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老院長李聰和合唱曹通一教授推薦我認識了剛踏進師大校門的王超,一見面就激起我撰文的激情,如今從青蔥歲月的年輕教師到今天把一支大學生合唱團訓練的交口稱贊,期間耳聞目睹他每年帶着學生做公益,如同他所說:“泊樂十年,得到了各級老師們的多少支持和愛護,才能孕育出“泊淡緻雅,樂潤人心”的品格[愛心]”,接下來的十年希望他教會學生們繼續發揚優秀傳統,把愛心撒向更多的愛樂者。(文化是閑出來的~踏迹尋音筆記)
合唱:需要像王超這樣執着的年輕人
合唱:指集體演唱多聲部聲樂作品的藝術門類,常有指揮,可有伴奏或無伴奏。它要求歌唱群體音響的高度統一與協調,是普及性最強、參與面最廣的音樂演出形式之一。
人聲作為合唱藝術的表現工具,有着其獨特的優越性,能夠最直接地表達音樂作品中的思想情感,激發聽衆的情感共鳴。
上師大泊樂合唱團原創神曲《途》
樂曲簡介:無伴奏混聲八部合唱《途》創作于2015年11月,由上海師範大學泊樂合唱團于澳門世界合唱博覽會上首演。作品汲取了中國民間音樂的養分并融合了搖滾風格,全曲用了四個音fa、sol、la、降mi寫成,使用了豐富的音色,每個聲部的音域跨度皆在三個八度以上。作品描寫了天、地、人,也思考着關于孤獨、迷惑、找尋、信念等生命的話題。
合唱,需要執着的年輕人
我把以上這段“定義”複制下來是因為我們泱泱大國對合唱的理解一直是存在“誤區”,乃至于中國的合唱始終處以音樂“低端”品種,與其他音樂項目差距頗大。
我得知上海師範大學音樂學院的青年合唱指揮老師王超在第一屆鮑裡斯·戴夫林國際合唱指揮大賽中榮獲大獎,據我所知他此次獲獎是上海本土音樂家第一次在高水平的國際指揮大賽中進入前三名,實屬不易。
獲悉得獎,我頗為興奮,立即查閱了相關資料資料,以了解這一比賽的含金量。得知,這一大賽是由俄羅斯文化部及國立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主辦,以享譽全球的俄羅斯作曲和指揮大師謝德林先生親自擔任評委會主席,每三年舉辦一屆。
過五關,斬六将
這是近年來舉辦的高規格國際合唱指揮賽事之一(指揮比賽,尤其是合唱指揮比賽,具有專業性、學術性、曲目艱深、難度較大等特點。其不同于鋼琴、小提琴、聲樂等比賽較為頻繁,組織一次指揮比賽相對更複雜和困難)。
尤其比賽冠名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指揮之一—鮑裡斯·戴夫林,又由具有深厚藝術底蘊的俄羅斯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主辦,更顯出這次比賽的高端性與國際影響力,俄羅斯聯邦政府文化部長弗拉基米爾·梅金斯基親自撰文予以了祝賀。
比賽于14年3月10日舉行了開幕式。11、12日進行了第一輪比賽。首輪比賽曲目是拉赫瑪尼諾夫、潘德列斯基、勳伯格、肖斯塔科維奇等大師的作品,選手們通過指揮兩架鋼琴來表現對這些内容艱深作品的理解和诠釋。
年僅27歲的王超第一個出場,以他特有的投入與對作品的深入解讀,完美的表現了作品的意境,獲得了評委與觀衆的一緻贊揚。
第一輪還有一項重要比賽項目:選手們要在鋼琴上演奏作品總譜,曲目有梅西安、謝德林等大師的經典作品,音樂語彙是現代的,旋律、調式、節奏、音色光怪陸離,這對年輕指揮是嚴峻的考驗。經過第一輪比賽,共選拔出13名選手進入第二輪。
14日進行了第二輪比賽,選手們指揮勃拉姆斯、威爾第、普羅科菲耶夫、斯特拉文斯基、塔涅耶夫等作曲家的大型合唱作品,以檢驗選手們對大型合唱作品的把握能力,如勃拉姆斯的“德意志安魂曲”,斯特拉文斯基舞蹈清唱劇“婚禮”等,經過激烈的角逐,有八名選手進入了第三輪。
