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亮、徐克、黃建新三大高手執掌幕後的《白發魔女傳之明月天國》野心不小,圍繞家喻戶曉的經典武俠故事,盡力鋪開宏大的曆史布景,從明末政局之亂,錦衣衛宦官專權,金兵入侵點燃戰火,到武林格局的演變,武當為首等正派思維革新,魔教邪派再度興起,平民百姓的蝼蟻求生,魔影叢生的峭拔之地明月峽,數百年前的風雲變幻,梁羽生筆下的林林總總都有所觸及。
有了這張壯麗的亂世布景,白發魔女的傳奇也就才子佳人多波折,分外凄美,這是原著自來的魅力,電影的神奇之處就是可以把重新處理人物與布景的關系,把國恨家仇,俠義情懷,兒女情長,都濃縮到一個有限的時空中,張之亮要做的任務其實和當初徐克拍《七劍》差不多,就是盡量精簡旁枝末節,隻是比起後者的專攻的“俠”多了一個“情”字。
如果隻是說情的話,《白發魔女傳》就相對簡單了,梁羽生在卷首詞中“歎佳人絕代,白頭未老;百年一諾,不負心盟”寥寥數筆,就把這段愛情描述到躍然紙上,産生“詩劍年年總憶卿”的凄美意境;當年張國榮和林夕合寫的主題曲《紅顔白發》中的“從前和以後,一夜間擁有,難道這不算,相戀到白頭”也用簡練的語言渲染出練霓裳的愛情悲劇;另外,楊虎林先生寫的“漫天冰雪,此去經年,奇花易尋,愛人不複”也是非常生動的故事描述。電影要把這些簡單的故事,通過影像化的語言,角色的塑造去搬上大銀幕,其實是很考驗功力的,别的不說,就百年一開花的優昙花該如何表現,練霓裳被狼養大的童年又該怎麼體現,都不簡單,而至于兩位主角的愛恨交織,相對還算比較簡單,隻要按着原著的脈絡發展,必然會産生極度虐心的浪漫情景。
影片另一個難點是怎樣處理梁羽生筆下宏大的武林畫卷,這是一道幾乎沒解的難題,因此,大内第一高手慕容沖變成落難的捕快,全片沒有施展絕世武功的機會,武功更高的嶽鳴珂後來的晦明禅師沒了蹤影,小說中的重要人物白石道人、鐵飛龍沒有身份交待,鐵珊瑚的戲分大打折扣,倒是客娉婷因為與卓一航的一段姻緣戲分比例大增,性格塑造同樣突出,倒也不失日後拒認賊父投身武林的傳奇色彩。
電影畢竟篇幅有限,突出了主線,難免就冷落了副線,從影片還有副片名《明月天國》這個設計上看,或許張之亮還想把影片拍成系列,如果是真的話,當年的武俠迷們一緻請求,一定要盡量細化人物脈絡,不要像《七劍》一樣,很多人物都還沒對上号,說好的續集一直不開工。
無論俠,還是情,都是梁羽生作品的内核,要改編大師的作品,必須情懷開路,萬不能拘泥于小節,其中拿捏需要精準,過一分則泛濫,少一寸則無魂,遍讀新武俠三大家,金庸、古龍、梁羽生,金工于細膩,貫徹始終,從間撕開也可獨立成章,古精于江湖奇觀,每一筆都要曲折聳動,其實唯有梁最具文學性,起篇往往浮光略影,中間揚揚灑灑,縱橫捭阖,到結尾處勢已蓄足,風雷齊動,往往能夠産生蕩氣回腸的效果,所以,說梁的小說最符合大電影的節奏,也因情節繁複最難改編,以至曆代影壇名家都畏手不前。比較有名的電影版本也隻有70年代張鑫炎和90年代的于仁泰執導的《白發魔女傳》,各有千秋,難分伯仲,而比較遺憾的是畢竟當年受攝影技術和資金的限制,沒法像《明月天國》這般自如運用3D和特效技術,打造出色彩瑰麗的江湖奇影,不負梁羽生的生花妙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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