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誠新作《外太空的莫紮特》是為暑期檔定制的電影,希望用一種輕松幽默的方式,引發大家對“中國式父子關系”的思考。
■記者 王彥
陳思誠新作《外太空的莫紮特》本是暑期檔最受期待的作品之一,但燈塔專業版顯示,影片上映三天收益1.1億元,既沒在單日票房上領先已公映多日的其他電影,也追不上導演個人的一貫表現。同時,多個網絡平台上口碑分歧不小,真情實感的五星好評和一星差評都不在少數。力挺影片的網友為瑰麗視覺、奇妙童心給出好評,而差評多集中于“叙事乏力”“人物扁平”。
這興許是陳思誠做過心理建設的局面。影片上映前,導演就有過幾次創作自白:一次糾偏大衆預期,“《外太空的莫紮特》不是真正意義的科幻片,而是奇幻類型,希望能用電影造夢的藝術屬性為觀衆找回作為孩子的童心”;另一次用來定位受衆,“既是送給父親和孩子的禮物,也是為暑期檔定制的電影,希望用一種輕松幽默的方式,引發大家對‘中國式父子關系’的思考”。
在“可見”的想象力馳騁中,拍出詩意的北京
故事裡的任小天對天文有着濃郁興趣,一直渴望探索地外文明,但父親任大望一心想把孩子培養成鋼琴家。父子倆在人生規劃上産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直到外星來客“莫紮特”忽然降臨,這個單親家庭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準确來說,“莫紮特”是個精神能量體,他從遙遠的阿爾法18星球前來,附身在任小天的熊貓玩偶上,讓一個小學生都嫌棄的“醜娃娃”成了會變臉、會傲嬌、還會制造绮麗場景的萌物。有了“莫紮特”,任小天和他的朋友們能與家長、老師、對手們鬥智鬥勇,也正是這闖關開副本般的奇幻冒險,讓觀衆跟随馳騁的想象力,遇見詩意的北京。
電影裡,“莫紮特”有句台詞:“你們地球人很少擡頭看。”這句話戳中了不少城市中習慣于兩點一線生活的人。大家都忙于“六便士”,很少有閑情逸緻去擡頭看月亮,于是當陳思誠的鏡頭把人們帶入魅力無限的北京城,一座兼具首都風範、古城氣韻又能容納夢想的城市,激蕩出了許多人熟悉又陌生的情愫。片中,孩子們會踏上書本連成的天空之橋,走進落日餘晖,或在天幕觸手可及的地方看萬家燈火之上那一片靜谧的璀璨;會踩着騰空而起的石頭拾級而上,眺望斑斓的北京的秋;還會乘樂高積木搭成的飛船,經過一座座城市地标,直到星空下的萬裡長城,所有人仰起脖子,見證人類奇迹依次閃爍、重現。
這部電影也帶人們“聽見”北京。有一場戲,任小天和“莫紮特”站在東便門旁的天橋上,人類與外星來客實現聽覺上的通感。聲音化作流動的能量,不止故事裡的任小天被激發出藝術的感知、打通音樂的“任督二脈”,觀衆也在意想不到的維度中見證了車水馬龍之美,那是在同一片很高很高的碧綠天色下,芸芸衆生制造着的生活卷軸。
陷入刻闆“想象”的生活場景,很難推導出現實的共鳴
如果說《外太空的莫紮特》如同一封寫給北京的視聽情書,那麼影片在故事層面的薄弱很可能讓許多人根本無暇顧及視聽層面的美。
劇作原本有兩個頗具意義的發力點:每一個曾在豐滿理想與骨感現實間徘徊過的少年,是否終究會成為又一個人生經驗至上、不願孩子重走彎路的嚴父?每一個外來的星際旅行者,是否歸根結底屬于地球與地外文明相互影響、環環相扣的時間循環的載體?前者叩問人心,後者指向青少年的科幻啟蒙。
遺憾的是,《外太空的莫紮特》最終呈現的劇作是個陷入刻闆“想象”的僞生活文本。片中有三組母親缺位的家庭,年輕時不曾堅守自我夢想、離婚後在前妻面前打腫臉充胖子的任小天之父,編織善意謊言欺騙兒子的馬元之父,因為工作永遠在城際間流動的丁潔靈父親;三位父親依次對應不被理解的兒子,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孩子,所有男生心目中白月光式的班花女孩。無論是父子、父女間的關系描摹抑或這些角色本身,都能在過往的同類型影視作品裡找到似曾相識的感覺。
尤其被交付戲劇重任的幾名初二學生的角色,他們扁平化的人物行為設計,既不是當代中國初中生的樣貌,也脫離了空間旅行已成為全民高熱話題的時代背景。創作者有意圖捕捉時代情緒,卻根本沒有足夠深入地去探尋中國初中生真正的精神世界,電影用視聽打開了遊離于生活的想象,卻又讓故事死死落在“想象中”的框架裡。所以,隻能用最常見的複制了20年甚至更久的套路,塑造出平凡男孩逆襲、父親一朝轉變、小醜式情敵的現眼等等模闆進程。
至于被寄予厚望的幻想乃至科幻啟蒙的部分,則陷落在了擁擠的文本雜糅中。“莫紮特”來到地球的底層邏輯是“為了未來拯救當下”。阿爾法18星球監測到了未來将影響他們的地球科學家發生了命運波動,一旦這位未來科學家的人生轉軌,整個阿爾法18星球也可能遭受巨大危機。于是,“莫紮特”肩負使命來到地球,來到正在為天文學夢想與父親據理力争的任小天身邊。可惜,這一關鍵信息被劇本一筆帶過,湮沒在了本就有些失真的校園生态、有些刻闆的父子關系以及帶着漫畫式誇張的邪惡組織刻畫中。
陳思誠曾回憶兒時與幾百名同學一起看《霹靂貝貝》的場景。貝貝摘下手套、搓搓手、指着交通燈“發射”,紅燈翻綠的那一刻,幾百人歡呼雀躍,“這個場景迄今都萦繞在我内心,而且會伴随我一生”。在他看來,人這一輩子就是由無數個片段式的記憶組成,可能是影像、台詞、旋律或者氣息,他創作《外太空的莫紮特》的初衷,便是希望能有一部影片伴随青少年一代成長。正因此,他從熟稔的類型中轉身,不諱言“任性”,“我願意走出舒适區,面對不同的挑戰”。隻是從完成度而言,這部帶着野心出發的影片,似乎有些功虧一篑。
來源: 文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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