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2018年,有人死在了寒冬,有人完成了飛躍。
和金立“金品質 立天下”一樣,安踏的“永不止步”國人耳熟能詳。隻是同為國産品牌,前者在創始人的百億賭債傳聞中終未立住,後者卻以今年體育産業最大的海外收購案完成了自己的又一次升級。
12月7日,安踏集團聯合其他投資方組成财團,以360億人民币向始祖鳥母公司芬蘭的亞瑪芬體育(Amer Sports)發出收購要約。
截圖@港交所
換句話說,安踏正在進行中國體育行業最大的跨國并購。
也難怪安踏創始人丁世忠在公開信中說,此次收購,是他創業至今分量最重的一次決定。
而孤注一擲能換來的,是一衆國際一線品牌的改名換姓。亞瑪芬體育(Amer Sports)品牌矩陣既涵蓋越野、滑雪、騎行、潛水等戶外運動服飾、鞋履與配件,也觸及到了健身。國内最熟悉的品牌有三:始祖鳥、薩拉蒙、松拓,個個都是細分領域頭牌。
反觀印象中的安踏,好像不在一個檔次上。
這種反差萌完全颠覆了大衆對安踏長久以來的印象:亞瑪芬是頂級的,安踏可是“三四線小鎮青年的最愛呀”。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牛X了?
亞瑪芬旗下品牌圖
然而,安踏早已不是原來的安踏。早在2009年,安踏就以購買斐樂(FILA)開始了自己的“國際安踏”的多品牌布局。也就是說,除了始祖鳥,你穿的意大利斐樂,英格蘭斯潘迪(Sprandi),日本迪桑特(DESCENTE),韓國科隆(KOLON SPORT)都在安踏的高端全家桶之内。
安踏2018年上半年的财報顯示:營收105.5億元,淨利潤26.88億元,相較李甯上半年營收47.13億元,淨利潤2.69億元,已經有了明顯差距。
從晉江草莽到名牌全家桶,安踏低調地完成了自己的蛻變。
01
晉江突圍
安踏、特步、361°、匹克、德爾惠、貴人鳥、喜得龍、鴻星爾克,你叫得出名字的國産運動品牌,基本都來自福建晉江市。
晉江市是福建泉州市下屬的一個縣級市,位于泉州東南部,土地貧瘠,但海運通達。早在宋朝,謝履的《泉南歌》 就寫道“泉州人稠山谷瘠,雖欲就耕無地辟。州南有海浩無窮,每歲造舟通夷域。”
自然條件的匮乏,當地人從明清時期開始就開始下南洋,冒險、開拓的種子由此種下。
改革春風吹來之後,僑胞回國,依托僑鄉優勢,晉江從給大牌代加工鞋開始,逐漸變成了 “鞋都”。1985年,晉江從台灣引進運動鞋二手生産設備,從“旅遊鞋”開始,當地鞋商集體起步。
彼時,晉江“家家點火、戶戶冒煙”,看着市場缺什麼就做什麼,别人怎麼做就跟着怎麼做。
1970年出生的丁世忠從小在父親的鞋坊長大,看着家裡人以極低的價格給國際大牌代加工,再被高價銷往國外。“錢都被人家賺去了”,他頗為憤然。
17歲那年,他向父親借了一萬元,帶着現金和600雙鞋遠上北京。4年闖蕩歸來,1991年丁家父子創立安踏公司。“那時的安踏,商标僅僅是簡單的漢語拼音,甚至沒有進行注冊。”
安踏的成立,在90年代的晉江鞋企圈裡有些格格不入,做國際大牌代工廠好好的,突然冒出一個要和别人不一樣,要有自己的設計和産品的“怪”鄰居。
前8年安踏都沒有什麼感知,直到在1999年啟用第一個代言人孔令輝。那時安踏利潤隻有400萬,代言費卻花了80萬。家族成員反對者衆,最後丁世忠拍闆,“是知道安踏的人多還是知道孔令輝的多”。
廣告投放下去後的前兩個月沒什麼動靜,到了第三個月,各地經銷商抱着現金、排着大隊出現在公司大門口。安踏由此開創了“明星代言 央視廣告”的營銷模式。
此後,金萊克找到王楠,喜得龍請來蔡振華,特步簽約謝霆鋒,德爾惠搶到周傑倫,這些品牌也以同樣的模式走出晉江,成為全國性品牌。
“特步,非一般的感覺”,“鴻星爾克,TO BE NO.1”,“德爾惠, ON My Way”這些晉江鞋企以其響亮的口号和青春的形象成為一代國民記憶。
到世紀之初的第一個十年,晉江鞋企紮堆上市。2007年安踏在香港挂牌,融資35億港元,創下了中國本土運動品牌在港募資最高記錄。
02
代表中國
去年,逢安踏上市十周年。談及重要節點,丁世忠給出的第一件事就是贊助中國奧委會。
草莽時代,為占領更多的市場和消費者的心智,包括安踏在内的晉江上市鞋企業,通過資本跑馬圈地,拼命擴張、開店,争搶體育資源,找代言人,為此不惜成本。
2005年,特步800萬競标南京全運會贊助商,匹克400萬美元贊助NBA球隊休斯敦火箭,361°冠名CCTV體育賽事直播。
安踏選擇了另一種路徑,在2009年以傳說6億的價碼拿下中國奧委會“戰略合作夥伴”,成為奧運會、亞運會等11項頂級賽事的冠軍裝備提供商。
事實證明,這是樁成功的買賣。不但在消費者心中植入“代表中國”的意識,還擴大了國際聲譽,過去7年(2009-2016年)與中國奧委會合作期間,安踏的營收增長超過120%,淨利潤從12.51億元上漲到23.86億元。
