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出自《孫子·謀攻》,原意是如果對敵我雙方的情況都能了解透徹,打起仗來就可以立于不敗之地。這句格言,随後被兵家奉為經典,流傳兩千五百多年。而《孫子兵法》的作者,也是中國春秋晚期的傑出軍事家、哲學家,孫武。後人尊稱其為孫子、孫武子、兵聖、百世兵家之師、東方兵學的鼻祖,在中外軍事史上都享有極高榮譽。孫子之所以能獲此殊榮,不但由于他輔佐吳王阖闾經國治軍,“西破強楚”“北威齊晉”(《史記·孫子吳起列傳》),立下赫赫戰功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孫子寫了傳世名篇《孫子兵法》。
《孫子兵法》中樸素的唯物主義觀和樸素的辯證思維,可以概括為在理想層面的“求全”和在操作層面的“取偏”。
“求全”可以理解為,追求萬全,争取圓滿。這也是中國古典文化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内容,它滲透于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影響着廣大民衆的心态意願。
《孫子兵法》十三篇中,提到“全”的地方多達十餘處,如“知己知彼,勝乃不殆;知天知地,勝乃可全”,“兵不頓而利可全”,“自保而全勝”,等等。可見“全”是孫子兵學理論體系中非常重要的環節,地位相當于孔子儒家中說的“仁”;老子道家說的“道”;墨子墨家中說的“兼愛”一樣,是孫子思想中的核心。
在孫子看來,“全勝”戰略是一切利益最大化的選擇,是勢之必然,是最佳的選擇,最合算的博弈。“全勝”對乙方來說,代價最小;對彼方來說反抗最小;對普通民衆來說,災難最微;對天下來說,獲益最大。因此孫子主張用兵的最上乘境界:“上兵謀伐”“不戰而屈人之兵”“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
在理論層次上,孫子已經是個無可匹及的戰略理論家,但不代表他隻停留在完美的理想主義者定位上,在他的心目中,“求全”隻能是一種理想,戰争本身則是個殘酷與鐵血的過程,如果拘泥于全勝,而忘記戰争斯殺這個事實,則不免是自欺欺人了。從“理想”回歸“實際”,孫子清醒地認識到很難有真正的萬全,所以他更加認為,先做好萬全的準備,然後再等有意外發生了之後想其他的辦法。
正因為孫子早已清楚認識這層關系,所以他才一面推舉“全勝”的思想理念,不斷追求萬全之策的同時,又在具體操作的層面上不斷實踐“戰勝”這一觀念,注重“取偏”的實效,主張集中優勢兵力,尋找突破口,逐一擊破,并不斷擴大戰果,克敵制勝。強調不能抓大放小,不分主次先後,“故備前則後寡,備後則前寡,備左則右寡,備右則左寡,無所不備,則無所不寡”。
由此可見,在孫子眼中,理想上求“全”與操作上重“偏”是高度統一的。孫子的“求全”與“取偏”正表達了哲學思想中,事物對立統一的關系,矛盾雙方在一定條件下可以互相轉化的哲學原理。
而通過對“全”與“偏”的分析,孫子真正明白了有舍才有得,得與失是辯證統一的關系,因而強調五“不”:“途有所不由,地有所不争,城有所不攻,軍有所不擊,君命有所不受”意思就是戰争發生的時候,有些路不一定要走,有些地方不一定非争不可,有些軍隊不一定非要正面攻擊,有些不合時宜的君命不一定非要聽從,不一味地追求“全”,也絕不為“全勝”而放棄“戰勝”,世間萬物是普遍聯系的,應從事物的相互聯系中看問題,抓住關鍵,“以正合,以奇勝”。
顯然,孫子有關“求全”與“取偏”的辯證思維,也揭示了事物是不斷變化與發展的規律。做到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敵而制勝,水無常形,兵無常勢,分清緩急,甄别主次,開拓重點,把握關鍵,集中兵力,各個突破,以求獲得最後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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