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作家老三，頭條号素老三，出版長篇小說《離婚真相》《香水有毒》等。2022年我體驗生活做保姆，講述東北人有趣的保姆故事。是故事，不是紀實。請勿對号入座。）

因為我沒有答應給小霞做魚，小霞生氣了，不搭理我，抱着妞妞，再也沒有往廚房這邊來。

不來就不來，她又不是誰的祖宗。我幹我的活，也沒閑工夫搭理她。

幹活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我中午做了三個菜，一個紅燒肉，一個排骨豆角，又涼拌一個黃瓜大拉皮。做完菜發現是三個菜，是單兒，不是雙兒。我就準備盛菜的時候，把排骨炖豆角分盤裝，就變成4個菜。

家裡中午就四個人吃飯，這幾個菜夠了。

家裡沒有拉皮，我去附近的菜店買拉皮。等我買拉皮回來，就看見小霞抱着妞妞，從廚房裡走出來。

我不太喜歡别人擅自進我的廚房，尤其是小霞還抱着妞妞進去。說不上來的感覺，就是不喜歡她。

小霞沒走，站在吧台前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竈上的菜，說：“你做的這些菜，沒有一個我愛吃的。”

小霞這次連“姐”字都沒叫。

我瞥了小霞一眼，看到她蹙着眉頭，兩隻眼睛死盯着竈台上的菜，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說：“我一個打工的，在雇主家做菜，雇主喜歡吃什麼菜，我就做什麼菜。我要是成天就做自己愛吃的菜，那我就回家做菜，不用在雇主家裡做菜了。”

小霞更不高興了，她兩個嘴角向下耷拉着，說：“你說話咋這麼噎人呢？我哪裡得罪你了？”

我心裡話呀，跟我要老沈的電話，又騙老沈說是我讓老沈送她的。她是誰家的祖宗啊，我咋那麼稀罕她呢？還讓老沈送她？再送兩次，她就把老沈拐走了。

我說：“我做飯呢，别打擾我做飯，你抱着妞妞去客廳吧，這煙熏火燎的，對你這個高級保姆的身體健康不利。”

小霞說：“這是二哥的家，不是你的家，我在哪呆着還得聽你擺弄啊？我跟妞妞願意在哪就在哪。”

我說：“你說得對，要是我家，早給你撅出去了，這裡肯定我說了不算，你就是自己蹲到竈台上炖成肉糊糊我都管不着！”

小霞生氣地說：“你說話可真難聽，我不跟沒素質的人說話！”

小霞抱着妞妞轉身就走了。

咦，我沒素質？這女人說話不是颠倒黑白嗎？

小霞抱着妞妞，一氣之下上二樓了。一直到許先生下班回來，她都沒下樓。

我略微有點後悔。首先，小霞比我小七八歲呢，我應該拿她當妹妹，不該跟她說話那麼沖。其次，有關老沈這件事，我應該和小霞開誠布公地談。但是我做不到。第三，都是保姆，不應該在雇主家裡争吵。

我擡頭看了看房頂的四周，我和小霞當着妞妞的面吵架，許先生萬一查看手機，看到我的熊德行，還不得給我開會呀？

我呀，剛才不理智了。

許先生回來了。他一進門，老夫人就問：“你給小娟打電話了？”

許先生說：“一上午都開會，才下班。路上我給她打電話，她沒接。”

許先生腦門上脖子上都是汗水。老夫人讓他去沖個澡，許先生卻沒有去，他坐在沙發上，把衣扣解開了，拿出手機打電話。一邊打電話，一邊擡頭對我說：“姐，你給我拿罐啤酒，要涼的。”

我從冰箱裡拿罐啤酒，走到客廳放到茶桌上。

許先生已經撥通了電話，他說：“媽，是我，小娟到沒到？”

許先生給趙老師打電話。

隻聽趙老師的聲音說：“海生啊，小娟已經到了，我正跟她說話呢，要是沒什麼事，我一會兒再給你打電話。”

