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本刊記者 王一博
編輯 | 谌彥輝
“我不能讓男生掌握主動權。”丸子說,“畢竟是我在挑老公,不是說老公在挑我。” 對于入贅這件事,鄭楠自然希望有保障,“如果女方沒有房子,我為什麼要上門呢?”在個人條件被明碼标價的婚介市場上,招贅婿是一場漫長的選擇,隻不過,表面說是兩性互相選擇,但女方還是占了上風。
2012年5月26日,上海第二屆婚戀博覽會,尋緣牆前擠滿了相親的家長與子女。(@視覺中國 圖)
鄭楠33歲,研究生,年薪17萬,中等個頭,鄭州人,在浙江嘉興工作,是家中唯一的男孩。
每一個前來征婚的人,都會被壓縮成一段扁平的文字,鄭楠已經習以為常。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相親登記,他填寫的是一張入贅登記表。像鄭楠這樣的征婚資料,在李繼延的辦公桌上,已經堆放三摞,每摞都有一米寬。其中不乏年薪60萬的中年成功男士,高學曆的博士,以及漂洋過海來的留學生。
李繼延在杭州蕭山經營着一家以介紹贅婿為特色的婚介所。每天,他面前的四台手機此起彼伏地響着,辦公室座機的聽筒斜放在一旁,電話被打爆了。最誇張的一天,他接到了二三百個電話和近千個微信好友申請。“不得了啦。”李繼延用帶着杭州口音的普通話說道,“我們現在是全國的交友中心了。”
開牽引車的廣東小夥,高中學曆,一年賺近20萬,他打了多次電話才接通。“你的能力還是強的,有些本科生年薪隻有六七萬,還不如你這個高中生。”李繼延仔細琢磨着他的條件,直白地說,“但你的文化水平低,看上你的女孩可能要少一點。”小夥迫不及待地問,“那交多少錢能夠包成功?” “愛情你說哪一個能包成功啊?看緣分。” 李繼延說。
28歲的上海男青年,在電話裡不願意透露工作,李繼延多次追問下,終于說出“保安”。“現在保安哥口碑不太好,女孩子不願意見面。”李繼延婉拒道。對方不甘心,“那你就說是輔警。”
21歲的湖南男孩大專畢業,實習時攢了五六萬元,正準備創業。李繼延苦口婆心地勸他先賺錢,過幾年再來。“哪怕你做上門女婿,約會的錢肯定要出的,不可能女孩子花,這是最基本的常識,男追女,小夥子,懂嗎?”
類似的對話幾乎每天都在李繼延的婚介所上演。在個人條件被明碼标價的婚介市場上,鄭楠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動機純不純,感情合适嗎,條件匹配嗎?”這些都是男女雙方或是兩個家庭之間互相權衡的内容。
李繼延的婚介所能提供的隻是一張碰運氣的入場券。招贅婿是一場漫長的選擇,隻不過,表面說是兩性互相選擇,但女方還是占了上風。
“能力強、會賺錢是首選”
穿過昏暗的樓道,走廊的盡頭挂着金點子婚介所的招牌,旁邊一塊紅闆上寫着“女孩找個倒插門,利國利民又和諧”。
過去20多年,李繼延和他的婚介所一直窩在一幢破舊的筒子樓裡。李繼延今年55歲,頭發斑白,他估算自己促成過4000多對夫妻,上門女婿占了四分之一。
最近有二十多個博士生來電話咨詢,“學曆那麼高,年薪都四五十萬,怎麼來我們這兒做上門女婿?”對方回複他,“哪裡發展好到哪裡去,現在蕭山經濟發達,山清水秀,女孩子蠻漂亮的,家家都有三四套房子。” 李繼延轉念一想,“我這不僅是招女婿,也是招人才,地方政府也會好好地獎勵我。”
一位剛從加拿大畢業的金融系研究生,剛落腳杭州,工作還沒找,先來婚介所報到了。如今,大量優秀的男青年正慕名而來。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這是李繼延不敢想象的。“蕭山那個時候很窮的,家裡三四個女孩子,想找個男勞力。家裡兄弟多的,去做上門女婿,幫人幹體力活。”
改革開放後,當地人開工廠、辦企業、做生意,蕭山經濟紅火起來了。2016年杭州舉辦G20峰會,明年又是亞運會,一批批蕭山人在城市拆遷進程中成為新的财富擁有者。“他們都分了三到四套房子,最多的有八套,一年光房租就20多萬。” 李繼延說。
李繼延在他的婚介所辦公。(本刊記者 王一博 攝)
這些年,蕭山女孩的文化見識高了,找上門女婿的眼光也挑剔。李繼延總結了以下幾個标準:學曆大專以上,有穩定工作,年薪十萬起,身高不低于1米7,無不良嗜好。
