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山風光 資料圖

王重揚

提起石門山，外地人或許知道的并不多，但到了天水，就知道石門山絕對是最被低估的隴原勝境。起初我并不在意此山，隻知秦州八景中有石門夜月，攀登過後，才驚呼與石門相遇太晚。

初冬的清晨，雖有些清冷，但可以嗅到一種特殊的氣息，那是土味，是滋潤養育世間萬物的味道！它不同于春天的花香沁人心脾，不同于夏天的水汽氤氲潮悶，更不同于秋天的果香寓意收獲，它所蘊含的是一種能量的孕育與開始。

從市區出發，大約行駛一個多小時便來到放馬灘森林公園，這裡是秦人先祖非子牧馬的地方，近年來出土了很多著名的文物，沒想到的是，要登上石門山，必須從這裡穿越山谷。

公路在森林中央曲曲折折地蜿蜒着，除此之外，這裡很少有現代文明染指的痕迹，空氣中彌漫着冬季的清涼和清心，山林夾雜着紅黃綠各種顔色，展示着小隴山林區廣闊而龐雜的植被分布。

一路上，沒有任何恢宏闊氣的樓牌和山門，藏在深閨處的石門山景區略顯低調。從路邊的一座小便橋旁跨過，就來到了陡峭山體腳下的第一道石階。石階以五六十度的誇張傾斜度盤旋曲折地隐匿在密林中，誰也無法想象這石階通向何處，也無從料想我們所看到的将是何種風景。

帶着好奇和期待，我們開始一步步攀登。密林之中，隐隐約約可以聽到有老人爽朗的笑聲，以及幼童清亮的呼喊，擡眼望去，林木蔥郁遮蔽視野，看不清聲音來于何處，像是來自頭頂，也似乎距離還很遠。但聽着這些聲音，那朦胧幽深的石門山，頓時多了些人間煙火，令人心中溫暖起來。陡峭的石階，一步步考量着人們的決心，折來折去，讓人不知何時才能到達峰頂。

攀登了半個小時左右，終于來到了檢票口，一座山門過後，我們才得以看見遙遠的石門山峰，在松柏叢林的掩映下，隐隐展露着寺廟殿宇的些許面容。

其實，石門山系小隴山林區的餘脈，蘊藏着得天獨厚的動植物資源，有我國南北兼備的各種野生植物百餘種，其中還有很多是園林中的珍貴品種。石門山景區主要由鬥姆、興龍、皇天、玉靈和麒麟五峰組成，皇天峰和鬥姆峰壁立對峙，形如石門，聚仙橋橫跨二峰之間。各峰獨建殿宇，這些殿宇大多為明清重修，依山就勢，錯落有緻，猶如一幅層次分明的水墨畫，形成了石門山獨有的風韻。

南峰（由皇天峰、玉靈峰組成）之巅前，有兩段極為陡峭的台階，傾斜度達到了六七十度，擡頭仰望，之間台階上有幾片閑雲，不知其上有何光景。

跨過最後一級台階，到達南峰峰頂，一股視覺的風暴和強勁的觸覺風力幾乎同時到達，我們頓時衣發紛飛，難以呼吸，雖望而生畏，終因貪戀美景，大家也隻好談笑着勠力向前。到達觀景台，一目千裡、極目騁懷，秦州諸峰從四面八方分列着，幾條河流泛着白光，曲曲折折在大地間閃現着，猶如幾條置身碧海的遊龍，令人驚歎。

南峰看罷，再往北峰行。北峰由興隆峰、麒麟峰、鬥姆峰組成。在危崖棧道的指引下，我們來到了聚仙橋。橋長約莫二十米，橫跨在南北兩座孤峰之間，憑欄朝下望去，隻見山澗深不見底，隻見谷底一片深綠。聚仙橋連接起了兩座石峰，讓兩峰對峙形成一道天然石門，這也是石門山得名的由來。

美麗的地方，總有美麗的傳說，相傳，在宋朝時，嫦娥仙子與八仙一行赴蟠桃大會後回歸，騰雲駕霧到了秦州，嫦娥因酒力發作不能行走。這時正值民間中秋賞月之際，為了替嫦娥掩飾，八仙分别從黃山、泰山、峨眉、華山、青城山取來峰、松、石、土布成了石門山，何仙姑還将手中的量天尺變成高入雲際的量天樹，遮住了月光。這事引起了吳剛的不滿，他掄起折桂大斧，将山劈作兩半，形成了石門山的南北峰。

登臨聚仙橋，石門勝景則唾手可得。雖然石門以“夜月”而享譽，但百日登臨則近可賞峰之險奇、松之高危、石之嶙峋。石門山景色之壯美，的确有黃山之奇、華山之險，令人歎為觀止。遙想古人于中秋攜友登臨，飲酒賞月、賦詩縱情，遠人間而臨仙境，真是極風流之盛，此情此景，今人實難再重現，甚為可惜。橋廈亭上有清代文人張世英“隴月先得”之匾，則是這種情境的字證。

可以說，聚仙橋是石門山上唯一一段平坦的路，踱步來到北峰，就又開啟了“困難模式”，上山的石階依舊陡峭。而且很多岩體因為難以開鑿還保留着原始的狀态。第一處可觀賞的是磨針洞，據說八仙之一的張果老曾在此修行，遊人在洞内遊走一圈可以将各種災難與不祥之氣扔進洞内。

石門山上十之八九的建築都集中在北峰上，多為明清時修建，都保留着隴東南地區古建築的特征。其中最令人喜愛的是峰頂的一座古廟，遠遠望去猶如白玉雕刻而成一樣，令人不禁浮想聯翩。一步步艱難攀爬過最原始最陡峭的山路後，終于能近距離欣賞其細節，這棟建築與其他廟宇用材和規制都相仿，但卻如鍍玉一般，或許是因為久經風霜的緣故，建築的表層都顯得發白，遠看起來恰似玉殿。殿上的瓦縫上長着一簇簇雜草，在蕭瑟秋風中晃蕩着，呼呼涼風，葳蕤野草，與莊嚴靜穆的古殿相互映襯，更讓人覺出枯榮交替、歲月不居的靜谧。大殿為磚木結構，木門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仙人圖。

一切都簡單和潔淨，遙遠的大地藍天，浩瀚的峰群林海，除了時間與風煙橫穿這一切外，或許還有每個登頂遠眺的遊人的心神。

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拍照，當高天上的雁陣悠然掠過南峰，我們方才準備歸去。一路上我們引吭長嘯，時有他人遙相應和，極盡山林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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