有了成功樣本,一衆晉江鞋企以為就能天然的複制。瞄準體育賽事,輔之擴張渠道、增加店面,快速将模式鋪開。
2007年到2011年,安踏平均每天有2家門店開業,總量從4716家增加到7778家,特步、361°、匹克也無一例外都有出色的業績增長。四年間,特步的營收增長超過40億元,匹克翻了4倍多,最快速的是361°,營收從2007年的3.73億元暴增至2011年的54.61億元。這種大肆擴張為庫存危機埋下了隐患。
體育行業的銷售模式曾經是批發制,一年4次訂貨會,經銷商訂完貨,品牌商的任務就算完結。這種銷售模式的直接後果是,品牌商對市場的需求變化不敏感,也無法感知消費者對産品的訴求。這個拐點在2012年出現,加上多年來對終端銷售的忽視,對大批發模式的依賴,體育行業出現關店潮。光安踏、李甯、特步、361°、匹克五家運動品牌2013年就需要消化至少29.4億元的庫存。
危機爆發後,安踏将訂貨會改為“4 2”,回購經銷商手上滞銷的存貨,建議他們按需拿貨的同時,開設了近200家工廠店,大力開拓電商渠道。
原先需要層層管理的大區、分區經理、經銷商、加盟商逐一取消,直接設立一個銷售營運部,以對市場做出更及時準确的判斷,并在庫存處理、産品設計、新貨補充方面擁有了主動權。
當時的李甯還是一哥,但受其加盟店多,分銷商的利益錯綜複雜,改革推廣效率較低。相比之下,安踏的店鋪多是經銷商自營,可以直接通過指令高效地推進。
到2014年,安踏基本擺脫庫存危機,庫存平均周轉天數是58天,而特步、匹克、361°均超過70天。
經此一役,喜得龍、金萊克、德爾惠和凡客一起,慢慢退出大多數人的視野。而李甯經過庫存危機,再加之品牌重塑不為市場接受,“代表中國”的體育王者地位徹底被安踏取代。
03
國貨出海
問及安踏,90後的受訪者都會将時間回溯到自己的小學或是初中,那幾乎是小縣城或是三四線城市的标配,但現在長大了,“肯定不會買”。這種尴尬在晉江上市鞋企身上頗為普遍,“國貨”、“土氣”、“低端”是大衆對包括安踏、貴人鳥、361°這些品牌普遍的刻闆印象。
要迎合消費者,有的朝産品細分上做文章,比如主打跑步的特步在2016年贊助了44場跑步賽事,推出瑜伽、健身等女性産品;有的朝潮牌發展,貴人鳥引進籃球潮牌AND1并開始布局投資。
安踏一方面在産品上推出新鮮元素,比如推出湯普森的KT系列,陳盆濱的Challenge100跑鞋,鄒市明、帕奎奧的綜訓鞋服等等。今年的天貓雙11全球潮流盛典,安踏還推出周翔宇跨界款,刮起一陣國潮風。
另一方面,它瞄準了大衆市場之外的中高端消費者的口袋。但安踏本身隻有一個面孔,同時定位大衆和高端,在單品牌身上是擰巴的。Kappa的成功示範啟發了安踏。
意大利品牌Kappa在本土市場上一度遭遇困境,但被中國收購之後大放異彩,從2006年的3.3億元,快速增長到2008年的13.1億元。 “我們對斐樂的引進興趣也是來源于這個。”安踏集團總裁鄭捷說。
從百麗中國接手當時經營不善的燙手山芋斐樂時,安踏用3個月時間完成了收購。丁世忠說,他在當時看到了斐樂的美好藍圖。
同樣的策略李甯也用過,2008年李甯得到了意大利品牌樂途(Lotto)在中國地區的經營權,但策略上的不重視,樂途在内的幾大海外品牌總收入僅占李甯2016全年收入的1.1%。
與此對應的是,斐樂在2016年上半年财報中占安踏集團收入的20%,斐樂品牌(包括斐樂兒童及電商銷售)整個2016年的收入超過30億元。背後是安踏對這個國際品牌的重新打造,18年斐樂宣布王源為品牌代言人,此前陳坤、舒淇、高圓圓也分别代言過這個品牌。
2018年天貓雙11的戶外品牌銷售排行榜中,安踏集團旗下安踏和斐樂都有上榜,分别排第三和第五。能在雙11的修羅場裡一舉将兩個品牌送上榜單,與安踏精準利用大數據進行整合不無關系,安踏集團副總裁李玲表示:“天貓對于安踏來說有大數據精準洞察、潮流趨勢發現等全方位優勢,我們堅定地跟天貓合作,電商正成為我們快速增長的引擎。”
斐樂的成功,給安踏帶來了引以為豪的“多品牌戰略”。 “從高端的新光天地一直到縣級以上的城市,這個就是競争力。” 丁世忠說。
對于安踏而言,360億的高價讓人想到10年之前重金拿下中國奧委會的那次合作。但分析亞瑪芬體育(Amer Sports)将帶來的質變,其在每個細分領域達到的知名度和影響力,此次收購,将會幫助安踏集團在國際形象上完成一次飛躍。似乎都是值得的。
但相比耐克、阿迪擁有頂級的制鞋技術,頂級的明星資源和強大的文化屬性,安踏和國内一衆體育品牌仍有很長的路要走。
在2017年接受采訪時,丁世忠說,“我們現在是中國第一,但是中國第一跟世界第一相比差太遠了。後面怎麼成為一個世界級的體育用品公司,是我們要奮鬥的目标。”
安踏出海,但願亞瑪芬體育(Amer Sports)會是下一個最有力的踏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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