“如果你是本科生,能力不強的,她也不要。” 李繼延說,女人重利不重色,之前來了好幾個模特、健身教練,長得很帥的小夥子,但她們喜歡能力強,會賺錢的。
“學曆和能力一定要結合起來,有的研究生一年賺10萬元,能力就有問題了。” 李繼延說,經濟條件差,但他能力強,文化程度高,或者身高一米七以上的,女方會考慮。現在社會競争很激烈,光看上去帥氣,能力不強,不會賺錢不行。“你沒房子可以,但你要會賺錢,要有能力。”
一個年薪60萬的35歲男士,在杭州有房有車,現金流達百萬。他告訴李繼延,“房子這些我都不需要,我就想以後開個自己的公司。”他強調,“不是錦上添花,是好上加好。”李繼延點頭附和,“你這個肯定是超強聯姻。”
最近還有一些條件好的過來,鄭楠自身條件不具優勢。周日一大早,他見到了熱情的李繼延。對方遞給他一張登記表,這是他敲開入贅大門的“簡曆”。
李繼延将遵循門當戶對的原則,把合适的人選信息發給男女雙方。若雙方都覺得合适,便順理成章地進入到線下相親的階段。
過幾天,李繼延會帶一個甘肅的小夥子去女方家裡相親。按慣例,相親要排到四五個月以後,“我看他年齡比較大了,38歲,有點急,就給他開個後門,插個隊。”
“我們做事比較牢靠的,不能收了錢不給他們介紹,這一批人先給他們解決了,後一批再過來,錢賺不過來的。” 李繼延很看重,他的婚介所是一塊金字招牌。
“我在挑老公,不是老公在挑我”
出入于金點子婚介所報名征婚的,大多是男性。但凡有一個女人出現在這裡,總會引人注目。
招婿家庭往往由父母出面,代替女兒和李繼延溝通。幾天前,一位杭州本地女士為30歲的女兒電話咨詢。提及房産,她始終沒有給出準确的數字,隻是蜻蜓點水地說,“不止三套”。她的要求聽起來很簡單,“小夥子人好,上進,家庭窮一點都無所謂”。
這一天,一位招上門女婿的女孩來到了金點子。她裹着黑色短款羽絨服,搭配深色傘裙,空氣劉海下有一雙大眼睛。一個身材瘦削、皮膚黝黑的男青年交了登記表,徘徊在她附近,終于在女孩下樓時勇敢地打招呼。女孩沖他擺擺手,爽快地拒絕了,“我喜歡陽光型的。”
女孩名叫丸子,今年23歲,背着父母偷偷來找李繼延。她正在和一個比自己大4歲的數學老師相親。對方是父親的朋友介紹的,經常拎着水果去丸子家拜訪。父母對他很滿意,覺得他二本畢業學曆好,工作也穩定。
但丸子卻毫無感覺,他聊天時總是四個字往外蹦,丸子覺得“好矯情”。她也不喜歡對方去她家時,賴在沙發上不走,把電話裡聊過的話題拿出來再講一遍。
2021年2月17日,呼和浩特老街上演“繡球招婿”。 (@視覺中國 圖)
這已經是丸子的第四個相親對象了。上一個相親對象在淘寶做售後,工作不穩定,家裡有好幾艘大輪船。盡管對方表明願意入贅,但丸子媽媽擔心這麼好的家庭條件,上門後會反悔。
還有一個男生身高1米65,卻要求丸子瘦到90斤,自誇他兄弟的女朋友都是模特級的身材。丸子很惱火,很快斷了聯系。三個月後,這個男孩結識了本地另一家拆遷戶的女兒,一個月閃婚。聽聞對方的婚訊,丸子媽媽數落她,“你看沒有抓住吧?”
“我有這麼差勁嗎?”丸子沒好氣地說,“我工作還可以,除了個子稍微矮了一點,我也不醜,我的專業也不錯,脾氣、性格也好,我怎麼就不能找一個自己滿意的?”
父母着急也是事出有因。丸子初中時,她家所在的村子開始拆遷。按照當地政策,除了一筆拆遷賠償款,丸子一家每人還能安置70平方米的住房,如果丸子未來的老公入贅到她家,也可以安置70平方米。
丸子做過工程項目,據她所知,新建的安置小區還有不到三年的工期。如果她能趕在小區交房前完成生育,她的孩子又将獲得70平方米。按照杭州目前的房價計算,這場婚育得到的住房,價值600多萬元人民币。
“你想想看,靠我們這些小年輕,600多萬的房子,要什麼時候能賺到?我把這個婚結了,把小孩子生了,把這套房子拿了,我再把它租出去,一年能有十來萬,這十來萬花在小孩的教育上多好啊。”丸子坦然說道,父母巴不得自己今年就結婚,她也理解 ,“這很正常,都是為了我好。”
在數次的相親過程中,丸子掌握了一些規則。如果男生上來就問她家裡有幾套房,她會說“你有必要先介紹一下自己,我需要先了解一下你”。“我不能讓男生掌握這個主動權。”丸子說,“畢竟是我在挑老公,不是老公在挑我。”
“女方沒有房子,我為什麼要上門?”
