去摻和一腳,所以說了每個弟子的特點後反問一句他們從政有什麼困難呢?表面上看這三個都可以,暗地裡的意思是都不行,有打消季氏念頭的意思。
季氏想找孔門一流的弟子出來從政,都被孔子拒絕了,所以又私下找了其他弟子:季氏使闵子骞為費宰,闵子骞曰:善為我辭焉。如有複我者,則吾必在汶上矣。闵子骞是比較年長的弟子,是個有名的孝子。季氏派人請他去當費這個地方的長官,闵子骞也義正言辭地拒掉了:請替我好好地辭掉吧,我不會去的,如果再來找我,我就出國去了(汶水在齊、魯兩國的交界)。從這兩段可以看出,魯國上下的學人仕子都對季氏不滿,不願做他安排的官。
雖然弟子們的學問修養都不錯,但依然會遭遇人生的困苦,接下來兩段就描寫了兩個弟子的病和窮。伯牛有疾,子問之,自牖執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伯牛就是這篇主角冉雍的大哥冉耕,估計是得了重病,孔子去看望這個學生,臨走的時候從窗外握住他的手與冉耕訣别,事後傷感地歎道:失去了這位弟子,這真是命啊,他為什麼會得這種病呢,他為什麼會得這種病呢,意思是這樣好的人,怎麼會這麼短命。
子曰:賢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顔回生活窮困,隻有一箪煮好的飯,一點冷水,住在貧民窟的陋巷裡,一般人在這種環境肯定有無盡的憂愁煩惱,但顔回心境依舊恬淡,看描述就一句話簡簡單單,但真要做到是真的不容易,無怪乎孔子這麼欣賞這位學生。
冉求曰:非不說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廢,今女畫。冉求對孔子說:不是我們不努力,不悅行老師的學問,實在是能力有限做不到啊。孔子答複說:做到一半無法圓滿,這才是能力不到,現在你是自我設限了,畫了一條界限不再前進。意思是你真認可這件事,不管做不做得成,隻管堅決去做,做到什麼程度算什麼程度,這便是真努力,知到做到。
子謂子夏曰:女為君子儒,毋為小人儒。儒在孔子的時代算是一種行業,還不是後世我們提的儒家學派。《說文》中解釋儒是術士,是學會六藝後求出仕的讀書人,按照“儒”字的結構,本意為社會需要的人。君子儒可以理解為學識和修養兼備,而且能做到人情達練;小人儒可以理解為隻為出仕而求學,學識道理講得好,但一做事就拉跨,類似書呆子。這是孔子針對子夏的治學特點做的一番針對性教育。
子遊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爾乎?曰:有澹台滅明者,行不由徑,非公事,未嘗至于偃之室也。子遊在武城當行政長官,有次孔子問他:你在這裡有沒有發現什麼人才?子遊說:有個叫澹台滅明的人,行事光明正大,從不走偏門小路,不是公事從來沒到我屋裡來過。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出,古代非常注重提攜後輩人才,當老師也也好,為政一方也好,選拔考察當地的人才都是重要的工作。澹台滅明,字子羽,孔子之前曾見過他,不過此君相貌難看,孔子沒太注意錯過了,後來才又成為孔子的弟子,“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說的就是他。
下半部分原文:子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門,策其馬曰:‘非敢後也,馬不進也。’
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難乎免于今之世矣。
子曰:誰能出不由戶?何莫由斯道也?
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
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
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也。
樊遲問知,子曰: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問仁,曰:仁者先難而後獲,可謂仁矣。
子曰: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
子曰:齊一變至于魯,魯一變至于道。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
宰我問曰:仁者,雖告之曰:‘井有仁焉。’其從之也?子曰:何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子曰:君子博學于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
子見南子,子路不說,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
子曰: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民鮮久矣。
子貢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濟衆,何如?可謂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聖乎!堯、舜其猶病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
子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門,策其馬曰:‘非敢後也,馬不進也。’孟之反是魯國的大夫,孔子評價他不争功不自誇,矜和伐是一對近義詞,矜是自以為了不起,伐是對外誇耀。有次孟之反領導的一場戰役打了敗仗,撤退時他自己殿後拒敵,快退到自己的城門才策馬趕上,還說不是我勇敢殿後,實在是這馬不給力跑不快。這裡也借孟之反不伐反映出當時的紛争之亂。
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難乎免于今之世矣。鮀和朝都是人名,祝是官名,宋是地名,孔子在此發了句牢騷,說沒有祝鮀的口才,就算有宋公子朝的美貌,在這個社會也是吃不開的,諷刺當時尚佞和膚淺的風氣。
牢騷歸牢騷,孔子還是沒有向現實低頭,子曰:誰能出不由戶?何莫由斯道也?每個人出門都要走大門出去啊,那為何不走人生大道、正道呢?雖然當時亂世紛争,大家都講現實利益,但孔子認為人還是要走正道,也是一種自我勸慰。
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前面講過,殷商尚質(原始質樸),周朝尚文(人文文化),孔子認為這兩個偏頗了都不對,人類的本能、原始的習性蓋過了文化修養,就流于野蠻落後,人文文化蓋過了人類的本能習性又會太過文飾沒有人味,隻有質樸和文化搭配均勻,才能稱之為一個君子。
