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刻，恍惚間看見夾竹桃的花瓣像電影裡面的慢鏡頭，緩緩緩緩地飄到甬道裡，

酥柔的細雨，沙沙的斜打在芭蕉葉片上，空氣裡氤氲的水汽，潤澤清新而婉轉。

一隻貓，蹑手蹑腳地悄悄蹭到桌子底下，獨個像跟誰賭氣了似地蹲坐了一小會兒，又悄悄地跑開去了。

弄堂裡穿紅色衣服的孩子，兩隻肥胖的小手高高地舉起書包遮在頭頂，腳丫啪啪的歡快地踩着水窪裡面的水漬飛跑，

廊檐下，燕子啄着半濕的羽毛，輕聲呢喃，巷子長長、長長地，一眼望不到頭，

旁邊的老房子灰敗頹廢得厲害，牆壁上着了雨漸漸洇出斑駁的一塊，像張牙舞爪的怪獸的半邊臉，

又像是平白無故的紙上被頑皮的孩子塗鴉的蠟筆畫，越發襯得房子老邁不堪。

從前這樣的時候，大半還遊在河裡，

下雨是不怕的，細雨溫柔地落到河面上，平靜的河面出現一個個密匝匝細微的小坑，水流剛剛把小坑抹平了，又有新的雨點落下來。

水是溫潤的，記得那時自己像一尾幼滑的魚，一忽從這裡冒出來，一忽又從另一邊鑽出來，抹一把臉上的水，再深深地潛進去，心裡默默的數：一、二、三······

逢到有人在岸上急急的一疊連聲的叫，會閉氣長一點時間，跟來人開玩笑立意想吓到那人，讓人誤會自己被淹到了，但往往是不得逞的；

閉氣短一點的時間，大抵是有人在岸上大聲地講笑話，憋不住要笑了，隻好快快從水裡浮起來，還不忘記要從水底摸起幾隻鵝蛋。

總是有人在河裡放養鵝，鵝蛋們白晃晃地，沉在水草裡，或者穩穩地立起在河底的細沙中，如待字閨中的羞澀女子，再讓人忍不住要捉起幾枚。

六七歲的時候，穿用白面口袋的布洗過改制成的汗衫，底下是小花短褲，噗通一聲跳到水裡，泡一天都沒關系。

大概是暮春裡，暑熱漸漸要侵襲來，有一天傍晚，也這樣下着細雨，我們幾個孩子一起去河邊摸蝦，剛除去衣裳，撲棱棱從水裡鑽出來幾個長發披肩的裸體女人來，她們尖叫着，用手捂住胸部，聲音尖銳得賽過體育課上老師手裡的哨音，

孩子們齊聲呐喊：“女鬼，女鬼——”吓尿了褲子。

第二天，街上彈棉花的女人們笑談着河邊見到我們的驚懼表情。

時間啊，總是嫌過得太快，可是還在冬天，卻已經開始想念春天。

剛在聽手嶌葵的《瑟魯之歌》，動漫《地海戰記》裡面的插曲，聽得人感覺四處都是蒼茫茫、空落落的，仿佛天地間洪荒萬年，獨對穹蒼滅絕，心無歸屬。

●テルーの呗●呗 手嶌葵（てしまあおい） 作詞 宮崎吾朗 作曲 谷山浩子

この夏、人と竜は1つになる夕暗迫る雲の上 暮色蒼茫的雲層之上 いつも一羽で飛んでいる 總是孤獨地在飛翔 鷹はきっと悲しかろう 鷹也定是在悲傷 音も途絕えた風の中 聲音也被掩蓋的風中 空を掴んだその翼 那對緊抓天空的翅膀休めることはできなくて 無法停歇 心を何にたとえよう 這種心情是什麼鷹のようなこの心 鷹的這份心情 心を何にたとえよう 這種感覺是什麼空を舞うよな悲しさを 随風飄舞般悲傷 雨のそぼ降る岩陰に 雨淅瀝地下在岩石的側面 いつも 小さく咲いている 水花朵朵小小地綻放 花はきっと切なかろう 花也定是在難過色も霞んだ 雨の中 霞般璀璨的雨中 うす桃色の花びらを 也沒有能給粉紅色花瓣 愛でてくれる 手もなくて 帶去愛意的雙手心を何にたとえよう 這 種心情是什麼 花のような この心 花的這份心情心を何にたとえよう 這種感覺是什麼 雨に打たれる 切なさを 風吹雨打的刹那人影たえた 野の道を 在人蹤罕至的荒野上私とともに 歩んでる 與我相伴而行 あなたも きっと 寂しかろう 你也一定很寂寞吧蟲もささやく 草はらを 雖然是在隻有蟲聲的草原上 ともに 道行く 人だけど 與你一起前行的人 絕えて ものいう こともなく 到頭來卻不曾開口心を何に たとえよう 這種心情是什麼 一人 道行く この心 獨自流浪的心情心を何に たとえよう 這種感覺是什麼 一人ぼっちの 寂しさを 孤身一人的寂寞

——洪荒萬年，獨對穹蒼滅絕，謂之大寂寞可也。

輕輕關掉了需要24小時待機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