對于入贅這件事,鄭楠沒抱太大希望,萬一碰到合适的呢?他心想,最起碼可以在杭州落腳。他不要求女方家多有錢,或者有多少套房子,隻是為了生活不那麼累。但他也坦言,“既然打算做上門女婿,肯定希望有保障。如果說她家裡條件不好,甚至說還不如我,我為什麼要上門呢?”
鄭楠上大學時有過一段感情,受傷很深,讀研期間就沒有再談戀愛。工作後,鄭楠被父母催婚,趕鴨子上架一般,不斷相親。
一周前,遠在鄭州的姐姐刷視頻,看到李繼延的婚介所給當地富家女找上門女婿,便和父母一道,在電話裡極力勸說鄭楠,“不用買房了,多省心。”
房子,确實讓鄭楠抑郁過很長一段時間。在鄭州,房價一天一個樣,從每平不到一萬漲到了一萬四五。鄭楠一咬牙買了一套一百多萬的房子,其中四五十萬元是從親戚那兒借來的。
房子到手了,鄭楠卻經常失眠。他很後悔,“如果畢業前狠下心買房,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就可以過得很滋潤。”他非常自責,讓父母平白無故承擔了這麼大的壓力,全家人成了房奴。
杭州蕭山湘湖金融小鎮慢生活街。(@視覺中國 圖)
鄭楠算過一筆賬,如果留在普通二線城市結婚生子,房子首付、房貸、車貸、彩禮、婚禮,再到孩子出生,至少10至15年的工資支出不是由自己說了算。“我為什麼非得背着房子去生活呢?”
30歲那年,鄭楠決定離開鄭州。他先去了蘇州,那裡的高房價很快打消了他紮根的念頭,同事給他介紹對象,他一一回絕。去年,他又去了房價相對低的嘉興。即便在這座城市買房,也必須先把鄭州的房子賣掉,再背上幾十萬元的債務。一想到這些,鄭楠就覺得為難,他不想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打亂生活的節奏。
“房子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是結婚的必需品。”鄭楠直言不諱,如果有另外一種途徑,可以把壓力瞬間卸掉的話,他也願意嘗試一下,“這就是上門女婿的一個好處。”
這一天,23歲的黑龍江小夥陳旻也前來咨詢,他對李繼延說,“蕭山的房子,首付一百多萬,家裡應該可以支持。但不想把自己的生活束縛在房子裡,所以我想了解一下上門女婿是什麼情況。”
陳旻去年大學畢業,順利進入杭州一家銀行工作,年薪15萬。陳旻的父親是公務員,母親做生意,在老家有兩套房。他在深圳實習時,單位附近的房價漲到了十萬一平。他最終選擇杭州,除了看重城市的發展潛力,也因為房價在可承受範圍内。
對于另一半,陳旻的态度很明确,要麼綜合素質好,要麼家庭條件好。“這兩種如果都不是的話,你覺得結婚有什麼意義呢?”他說,如果是入贅,他覺得女方兩套房子是基礎,婚後再一同購買一套。他甚至已經看好了地點,就在蕭山北邊,靠近亞運會場館。“現在,那裡的房價已經四萬多了。”
“孩子随母姓,你介意嗎?”