16日在中央音樂學校音樂廳的舞台上進行了第三輪比賽,八名選手指揮莫斯科音樂學院大室内合唱團進行排練,以此來評判選手們的藝術完成能力。
王超指揮了俄羅斯著名作曲家施尼特凱的聖樂合唱作品《我們的在天之父》。無論是掌握排練的能力、或是指揮技巧的表達、以及對作品内涵的深刻理解,王超都有出色的表現,合唱團也被他的指揮所感染,音樂、情緒幾乎達到了完美的境地。
17号晚上7時,在金碧輝煌的莫斯科音樂學院大音樂廳(為紀念柴可夫斯基于1898年落成)舉行了隆重的閉幕式與獲獎者音樂會。
事後王超回憶道:“其實比賽條件對我并不利:
第一,我在二月初才收到比賽的規定作品,較之其他選手晚了近兩個月。
第二,我沒有辦法從中國帶領自己的雙鋼琴伴奏赴賽,隻在決賽第一輪前與組委會提供的伴奏合排三刻鐘。
第三,賽前抽簽決定比賽順序,我抽到了一号,這個簽号一直跟随我。
第四,第三輪我抽到了俄羅斯作品,這意味着一個中國指揮将在俄羅斯排練本土合唱團诠釋他們國家的作品。
在莫斯科的21天裡,我每天睡三四個小時,每到周末就吃面包喝果汁以節約時間用來備戰。最後我成為唯一入圍決賽第三輪的亞洲選手,也是本屆大賽唯一一位非俄籍獲獎指揮。”
從沂蒙山走向指揮聖台
沂蒙山,老區的“代名詞”,喝着沂水長大的王超就出生在那裡,他從小就聽着長輩唱着、舞着《沂蒙山頌》長大。
2003年杭師大音樂學院剛剛成立了指揮專業(到目前為止,也是唯一一屆),王超是第一個四年本科畢業後覺得“吃不飽”的。
他覺得還有好多好多東西沒有學,或者就是“孤陋寡聞”,于是,2008年考入上海音樂學院指揮系曹通一教授門下攻讀碩士學位;2010年考入俄羅斯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随謝德林教授學習并獲大師的高度認可與贊揚。
在杭師大求學期間,王超和他的夥伴成立了自己的合唱團,團裡的學生雖然演唱能力有限,但和王超一樣熱愛音樂且滿腔熱忱。
“我們想通過集體的聲音告訴别人,我們也能唱得響亮。那麼,比賽也許是最好的證明方式”,王超回答我。
為了比賽,他們一次次地排練高難度的作品,一遍遍地打磨每一個細節,一天天地沖擊他們身體的極限。
但是盡管夥伴們竭盡全力,金獎卻總是那麼遙不可及,每每跌倒,每每哭泣,隻能相互拭幹了淚水,攙扶着繼續前進。
在多次省級比賽失敗後,他們終于在全國比賽上迎來了勝利,榮獲第六、七屆世界合唱比賽金獎及銀獎這個金獎來得太不容易,給大夥兒留下了太多酸楚的記憶。
“記得2009年11月28日,是我和合唱團告别的日子,我們選擇以專場音樂會的形式來銘記這三年的喜怒哀樂。
當大家唱完最後一個音符後我幡然醒悟,其實對于一個合唱團而言,獲獎重要,但不該當成首要目标去追求,大家一起唱,一起笑,一起分享,一起感受,才是合唱最重要的。”
歲月的磨練,讓王超逐漸成長。2012年,他進入上師大音樂學院工作,首先就由他組建并擔任“泊樂”合唱團指揮。
這也是一支由大學生組成的合唱團,他們像王超之前的團員一樣,年輕和陽光,而這次,他并不追逐名次。
王超在給我的微信裡寫下了如此的話語:“我們享受着比賽的過程,我們為每一支參賽隊鼓掌,我們盡情地傳遞心中的歡樂,因為我們知道,雖然彼此正站在比賽的舞台上,但,我們是在陽光地歌唱,燦爛地笑!”。
在合唱大國努力學習
俄羅斯是被全世界公認的音樂大國,合唱更是如此。
2010年,王超考入了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師從指揮大師謝德林教授。大師在他第一次參加合唱排練時便向全體團員介紹,這是來自中國上海音樂學院的指揮!