許先生說：“媽，我沒啥事，她到了我就放心了。”

許先生挂斷電話，把手機咣當一聲，扔在茶桌上，兩隻眼睛掃了我一眼，眼神不太友善。

莫非他已經查看過監控，知道我和小霞吵架了？

我說：“吃飯嗎？飯菜已經好了。”

許先生眉頭緊皺，沒有說話，他拿起茶桌上的啤酒，拽開拉環，咕咚咕咚，一氣把啤酒都喝掉了。

老夫人說：“剛才電話裡說啥，小娟生氣了？”

許先生說：“肯定得生氣，可我也是為了她好，為了妞妞好啊。”

老夫人歎口氣，說：“這事賴我，她弟弟可能沒有多少日子了，不該瞞着她。妞妞多吃那幾口奶，也當不了啥事兒。”

許先生說：“媽，你别埋怨自己了，要怪也是怪我，行了，不說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吃飯！吃完飯，我下午去一趟大安。”

老夫人沒說啥，撐着助步器站起來，往餐桌前走。

許先生滿屋看了一眼，說：“妞妞呢？”

我說：“小霞抱着妞妞上樓了。”

許先生說：“叫她下來吃飯。”

我不想去樓上叫小霞，我就站在樓梯口，沖二樓喊：“小霞，吃飯了。”

樓上沒有動靜。

我等了一會兒，見小霞還是沒有下來，我隻好上樓。

二樓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有。我剛走到妞妞和小霞的房門口，房門輕輕地開了，小霞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說：“我不吃了。”

我有些生氣，但忍着，沒有發作。我說：“就因為沒給你做魚，就不吃飯了？”

小霞瞪了我一眼，低聲地說：“小點聲，妞妞睡着了，我咋下去吃飯呢？”

哦，原來如此。

我探着腦袋往房間裡溜了一眼，果然，看到妞妞躺在床上，肚子上蓋着小薄被子，閉着眼睛睡得正香。這個小家夥眼睫毛長出來了，又長又密，将來比雪瑩還要有氣質吧？

我說：“那我把飯菜給你留着。”

小霞說：“不用，你做的我也不愛吃。”

我真有些生氣了，起身就走了。愛吃不吃！

一樓餐桌前，許先生看到我自己下樓的，就問：“小霞呢？”

我說：“妞妞睡了，小霞不下來吃。”

許先生吃了一口飯，自言自語地說：“小霞不錯，守着妞妞，不敢下來吃飯。”

我沉吟了一下，想想許先生的話。他的話是對的。我雖然看不慣小霞，但小霞看護妞妞是沒說的，許夫人和小霞朝夕相處這些天，應該是了解了小霞，才會放心把妞妞交給小霞，獨自出門的吧？

許先生沒說什麼，他眉頭一直緊鎖，好像心裡壓着一塊石頭一樣。

老夫人也看到許先生心事重重，就說：“是不是擔心小娟生你氣呀，到時候你見到她，就跟她說，都是我不讓你說的，你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小娟就不能那麼生你氣了。”

許先生夾了一塊排骨，輕輕放到老夫人碗裡，說：“媽，我不是擔心這個，我和小娟打打鬧鬧半輩子，今天打完，明天就和好了，沒事，我到時候哄哄她。我擔心的是——”

許先生後半句話沒說。

他吃完一碗飯，我給他盛飯，他沒讓我盛飯，自己站起身，盛了半碗飯，重新坐在餐桌前吃飯，伸手把一碗紅燒肉端起來，往米飯裡扒拉半下子，說：“我是擔心大剛啊，上午小娟沒去大安之前，我就跟我嶽母通過電話，她說大剛不太好，我還琢磨呢，晚上不行就送小娟回去吧，沒想到，她自己回去了。”

老夫人擔心地問：“不好是啥意思？不行了？”

許先生說：“我嶽母沒說，我也沒敢繼續問。”