即便家裡沒有趕上拆遷,丸子也堅信自己是會招上門女婿的。小時候,父母就開誠布公地跟她說,出嫁還是入贅,選擇權在她的手裡。
丸子的爺爺辦工廠發家,幾年前,父母又開了一家小型裝修公司,家裡的房子從一層蓋到了五層,每層差不多400平方米,三層是留給她的婚房。
丸子比妹妹大6歲,妹妹還在上學,沒到适婚年齡,家裡不指望妹妹分到拆遷補償。“如果讓我嫁出去,我可能到二十六七歲,還不一定會結婚。” 丸子這樣想。
丸子的前男友是安徽人,家中兩個兒子,父母在杭州打工。戀愛三個月,丸子就和他表明,自己要招上門女婿,男友一家同意了。
男友家的經濟條件不太寬裕。約會時,丸子從不穿上千塊錢的鞋子,隻挑便宜的路邊攤或去肯德基。男友送她十幾塊錢的T恤,她反手送一雙四五百塊的鞋子。
戀愛一年後,男友突然反悔,提出讓丸子嫁過去。“他是家裡的長子,說什麼做上門女婿會給他家人丢臉。”和父母商量後,丸子向對方提出要求,如果嫁過去,男方要在杭州買一套70平方米的房子,隻交30萬首付也可以,同時還要有20萬彩禮。按照蕭山彩禮50萬元起步的标準,丸子覺得要求很低。
父母還答應她,買一套90或120平方米的房子作為嫁妝。但前男友并不領情,一次争吵中,他生氣地吼道,“你們家是在賣女兒。”
最後,雙方的矛盾在“孩子跟誰姓”的問題上徹底激化。丸子家最早提出要求,第一個孩子随母姓,第二個随父姓。當父母得知男方還有一個弟弟,又希望男孩随母姓。前男友直接在電話那頭失控了,惱羞成怒地指責丸子的父母出爾反爾。
入贅顯然需要付出一系列代價。比如,孩子随母姓,失去對家庭财務的掌控權,除夕和初一要在女方家過,聽從女方父母的大小安排,以及周遭各種非議。在金點子婚介所,那些興沖沖來報名的男青年似乎也沒下定決心。當李繼延問,“小孩跟女方姓介意嗎?”一個皮膚白皙的小夥吞吞吐吐地說“介意”。
“肯定會介意,我從小被灌輸的理念是孩子應該随父姓。”鄭楠無奈地表示,如果雙方商量好了,其實也無所謂,跟誰的姓不一樣呢?不過,他還沒和父母聊過這一話題。反倒是姐姐擔心他,入贅會受氣,不被重視。
丸子告訴李繼延,最好找一個本地人,家裡有兩兄弟。她聽說有家贅婿的倆孩子分别随父、母姓,結果兩個孩子不親,父母也更寵愛随自己姓氏的孩子。丸子想,如果男方家有兩兄弟,就要求讓孩子都随母姓。
“終身大事是投資”
在蕭山,男方入贅前要簽訂一份婚前協議,包括如果男方因出軌等不良行為導緻離婚,隻能淨身出戶等。這份協議由女方拟定,再和男方進行商談。“我們不會太過分,但我是決定一旦結婚,不離婚的那種,我在要求對方的同時,也在要求我自己。”丸子強調,“如果對方連這個都不敢簽,那對不起,我們不合适。”
财務大權也是必須拿下的。即便是普通的嫁娶家庭,财産也大多由蕭山女人掌管。丸子問過爺爺,一個月給老公1000塊夠不夠,爺爺呵斥她,男生這麼點錢,怎麼出去應酬。“也是,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丸子點頭應道。
“錢歸誰管?”李繼延倒是看得開,在蕭山,當地人也沒有看不起上門女婿的偏見,有一家三代都是上門女婿,家裡大小事務都由男方打理,“女的能力不強,文化低,自然是男的掌權。”
而現在,上門女婿的學曆普遍偏高。李繼延說,本地有一個女孩碩士畢業,她找了一個博士生做上門女婿,父母創辦的企業全權交給女婿管理,“老兩口平時就愛好旅遊,讀個老年大學,多輕松啊。”
每天,來金點子的年輕男女形形色色,各有各的一套理論,他們都覺得自己參透了婚姻的本質。
“婚姻就是利益交換。”丸子不假思索地說,“女方嫁過去,你的房子給她住,有一個安穩的生活,男方過來,不也這樣嗎?如果我沒有這個條件的話,我是不是也要出嫁,我是不是也要找一個比我家條件好的,有車有房。”
陳旻在金點子登記時,遇到一個來咨詢的網約車司機。“我不是說看不起他,但是如果作為一個女方的父親,會看上他嗎?” 他認為自己的條件還算不錯,也不是找不到女朋友,“現在還是太年輕了,積累不夠,自己打拼的話比較困難,所以需要借一點力。”
在學生時代,陳旻很受女孩歡迎。來杭州工作後,他積極參加校友會的活動,目的就是要在陌生的城市拓寬人脈。“這是一個關系社會,這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尤其是我從事金融領域,需要積累。”
他也曾遇到心儀的女孩,鑒于不能詢問對方家庭條件,就沒有做出行動。“不以結婚為目的戀愛,算了。”
鄭楠仍對愛情、婚姻抱有一絲幻想。登記時,他問李繼延,“入贅家庭的離婚率高嗎?”李繼延展示一個入贅成功的男客戶發來的微信,上面寫着“當贅婿太幸福了”。鄭楠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但他也沒說什麼。
“終身大事是投資,投資對了,一生的幸福。” 李繼延說,在他辦公室的牆上,寫着八條“愛情兵法”和五句“擇偶忠告”,這一切似乎都在告訴那些焦慮又渴望踏上幸福捷徑的男女們:愛情和婚姻也是有章可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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