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二遇仙記

崔于氏口述 崔振東整理

傳說很早以前，淮南八公山下有兄弟倆人，哥哥人稱老大，弟弟為小二，父母下世早，哥弟倆相依為命，苦度時光。哥哥對弟弟十分疼愛，有飯先給弟弟吃，有衣先給弟弟穿，誰見了誰誇老大好，老大聽到别人的稱贊說：“父母死得早，我當哥的就應該多疼愛他點。”

小二長到了十四五歲時，老大娶了媳婦，起先嫂子還能耐着性子給小二做吃穿，後來見老大把家裡地裡的活全包攬了下來，有點埋怨小二了，當面說小二肩不提水手不拾柴，背後常嘀咕說：“我可養活不了這麼個大懶蟲！”老大聽了後總是偏向着弟弟說：“沒爹沒娘的孩子怪可憐的，你就擔待他些罷，等他長大了就勤快啦。”後來叔嫂之間的關系越來越不好，嫂子常指桑罵槐地敲打小二，小二不服氣就和她吵架。老大向不得潘也向不得楊，又常受枕頭風吹，方寸一亂，就和小二分了家。

哥倆雖說是分了家，小二畢竟還是個孩子，吃的穿的還得照管着，可是後來中間有嫂子作梗，家裡地裡哥哥隻好先自己後弟弟，小二吃的穿的都比别人差了，田裡莊稼苗沒草深，誰瞧見誰心酸，說小二怪可憐的。

那年夏天，小二覺得莊裡悶熱，一高興爬上了八公山，他穿樹林過山崗，來到玉泉池邊，正想解衣下池裡洗澡，猛然發現池裡有三個女子在洗，花衣服就搭在池邊的荊棘上，他悄悄地跑過去，拉着一條藍花紅底的裙子就跑，任那三個女子如何呼喊大叫，他頭也不回，一股勁跑到了家。他怕裙子被别人看見了，疊好壓在鋪底下，晚上怕别人偷走了，他摟着裙子睡。到半夜忽見房門無風自開，飄進來一位丫鬟，對他深施一禮：“小二哥，奴婢奉小姐之命，特來讨還裙子的，那可是小組的心愛之物啊。”

小二說：“裙子現在在我手，就是不随便給人。”

丫鬟說：“你是要瓊漿玉液，還是元寶金磚，隻要你把裙子還給我，我立時取來給你。”

小二一聽樂了，這件裙子一定主貴得很，八成離了它做不成仙了罷？要不然她會花那麼大的價贖呀？他仔細瞅瞅面前如花似玉的丫鬟，心裡樂開了花，說：“這些東西我都不要！”

丫鬟聽後為了難：“那你要啥呢？”

小二笑了笑說：“你就給我找個鋪床疊被、燒火做飯的花媳婦吧。”

丫鬟說：“這我得和我家老爺說說去。”停了一會兒，她回來說，“隻要你把衣服還給了小姐，她情願給你個媳婦來。”

小二把裙子還給了丫鬟。第二天夜裡一位姑娘真的來到了小二屋裡，兩個奴婢說：“小二哥，給你送娘子來了。”

小二端燈向前一看，隻見那女子如花似玉，美如嫦娥，貌勝貂蟬，見了小二羞答答地轉身要走，小二一把拉住她的衣衫說：“既然進了我的門，就在這裡住下吧。”

小二那時家中隻有三天的糧了、第四天頭上，那女子拿出一個元寶說：“買些糧和衣服去吧。”小二有了吃的有了穿的，糞不拾了，地不下了。糧吃完了，衣穿爛了，那女子又拿出玉镯，讓小二再去換些吃的穿的。小二覺得有了這個年輕貌美的賢德媳婦，又不愁吃不愁穿了，地也不種了，院子也不掃了，田地荒蕪了。一天那女子悲哀地說：“和你一起過日子，衣食無着，你又不勞動，往後衣食無着落，我得走了。”

小二一聽着了慌：“你走可不中呀！”

“我爹說不勤快的人家，是個無底洞。這不，我的元寶和玉镯都填進去了過日子，咱們該窮還得窮。”

“我去和你爹說說，無論如何不能讓你走！”

“你去說也沒用啦，他說你是朽木不可雕也。”說過飄然而去。

小二怎舍得讓她離開呀，那女子前邊走，小二後邊追，他們來到一個去處，但見樓台亭榭雕梁畫棟，百花争豔，芳草萋萋，花木成林，鳥語花香，真是個人間仙境，錦繡乾坤！忽見位童顔鶴發的老人，走出大門，欲歸又返，說：“你既已到來，就進家坐一坐吧。”

小二來到屋裡隻聽笙篁齊奏，琴瑟和鳴，幾個女子翩翩起舞，熱鬧非常。少時樂終，老人對小二說：“和你結成鸾鳳的是我的小女兒百谷仙子。她本來是不願臨凡的，也是老夫一時糊塗，憐你是個無父母的孤獨後生，又看世态炎涼，才命小女下界給你帶去幸福，誰想你是懶惰之人，實在冷了老夫的心，灰了小女的意，令人失望啊！你如果執迷下去，天上地下，就無人再憐憫你了。”

小二聽了連連說：“我改，我一定改。”

他轉臉向着百谷仙子說：“娘子，你也替我說句情嘛。”百谷仙子說：“誰知道你改不改呀？”

小二“撲通”往地上一跪，對天發誓說：“我要是不改，天地不容！”

百谷仙子歎口氣說：“無志之人常立志，有志之人立長志。你有沒有志氣，咱得走着瞧。”随手給小二一幅畫說，“你如果痛改前非了，咱還能破鏡重圓：你要是一如既往，咱就天各一方了。”

再說小二把畫拿回家展開一看，但見婀娜多姿的百谷仙子愁容滿面，淚濕雙腮，慢慢地轉過身去。小二想到百谷仙子和老人對他的期望和囑咐，把畫卷起來，放在床頭上。

第二天雄雞一聲高唱，他就扛着鋤牽着牛下地去了，一直做到日上東南才回家燒火做飯，一直做到麥子收到了家，他又把畫展開，但見百谷仙子對他莞爾一笑，妩媚極了，但随即又背了過去。小二想一年未到頭，我還不能松勁，又把畫卷起來。第二天一早又下地做活去了。秋莊稼收到屯裡，田野裡麥苗扇滿了壟，村裡人都誇小二變了樣，小二オ長出了一口氣，晚上又悄悄地把畫展開看看，隻見百谷仙子笑吟吟地走下畫來，小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說：“娘子，你不再走了吧？”

“不走了，要和你偕老百年！”她又拿出許多銀子，小二蓋房子，買家具，制農具，不久一個綠瓦磚紅的四合小院蓋起來了，屋裡有桌椅闆凳和鍋碗瓢勺，用的有叉耙掃帚牛具車輛揚場掀。從此，他們男耕女織，相敬如賓，日子越過越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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