許先生幾口吃完飯，看我一直吃黃瓜和豆角，就問：“紅姐，咋不吃肉呢？”

我說：“大夏天，有點吃不進去。”

許先生又去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一罐啤酒，坐回餐桌前，他一邊喝啤酒，一邊看着我，說：“姐，在我家就跟在你自己家一樣，别拿自己當外人，想吃什麼，你就做。家裡的蔬菜有的是，農場下來菜了，菜沒了，你就讓老沈送來。你還給他打電話，還不好使嗎？”

許先生這時候，還開了我一句玩笑。

許先生又說：“你們女人不愛吃肉，紅姐你就做魚。吃吃喝喝花不了多少錢。”

聽到許先生說“魚”，我心裡一動，他莫非知道了上午我和小霞吵架的事？

我有點臊挺，沒敢看許先生，隻是說：“好的，我記住了。”

許先生忽然笑了，兩隻眼睛盯着我，說：“紅姐，我感覺你是個會過日子的人，我看過你記的賬本，賬目清晰，月底你列的表格，比我們公司會計做的表格都好看。我覺得你是個節約的人。”

我笑笑，點點頭，說：“我在家過日子節儉習慣了。”

許先生說：“到我家了，你節儉是對的，但是，你和小霞也得吃好喝好，不能餓着，餓着的話，咋幫我家幹活啊。”

我說：“好，我知道了。”

許先生沒再說什麼，但我已經明白他說話的意思了。他肯定是查看了今天的監控，知道我和小霞因為吃魚的事情鬧矛盾。以後，我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再做了，丢人呢。

許先生下了餐桌，走到茶桌前，拿起手機撥打電話。隻聽他說：“二姐，是我，你忙呢？我打算一會兒回大安，晚上估計回不來，你來陪陪媽，小娟上午就回去了。啥？啊，好了，知道了。你好好養病吧！”

許先生挂斷電話，走到餐桌前，看着老夫人，說：“媽，我剛給我二姐打完電話，想讓她過來陪你，可她感冒，傷風了，怕來咱家給你和妞妞傳染上感冒。”

老夫人說：“不用她來，我自己行，再說家裡還有小霞和妞妞呢。”

許先生環顧了一下大廳，說：“這家這麼大，留下你們一老一少，我不放心。二姐這個人呢，沒事總往這跑，一旦有事找她，她肯定幫不上忙。紅姐——”

許先生回頭，看向我，說：“你晚上不回去行不行，在我家住一宿，陪着我媽，小霞同時照顧妞妞和我媽，我有點不放心。”

我連忙說：“行，我照顧大娘，你放心回大安吧。”

雇主家有事兒，我不能看熱鬧。

許先生說：“還是紅姐你呀，比我二姐強多了。”

許先生往樓上看了看，沒在說話，躺在沙發上，去睡了。

我和老夫人吃完飯，我也收拾完廚房。這時候，樓上傳來妞妞的哭聲。随即，也傳來小霞哄妞妞的聲音。

許先生睡醒了，他站在樓梯口，沖樓上說：“小霞，把妞妞抱下來吧。”

小霞很快抱着妞妞下來了。她把妞妞放到許先生懷裡，說：“你哄她玩一會兒，我給妞妞沖奶粉。”

小霞上樓了，過了一會兒，小霞拿着奶瓶下來，奶瓶裡有一截稀釋的奶粉。她一邊下樓，一邊搖晃手裡的奶瓶，又用手背試着奶瓶的溫度，她走到沙發前，把奶瓶放到茶桌上，伸手對着許先生，說：“把妞妞給我，我喂她吃奶。”

許先生看了一眼奶瓶，說：“我喂她一次。”

小霞說：“今天你别喂她了，她頭一次喝奶粉，不知道啥樣呢，我來吧。”

許先生把妞妞交到小霞的手裡。小霞坐在沙發上，拿着奶瓶喂妞妞。距離遠，我沒太看清妞妞怎麼吃的，一開始妞妞吭吭唧唧的，哭了兩聲，後來喝奶的時候，也吭唧兩聲。但總算是喝了奶粉。

