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春,老澴河岸邊的柳枝又青了,軟了。
前些年,河水還是清淩淩。靠水吃水,土壤肥沃。臨河村村民以種菜為生,種出的菜比别的地方更為鮮嫩,口感更入味。
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
35歲的徐河清打理完自家的菜地
直起身子
瞅瞅不遠處泛黑的河水
忍不住歎息
“
隔着兩塊菠菜田,鄰居水旺喊他。“河清啊,你瞧這水,現在買我們菜的人都少了,說不衛生。”
“以前河水多清啊!我們又要另謀生路了。”徐河清接過話頭。
“河清啊,快家裡去。你媳婦要生了。”村頭,有村民扯着嗓門喊。
家裡已經有個丫頭了,5歲了。媳婦去年又懷上了,算算也就這幾天生了。早上出門時,媳婦挺着個大肚子讓他早去早回。
徐河清腳下生風,往家裡跑。剛跑進院門,一聲響亮的哭聲傳來。圍着門口的鄰居向他道喜。“河清,你媳婦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
徐河清的爹媽皺紋都堆開了笑,拿出平時舍不得吃的水果糖,一一發給村鄰。
“爹,您給孩子取個名吧。”晚上,徐河清爺倆在院裡喝着自家釀的包谷酒。
徐老爺子抿了一口酒,少有的和兒子聊起了過往。
徐家祖上世世代代生活在老澴河邊
那時的河水
用老輩人的話形容:
“
硬币掉到河裡,一眼望下去,能看清正反面。河裡淘米、洗碗,引來的魚蝦可以用撮箕舀。
”
河水甘甜
一直是兩岸百姓的飲用水源
于是有了挑水這一行業
挑水工們在河中間用木桶盛水
挑向街巷供居民飲用
收取力資
徐老爺子的爺爺就是其中一員
挑水街
從明末到建國後1958年,挑水在老澴河盛極一時。挑水工們順着蜿蜒的條石小路散入老城區街巷裡,然後又彙聚在臨河的路邊等生意。慢慢地,彙聚處取名為“挑水街”(今小東門外正街)。
“我爺爺說,老澴河最好的水是城隍潭的水。挑水工每天一大早去城隍潭挑水。城隍潭看挑水,有意思得很咧。”徐老爺子小時候也常去看挑水。
挑水是力氣活,也是個技術活。民謠《㧟水賣》,真實反映了挑水工艱苦的生活狀況:
“
挑水街,挑水賣
上礓磜,爬斷腳
過街頭,穿街尾
挑一天,難糊嘴
”
雖然辛苦,但挑水工也會忙裡找樂。歇下來時,他們會哼一段本土楚劇,或者唱上一段當地民歌小調《探妹》、《繡荷包》等。即便走調,也會迎來喝彩陣陣。
上世紀六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初,城區人口增加,城鎮化進程加快。徐老爺子回憶,從老澴河西邊到東邊,依次出現了皮革廠、化工廠、化肥廠、屠宰場、衛生紙廠、黃闆紙廠等。生産生活用水無序排放,建築垃圾随意傾倒,河道變窄,河水變黑。
水是老早不能飲用了
挑水也消失了
菜雖然繼續種着
品相大打折扣
很快枯萎衰敗
“孩子就叫水生吧。”陷入回憶中的徐老爺子沉默片刻說,“一是飲水思源,不忘祖上挑水活命。二來希望老澴河能重現生機。和你的名字一樣,是我的一個念想吧。”
“水生,水生。”徐河清念了兩遍,端起酒碗說,“爹,我相信,我們的念想會有實現的一天。”
承載着父輩的念想,小水生一天天長大。父親不再種菜了,跟着鄉親外出跑運輸了。爺爺接送水生上學放學,繼續種着一畝多菜地補貼生活。
放假時,爺爺會帶他去老澴河邊轉轉,講講過往故事。18歲那年,水生考上了省内一所大學。爺爺也在那年離開了,死前留下遺言,要葬在老澴河邊。
水生大學畢業去外地工作了,父親就不再外出了。2012年,村改社區,城鎮化步子加快。面對層出不窮的新鮮事物,村裡号召在外的年輕人回來改變家鄉。
和父親商量後,水生辭去了工作。在社區換屆時回來競選,能說能寫的他被居民選舉為社區的宣傳委員。
宣講政策、服務居民、出謀劃策,徐水生在熟悉的環境,每天都很充實。之後,又調任街道辦幹部、其他社區主任。
2017年,重回臨河社區任黨總支書記。閑時,在老澴河岸邊轉轉成了習慣。
“老澴河水何時再清?”也成了他的念想。
就在這一年
他和父輩及無數兩岸居民的念想
将開啟圓夢的節奏
來源:孝感日報 作者/雲起 圖片/十四、焦志新、周洋 海報/周洋
制作:周洋
出品:孝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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