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人生下來的天性是率直坦誠的,而不直虛僞之人也能生存,但終究是一時僥幸。此處有“罔之生”有幸賴于“直”的意思,虛僞能夠存在正是因為他人有直。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人生往往知道做不到,道理都懂等到自己身體力行的就打折扣了。孔子在這裡提出,做學問也好做事情也好,知道它不如喜歡它,喜歡它不如打心底愛上它,這是一種教育的引導和啟發。依當前的興趣理論,做好它和對它感興趣是互為因果的一對,先是有點興趣,然後投入去做,随着做得越來越好,從中收獲成就感,興趣也就越來越足。這個興趣就是好之,然而這裡孔子提出了樂之,這比好之更進一步,是由人的天性禀賦所帶來的,“樂之”做事持續而高效,所以現在也講究啟賦教育。
接着繼續講教育,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也。中等資質以上的人,可以跟他講高深的學問,中等資質以下的人,就難以和将講高深學問,應該降低要求。當然這裡隻是大的原則,孔子自認為也非上才,隻是中才,而且普遍來看,我們曆史上中人以下取得成就并不比中人以上的少,個中緣由大家可以各自琢磨。
樊遲問知,子曰: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問仁,曰:仁者先難而後獲,可謂仁矣。樊遲天資比較平庸,屬于上面提到的中人以下,但學習很刻苦,所以常常孔子用平實淺顯的道理來教育他。當時樊遲應該是即将出仕,來請教老師,問智,孔子說從為人民服務的從政者,做到敬鬼神而遠之,就是明智了,這也許跟當時的背景有關,孔子認為鬼神是屬于天道形而上的範疇,從政教化是以人道為本,分清這點就算明智的人。樊遲又問什麼是仁,孔子回答難事做在前面,收獲退居人後,這就是仁。此處對樊遲隻講外用,即具體怎麼做,而不講太高深的内容,也是一種因材施教。
那麼,什麼是真正的智慧與仁愛呢?子曰: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智者的快樂像水一樣,活潑流動,仁者的快樂像山一樣崇高甯靜,有智慧的人往往周流無礙,有仁愛的人往往甯靜安詳,所以智者大多很活潑快樂,仁者大多平和長壽。
子曰:齊一變至于魯,魯一變至于道。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孔子認為齊魯兩國在文化上還保留有一些底蘊,其中齊國有姜太公遺風,加上管仲興霸業發展經濟,有較強的經濟基礎,如果能再發展一番文化,就可以達到魯國當年的情況,再把魯國的文化提高一下就能恢複中國傳統文化的“道”。講到這裡,他拿起手邊的酒樽,自嘲觚早就不是觚了,還稱什麼觚呢(以前的觚有棱,有戒人貪飲之意,當時的人把觚的棱去掉了,但仍叫觚),意為時代文化一直在變遷,要保持傳統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特别是與曆史的潮流對着幹。
銅方觚
正當感歎時,旁邊的學生提出了問題,宰我問曰:仁者,雖告之曰:‘井有仁焉。’其從之也?子曰:何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宰我就是宰予,那位白天睡覺的同學,他的問題有點擡杠的意味,說老師天天教我們學仁,假如有人告訴我們井裡有仁,仁者會跟着跳下去嗎?相當于變相地說這個社會這麼亂,仁義有什麼用?孔子說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一個做學問的君子并不是笨蛋,是曉得變通的,聽到這樣的事,是可能被騙過去看的,但不會被騙下井去陷入困境,他可能會被欺騙,但不會因騙而糊塗。
接着孔子又加以引申解釋:子曰:君子博學于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君子博學一切的人文知識,又能歸納到自己當下的行為實踐上,做人處事時時合乎禮的精神,這樣的人是不會跟大道背離的。淵博的人往往樣樣都懂,門門不通,所以先求博學,再求專精,約束于一處,并落到實踐,這是做學問的大道。
子見南子,子路不說,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南子是衛靈公寵愛的妃子,貌美但行為有不端,把持衛國朝政。孔子周遊列國到衛國時,她曾召見孔子被推辭,但後來不得已孔子還是與她見了一面,見完後子路不高興了,給老師擺臉色看,認為南子品行不端,孔子不該拜見她。孔子指着天說:你們不要不高興,我所行沒有不合禮的(春秋時在一個國家出仕,有谒見其國君夫人的規矩),如果有不合禮的,老天都會看不過去。
講了南子的故事,馬上又引用孔子的一段話做注解:子曰: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民鮮久矣。中庸這個詞解釋起來有點啰嗦,并非和稀泥,而是中正平和調節偏鋒之意,孔子說中庸之德,可算是極緻了,但一般的民衆,少有此德很久了。這句話放在這裡算是對孔子見南子的一個說明,南子固然有行為不端的地方,但并非一無是處,一般世人對他人的毀譽往往是偏頗的,損一個人的時候什麼都是壞的,捧一個人的時候什麼都是好的,而兩者都不客觀。
最後一段子貢和老師的對話,可以作為全篇結論:子貢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濟衆,何如?可謂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聖乎!堯、舜其猶病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子貢問老師,如果有人能對民衆廣泛地施與和救濟,這樣的做法如何,可算是仁了吧,孔子回複也很妙:這哪裡是仁的事?這麼偉大的事是永遠做不盡的,甚至聖人都做不到的,堯舜都沒做到。修仁者,自己想要立起來做個人,能夠想到幫助他人也做一個人,自己想要發達有前途,能夠想到幫助他人也有前途。能在最淺近處、最平凡的地方去了切入,就可以說找到仁的方向,找到了一條切實可行的仁道了。
所以仁并非空口白話,也并非要陳義高深,更非教條式的理想主義,而是要從人性的平實處做起,己有欲人亦有欲,推己及人,步步接近。孔子的這段回複實則也是對子貢的引導,子貢非常通達,做個思想家、文學家是綽綽有餘,但往往容易好高骛遠不接地氣,孔子側面批評他無需陳義太高,一下子做到解放全人類是不可能的,而應一步一步擴充。
參考資料:
1、《四書章句集注》,朱熹
2、《論語正義》,劉寶楠
3、《論語疏證》,楊樹達
4、《論語新解》,錢穆
5、《論語别裁》,南懷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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