小霞把妞妞豎着抱起來拍嗝兒，妞妞打了嗝兒，溢出一口奶，把小霞肩膀上的衣服弄髒了。小霞也沒管衣服髒不髒，她把妞妞換個肩膀豎着抱了一會兒，給妞妞拍嗝兒的時候，讓妞妞的腦袋靠在她的肩頭，她往前凸着肚子，肩膀往後仰着，不讓妞妞的身體豎得太直，妞妞的腦袋趴在小霞的肩頭，哼哼唧唧的，但後來不哭也不鬧了，看見她爸爸了。

許先生把妞妞抱在懷裡。小霞讓許先生打斜抱着妞妞。她這次上樓，換了一身衣服下來。

做育兒嫂是不容易啊。有技術難度，尤其哄着一個不會說話的嬰兒，要擔着責任呢。

我在廚房轉了轉，看着給小霞留出的四樣菜，我還是把菜放到微波爐裡熱了熱。

老夫人也坐在沙發上，跟許先生逗弄妞妞，讓小霞快去吃飯。

小霞來到餐桌前，看着我端上去的餐碟，她皺着眉頭，隻拿過飯碗，用筷子扒拉兩口飯，一口菜都沒有動。

我心裡有點不忍，就問：“小霞，那菜好賴你也吃一口，幹吃飯，多噎挺啊。”

小霞忍耐了一下，還是說：“大夏天的，我吃不下肉。”

我說：“豆角呢？”

小霞說：“你把豆角炖的爛了，我沒法吃。”

我說：“那黃瓜菜呢？”

小霞用筷子撥弄了一下碗裡的黃瓜菜。黃瓜菜我沒放到微波爐裡熱，是用一個小碗單獨盛的。

小霞說：“我吃黃瓜不願意插絲吃，我都是拍黃瓜吃，黃瓜插絲，再用鹽一拌，過一會兒吃，就都是黃瓜水了。”

我心裡竄上來一股火，心裡話，這麼能裝呢？就是沒餓着，餓你兩天，就什麼都吃了。

可是，看着小霞吃了半碗米飯，就撂下筷子，我心裡有點鬧挺。

其實，小霞說得也沒錯，我夏天也不愛吃肉。豆角炖爛了，一般人都不愛吃，但老夫人就吃這口啊。看來，下次炖豆角，炖熟就先盛出一半給小霞留着吧。

許先生見小霞吃完飯，就對我說：“姐，小霞，我跟你們倆說點話。”

小霞正要給奶瓶消毒，聽到這話，她回頭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挺有意思，大概是猜測我在她背後說她壞壞了吧？

許先生讓我和小霞坐在沙發上，他懷裡還抱着妞妞呢。他看了我和小霞一眼，說：“我今天晚上不回家了，小娟晚上也不能回來，家裡就是我媽和妞妞，一老一少，小霞照顧妞妞，紅姐今天住在家裡，幫我照顧老媽，也看着點院子。晚上早點鎖門。”

小霞有些驚訝地看着許先生。

許先生看着小霞，說：“妞妞有什麼情況，你就跟紅姐商量。要是不行，就讓紅姐給我和小娟打電話。這個家就交給你們了，有什麼，你就聽紅姐的。紅姐在我家做了一年，我媽還有小娟，我們都挺信任紅姐，你剛來，不太了解情況，有什麼不懂的，就問紅姐，有什麼需要，也跟紅姐說。”

小霞看看我，沒說什麼。

許先生又看向我，說：“紅姐，我和小娟不在家，你要多費心，家裡的水果沒有了，就去買，雞鴨魚肉，你們想吃什麼，就做什麼，在我家一定要待得舒心，才能把工作做好。”

