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本整整寫了兩年的著作,是一個英明早逝,才華橫溢的作家嘔心之作。這是他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刻,獨自蝸居異國,沒有了生活的方向和目标,甚至他都不知為何來到這裡。少年式的清愁和迷惘,由一個個寂靜失眠的夜晚積聚了起來,讓他郁積愈深的思念着遠在美國南方的故鄉。心中那種巨大、空虛卻又澎湃的浪潮擊打着,讓他從床上爬起來,點上燈,擰開了筆,寫下了這些心中的激情。這些文字最終凝結成名為一部叫做《天使,望故鄉》(原名《啊 迷失》)的傳世之作。
那個因憂郁和思念而執筆的人是托馬斯.沃爾夫。這年,公元1926年。
托馬斯·沃爾夫
這在嚴肅文學中曾經是被不屑的書,超越一般叙事的思維方式,和跳躍式的想象空間讓當年的許多出版社嗤之以鼻。隻有美國著名編輯麥克斯·珀金斯如同發掘了海明威一樣,在塵世的角落裡撿起了這顆珍珠。
美國著名編輯麥克斯·珀金斯
在今天,如果我們再度翻開書本,卻仍然發現,作者給我們的空間依然那麼新鮮可人。這一切源于小說飽含的強烈的自傳色彩。沃爾夫将許多自己大學畢業以前的生平資料和經曆都融入了小說中,不僅他的家庭成員都一一在小說中出現,不少情節還直接取材于家鄉的真人真事。與小說主人公尤金·甘特一樣,沃爾夫也是在北卡羅來納州的山區小城阿什維爾長大,都有一個貪杯的、做雕刻匠的父親和一個貪财的、做地産投機的母親,都有目睹關系親密的哥哥去世的痛苦的經曆,都做過報童,都在諾福克船廠裡打過工。而書中涉及到的幾乎所有的人物也都能在他的家鄉找到原型。而行雲流水,漫步雲端的寫作手法,更會讓讀者愛不釋手。
電影《天才捕手》劇照
書中引用了許多希臘、羅馬神話的典故,及豐富的英國文學上的詩詞名句。托馬斯在緻讀者時,是以心在與看者對話。我們的生活就是各種千奇百怪的漫長旅行,書中人物也無例外地經曆着:這點我們無法逃脫,也不可将其掩蓋。它不怨恨什麼,也無意貶損任何人。
“一塊石頭,一片樹葉,一扇找不到的門,這石頭,這樹葉,這門。所有那些已忘卻了的面孔”赤裸裸地,我們獨自來到了這無謂的世界。在黑暗的娘胎裡,我們無從見到母親的面容;離開了母親肉體的禁锢後,又來到這個讓人說不清,道不明。又有誰不是一輩子過着孤獨的異鄉人的生活?哦,逝者如斯,逝者如斯,往事如煙!那一塊石頭,那片樹葉,那一扇找不到的門,它們在何處?何時得見?哦,逝者如斯,随風追憶吧!精靈啊,你快回來!”這種詩化般的語言,散文般的記述,卻教我如何不愛它。噴薄而出的生命的激情,不輕浮,不僞飾、不柔靡,有浪漫主義的詩意和剛健。
裘德洛扮演的托馬斯
主人公甘特.尤金是一位非常奇特的人,他出生于一個奇特的家庭。蘇格蘭一英格蘭後裔。父親甘特·奧利佛和母親伊麗莎是典型白開水的戀愛、結婚。這為小說後來的情節埋下了的伏筆,并自此展開了一個家族和主人公的生活史。生活中,是那麼微小的事情,無一不被托馬斯寫得如此美妙,使讀者閱來津津有味,任選取一章都可以作為一篇優美的散文來閱讀。感情細膩,如流水般平和。大自然的景物在他筆下,如成了你身處其中那樣生動美麗。 這是一部部鴻篇巨著,讓我們見識了一個地方的風物史,一個地方的特色習俗,它是微微滲入你的心坎,這裡面包涵了強烈的親情,友情,還非常人道的精髓,一個奇特又覺得不奇特的家庭史。尤金從出生到大學畢業的人生軌迹曲線,很容易使讀者想到自己從小到現在的一個人奮鬥史,作品中很注重人情味,很容易會讓同齡讀者産生共鳴。
當然,作為外國名著。讓人讀來如品甘冽,優秀譯者便是連接作者和讀者的彩虹之橋。《天使望故鄉》已有數種譯本。多年來,各個翻譯者無不窮極文采,二度創作。讓作品在不失本色的前提下,使得譯文讀起來更适合國人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之品味。
而本人所持的這本,無疑是将二者結合成最佳的優秀譯本之一。人民出版社2011年初出版的《天使 望故鄉》,譯者:朱小凡。
朱小凡譯本
他是我十數年的好友,天津南開大學的英語教授,一個執迷于中西文學的學者。在這個浮躁狂歡,或者大嚼文化快餐的時代,卻能靜心案牍,埋首紙墨,窮五年之精力,造就了一本可稱為人文靈魂的新譯本。
“伊人已逝,韶華其齡;青春未度,惜其已終。。。忍棄汝愛,伊人往尋。”這是此版譯本中第222頁的一段銘文詩。正是譯者朱小凡,運用了自身深厚的國文基礎,一首本源于中古民間的墓志銘, 流暢, 簡明, 且風格哀而不傷。原詩為錯韻編排, 為求中文能準确傳遞原文中的情緒, 朱小凡将之譯為一以貫之的“中東轍”,可見匠心獨運,也更顯凸出了原文的風貌。
托馬斯是海明威和普魯斯特的結合體。那種對意象的直接性、對感官享受的描述,隻有海明威可匹敵。而朱小凡的翻譯,更将印象複原回作者的内心。這是獨一無二的還原,讓讀者同樣懷有激情而憂傷的赤子之心。
科林·費斯飾演麥克斯
在後來,此書的橫空出世,以及托馬斯和美國著名編輯麥克斯·珀金斯的故事被搬上了銀幕,那部電影喚作《天才捕手》。也正是後者讓原名《啊 迷失》更名為了《天使 望故鄉》。著名影星裘德洛飾演了托馬斯。
如同書中所言:“人并不是因為生活枯燥而逃避生活,但生活卻會逃離人,因為人不夠偉大。”一切都是生活的碰撞,相信混沌的因果,相信蝴蝶在這裡展翅,遠方就會巨浪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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