“從那一刻起,我知道,我并不隻代表我自己,于是我便極為刻苦努力,因為這個團裡的成員全部來自該院合唱指揮系的研究生,而我是團裡唯一的亞洲人”。
王超很珍惜這次的學習,“我每天淩晨四五點到琴房搶琴點,早上十點至晚上八點則埋頭在學校學習,晚上再返回寝室背總譜練琴到一點後去洗澡。
日複一日,我如饑似渴地學習着,從不适應俄羅斯指揮風格到較好地掌握我花了很短的時間,我對作品的音樂性和細膩度也逐漸趕上和超過了其他同學。
一天,大師在排練課中場休息時,當着全團的面表揚我的勤奮并肯定我的能力,大家都齊刷刷地望着我,目光裡有驚訝,也有羨慕”。
後來,大師有意讓王超參加他的合唱團,但需要考核,于是便給了他一本莫紮特《安魂曲》總譜,布置他把整部作品的男高音聲部背下來并在周六上課時唱給他聽,當時已是周三,剩下不到三天時間,于是王超開始了“瘋狂”的準備。
周六下午,看似平靜的排練廳裡隻有王超心如擂鼓,在演唱到一個樂章最難的部分時,指揮命令全團停下,然後叫王超起來演唱,王超非常出色地演繹了該片段,赢得了全團由衷的鼓掌。
接着繼續演唱,再下一個困難片段時他又讓全團停下來命王超演唱,同樣很好地完成了任務,掌聲随即響起。此時,指揮大聲問全體團員是否應該讓這位中國指揮加入他們的合唱團,掌聲響徹大廳!
“永遠把自己當做學生”
王超告訴我:“我有三個指揮老師,皆是全國乃至世界指揮領域的權威,盡管都已年過花甲,但他們仍然堅持每天閱讀大量總譜,了解最新的音樂觀點。
他們在我心中的形象太高大,他們把老師這個職業解讀如‘聖經’,以至于我從不敢把自己當成老師,因此也從沒在我的學生面前讓他們稱自己為老師,‘永遠把自己當做學生’,這是我對自己的要求,同時也能讓我以一個謙卑的心态去感知這個世界”。
2011年秋,對于一個新教師必将面臨大量的教學任務。“我每周要上六節合唱大課,擔任兩個班的班主任,成立了兩支合唱團,指導學校多場音樂會。
終于有一天,我病了,我發着高燒趕到奉賢校區排練,一排就是兩天,晚上獨自躺在教師宿舍裡止不住地咳嗽,一咳就是整夜。
我默默地告訴自己堅持住,絕不能在演出前倒下,第三天清晨,咳嗽奇迹般地緩和了一些,至少還能講話,然後一講就是一上午的大課......
我希望我所做的一切會對我的學生有所觸動,并把這種精神傳承下去,就像我從我老師那裡得來的一樣,哪怕隻有一名學生因為我的行為而影響了他對教師這個職業的認知,也是值得的。”
2013年春,王超攜上師大音樂學院弦樂團赴日本長崎參加亞洲音樂節,他們與來自中日韓三國五所藝術院校的學生們合開一場音樂會,上師大弦樂團作為唯一參演的中國院校,它即代表着中國。
他們用了三周時間排練了整部柴可夫斯基的《弦樂小夜曲》,所有學生都為了這場音樂會做了大量犧牲,有的學生因為排練強度大,在演奏過程中頭暈目眩,出去吐完接着練。
有位學生在排練的那段時間失去了至親,在送完親人最後一程後毅然決然地趕回學校排練。
讓王超曆曆在目的是:“47秒!”這是觀衆在中日韓三國音樂會中給予這支來自中國的學生樂團的掌聲時長,這并不是返場,而是在音樂會第一首作品結束後!
所有學生都在舞台上享受着這47秒,離場後,日本的舞台總監,指揮,韓國的領隊,師生向王超雙手豎起拇指,當團員走下舞台的時候,“我想,大家一定享受到了音樂最有魅力的一刻!”
行文到此,我想,王超既然選擇了音樂,門檻的高度就決定了相當長的時間是寂寞的,是一定要有前期投入的,即便有了積累、名聲,絲毫也不能懈怠,它擱在那裡的标準就是那樣的,好學上進就會感到越學越慚愧,盡管難受幹擾,但身心清淨則是達到高度的唯一。
越聲/文圖 黃真/編輯
原載于《小演奏家》雜志2014.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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