我看看老夫人和小霞，沖許先生點點頭。

許先生看向老夫人，說：“媽，家裡有啥事，就找我紅姐，解決不了的事情，就讓紅姐給我打電話，或者給我大哥打電話——算了，還是給我打電話吧，别折騰大哥了。什麼時間給我打電話都可以，我不關手機。”

許先生的話，擺明了讓小霞聽我的。小霞眼睛裡流露出不服氣的神态。

我連忙對許先生說：“你放心吧，我陪着大娘，就一天晚上，應該沒事。”

許先生說：“行，我就這個事，你們去忙，我也出門了。”

許先生把妞妞交給小霞，他上樓了，很快，他換了一身衣服下樓，院門外傳來汽車聲，小軍把車開到門口了。

許先生走到老夫人面前，說：“媽，我去大安了，你别惦記我們，不會有啥事，我到了大安就給你打電話。”

老夫人撐着助步器，目送兒子出門，回頭看着我和小霞，說：“你們也歇歇吧，都忙了一上午，累了。”

小霞抱着妞妞上樓了。我也回到保姆房休息。

許先生和許夫人都去大安了，連智博也去了，家裡就剩下我們四個女人：一個老太太，一個小嬰兒，兩個保姆。我想起許先生剛才交代我的話，頓時感覺肩膀上的擔子有些沉。

睡了一覺醒來，房前屋後靜悄悄的，樓上樓下一點動靜都沒有。連妞妞都沒有動靜。隻有遠處公路上隐隐地傳來汽車輪胎碾過路面的聲音。

我來到大廳，大廳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老夫人房間裡，隻見老人靠在床上，閉着眼睛，不知道是睡了，還是閉目養神。我環視了一下大廳，看到地面上落灰了，茶桌上也有些髒亂，我就紮上圍裙，開始幹活。

我先把茶桌上的殘茶倒掉，用抹布抹幹淨茶桌，将茶具洗幹淨。

我又拿起拖布，把一樓大廳拖了一遍，又來到地下室，拖了一遍地。再回到樓上，我又拿着抹布，擦拭窗台門框。累得一身大汗。

老夫人醒來，看到我打掃衛生，她說：“别幹了，歇歇吧，吃點水果。”

我說：“大娘，我幹完這點活兒的。”

老夫人撐着助步器走進大廳，對我說：“你跟小平這幾天通話了嗎？她身體恢複咋樣了？”

我說：“我前兩天見過小平，恢複得差不多了。”

老夫人說：“你替我問問小平，她要是能幹動活兒，就讓她來上班吧，我也怪想她的。”

我說：“行，一會兒我打電話問問小平。”

我洗了一盤杏和李子，到樓梯口叫小霞。我說：“小霞，妞妞要是醒了，就抱她下來吧，大娘叫你下來吃水果。”

過了一會兒，小霞抱着妞妞下來了。

我把嬰兒車推到她面前，她把妞妞放到嬰兒車裡，坐在沙發前，看看水果盤裡的杏和李子，一臉嫌棄，說：“這杏和李子太小了，杏的果肉太薄，不能好吃。李子一看就沒熟透，肯定澀。”

哎呀，小霞的嘴還挺叼呢。

小霞讓我看着點妞妞，她快步地上樓了，很快她又下樓來，手裡提着一個布兜。她徑直走進廚房，把布兜裡的東西拿出來，在水池裡洗着，原來，小霞布兜裡裝的是水果。

小霞洗好水果，端到茶桌前，她得意地說：“看看，我家樹上摘下的杏和李子，大不大？”

哎呀，我的天呢，小霞家的樹上結的李子和杏，真是又大又好看。小霞家的杏好像是銀杏，金黃金黃的，掰開，杏核不大，但杏肉很厚，吃一口，哎呀，太甜了。

老夫人也嘗了一個杏，說：“這杏好吃，面，軟和，甜。”

小霞笑了，說：“你們再嘗嘗我家的李子——”

小霞家的李子個大皮薄，輕輕咬一口，李子香甜的汁水就流到舌頭上，真甜。

我不由得贊歎着：“小霞，你家的李子樹可真好啊！”

小霞說：“我爸媽是果農，家裡有果園子，種了很多杏樹、李子樹，還有沙果樹。沙果現在不能吃，太酸，再過些天吃吧。”

小霞看着我和大娘，說：“大娘，紅姐，你們要是愛吃，我下周放假回家，給你們多帶回來點。”

咦，小霞對我的态度咋變了呢？

真的，我感覺到了，她的李子和杏都拿回來一天了，昨天沒給我們拿出來吃，今天卻拿出來了，是對我的一種示好吧？

為什麼她改變态度了呢？

我沒琢磨明白，也許是因為她發現許先生讓她都聽我的，所以她改變了與我相處的模式？

也許，小霞就是本性不惡，她就是單純的想跟我搞好關系。

無論哪種理由，我都應該接受。我的雇主沒在家，他信任我，把家交給我，我要處理好三個人的關系，把雇主的家看好，不能出現任何纰漏。

晚上，我從冰箱裡拿出一根魚，沒做煎魚，而是用佩華教我的辦法，做了蒸魚。做蒸魚，老夫人也能吃。許先生已經吩咐了，雞鴨魚肉随便吃，我要是再不給小霞做一根魚，有點說不過去了。妞妞還指着她看着呢。

我又做了一個南瓜炖土豆。南瓜熟了，我就盛出來一碗，放到一旁，我發現上次我做蜜蒸南瓜，小霞愛吃。投桃報李吧，她敬我一尺，我敬她一丈。

剩下的南瓜和土豆，我關火了，在鍋裡悶一會兒。因為老夫人隻能吃軟的。

我蒸魚的時候，小霞就聞到魚味了。她抱着妞妞，嗅着味道來到廚房，說：“姐，你做魚了，謝謝你。”

小霞一聲姐，一聲謝謝，叫得我心軟。

我回身，用手指點了點妞妞的小手背，說：“雇主有話，我就可以做了。以後想吃什麼，就提前跟姐說，我盡量做。雇主家裡要是沒有的，你也多體諒我。”

小霞笑了，說：“我其實好養活，隔天能吃回魚，我就滿足了，我從小就不愛吃肉。青菜别太軟爛，我都能吃。”

我其實也理解小霞，她跟我不一樣，我每天晚上能回家，想吃什麼，我都可以自己花錢去買。但小霞全天24小時住在雇主家裡，她想吃什麼飯菜，沒法自己回家做，隻能是雇主家裡做什麼，她跟着吃什麼。

做住家的育兒嫂不容易啊。

我想到了蘇平。我那可憐的小平啊。我可沒有背叛你呀！

其實，之前我對小霞，心裡總是有點隔閡。不就是因為小霞的到來，搶走了蘇平的位置嗎？我雖然心裡不承認，但我知道，也就這個原因。平心而論，小霞照顧妞妞，那是沒說的，不比佩華差。

晚餐時，我把魚肚子上的肉給老夫人夾到碟子裡，把魚刺剔掉，叮囑她吃的時候小心點。老夫人笑了，說：“我吃魚肉吧，就不是不能說話，說話就容易紮到。”

我忍不住笑了。

晚飯後，我抽空給蘇平打個電話。蘇平半天才接起電話。

我說：“小平，幹啥呢，這麼半天沒接電話？”

蘇平笑着說：“姐，我找到工作了。”

啊？

我愣住了，急忙問：“你找啥工作啊？不是說好過兩天到許家上班嗎？”

蘇平說：“姐，我不是一直在培訓中心培訓嗎，這裡每天都有孕婦和産婦來雇人，今天下午正上課呢，培訓老師叫我出去，說樓下有個寶媽來雇育兒嫂。我就下樓了，跟那個寶媽聊了幾句，她就說用我了。艾瑪，把我樂壞了，我說我不做晚班，隻是白天看護寶寶，寶媽也同意了，姐，我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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