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ho區驚魂夜》是一部不很協調的影片,埃德加賴特在延續其一貫影像風格的同時,将自己的情感與身份帶入到了女主埃洛伊之上,讓其從殘酷的現實中暫時脫身到皮相上美輪美奂的60年代,而後再将舊日的好時光慢慢碾碎,演變成女主的噩夢。
然而可惜的是,影片以一場步入大城市(downtown)的事件為始,卻并未能将初心保持到片尾,經過努力獲得成功,還有影片後半段那幾次可以預見到的反轉,反而讓影片陷入了某種俗套的怪圈之中。
60年代的美好碎滅了,然而影片呈現的當下倫敦,同樣群魔亂舞,無法逃入過去也無法存身于鬧市之中,大概也隻能像安雅一樣靜待火焰燎身了。
當然,如果影片能拍安雅跳兩個小時的恰恰舞,那也是極好的。
舊日“好”時光
如果要描摹過去與今天的交會之處,倫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城市,大概是因為舊日過于繁盛的經濟,幾十年前與今日相比,無論是雙層巴士,地下鐵,還是層巒的聯排建築,都未曾改變。
就像每個人都有記憶中的好時光一樣,影片伊始給我們展現出的也都是60年代光鮮的一面,諸如女主家中《蒂凡尼的早餐》(1961)與《生命的旋律》(1969)的海報
諸如大劇院前《007之霹靂彈》(1965)的宣傳(這部007裡面有大段的水下混戰,還挺有趣的)
還比如珊迪蕭的《Puppet on a String》(1967)
還有一切一切大城市中燈紅酒綠,看似有才華就能平步青雲的無限機遇...至少從表面上看上去如此。
然而,甚至都不用等到我們看到後面珊迪的堕落與反抗,隻是我上面的提到的這些60年代的繁華象征,其實仔細一看,背後則都是對影片劇情的影射。
《蒂凡尼的早餐》裡霍莉試圖跻身于繁華的上流社會卻最終落得凄慘下場,《生命的旋律》中亦是描述風塵女郎的故事,《Puppet on a String》歌曲中描述女孩因為愛上一個男人而願意被束縛,成為牽線木偶,更不用說老版《007》系列中的邦女郎幾乎都隻能稱為邦德的附庸品。
當人們提起過去的時光,也許往往會記下其美好的一面,于是《Soho區驚魂夜》就試圖将過去時日美好的面紗剝去,讓美妙之夜,夢想成真之夜成為夢碎的噩夢旅途。
稀爛的今日
然而影片打碎過去的幻夢,卻并未能塑造出一個值得我們喜愛的今日世界。事實上,女主埃洛伊如此沉迷于夢境的原因,正是因為當下實在過于稀爛了。
大概是藝術學校天然的攀比與“時尚”氛圍,電影的前半個小時裡,埃洛伊遇到了男性的凝視(也可能是女主想多了),遭受到了同學的冷嘲熱諷,而這種人與人的攀比所透露出來的人性之惡,其實還蠻有趣味的。
可惜後面安雅與夢境一出場,留給這些“藝術生同學”的戲份便被大量稀釋,影片畫風一轉,變作驚悚 懸疑 犯罪類型,而後更是用幾個并不高明的反轉與并不恐怖的無臉男推進劇情,前面所鋪墊的女主“離群”的氛圍,未能展現出其真正的魅力。
然而即便後來埃洛伊有了朋友,現代的城市生活依舊沒有好到哪裡去,女主與黑人男主的角色設置并不讨喜,我更是沒有感受到兩個人談戀愛有任何必要,畢竟看着就不是天造地設的亞當夏娃,大概黑人的人設隻是為了迎合一下當下的政治正确,讓黑人小哥扮作影片中為數不多的好人吧。
說起來,影片最後的服裝秀,那些模特也不說皮膚顔色了單看相貌便不男不女,大概這真的是高檔人才能欣賞得來的“高雅藝術”,但以我愚見,讓這麼一個黑人女性(或者是男性,跨性别者,性别認知障礙,同性戀)穿上安雅的标志性衣服,怎麼看都不協調呢。
這樣一個鼓吹極度正确的現代世界,大概也沒比60年代好到哪裡去。
我活成了你的模樣
雖然埃洛伊和黑人男主并不讨喜,但是我打開始,就不是奔着這兩個角色去的,如果說影片的60年代真的有什麼美好的東西,那就是如此美麗的安雅,帶着野心與自信,帥氣十足地踏入舞池中央,讓女主看到都想要成為她的模樣。
要我說,安雅在這部影片中的表演,真是絕了。
其實你看着安雅在影片中不多的出場,你會感到一種滞澀感,那就是一個女孩努力看似自信滿滿,然而内心卻十分遲疑脆弱,所以不得不用漂亮的話術與佯做大膽的表現去證明自己的實力。
她自信到會成為下一個珊迪蕭,然而她如此的自信之下,卻沒有任何心機,于是便輕易為人擺布,她幻想着麻雀變鳳凰,以為傑克對自己傾注了真心,然而這一切美夢都很快碎滅,一個個侵犯她的男人成為了她回憶中永遠的傷口,以緻于她不得不将那些人的面孔抹平。
而安雅,很好地拿捏到了“佯做自信”與真實的“遊刃有餘”之間那個微妙的平衡,更有趣的是,影片中試鏡演唱downtown的那一段,換一部别的電影,肯定是萬衆喝彩,然而電影裡隻有傑克在(虛情假意)地鼓掌,老闆則若有所思地注視着安雅。
安雅的歌唱得真的有多好嗎?并不盡然,男人們其實也并不在意歌姬的歌喉,他們隻是希望獲得一種征服美人的快樂罷了,這般黑暗,大概也是安雅最終黑化的誘因之一。
并不驚悚的驚悚片
雖然影片以驚悚片自居,然而在我看來,影片卻并未能達到驚悚或者是其本來的預期。
從影片的開頭來看,女主身在倫敦被孤立的狀态,和室友們話裡有話的惱人聊天,其實并不是想塑造一種驚恐的氛圍,而是在不斷抛出那些讓人難堪,不自在的元素,給觀衆以感同身受的尴尬之感。
當然如我上面所說,這些氛圍的營造在安雅的故事線開始之後便被打散。
可以看出影片借鑒了大量意大利驚悚片的色彩與構思。
比如著名的《陰風陣陣》中的高對比度的紅藍色調
比如《夜深血紅》塗黑的眼圈
比如《血與黑蕾絲》裡的無臉男
然而影片因為反複徘徊在現代與過去之間,又搞了一大堆無臉男在那裡晃蕩來晃蕩去,那些看不清楚面孔的魂靈反而削弱了複古影片驚悚語境的營造,女主窗外紅藍閃爍的霓虹燈牌乍一看很朋克,很soho,卻也過于用力,幾乎是在嘶吼:“瞧瞧我這厲害的光影塑造”。
但須知,過于沉浸于光影與符号,過于強調其喧賓奪主的金曲串燒,過于倚重回到過去帶來的曆史厚重,卻未能完成一個足夠令人回味的劇本,那麼從影片的角度來看,依然無法令人足夠滿意。
畢竟,你不是《聖山》,不是《聖血》,無法讓觀衆不明覺厲的話
至少也要講好一個《卡比利亞之夜》這樣一個美夢幻滅的故事
或者讓安雅跳兩個小時的恰恰,而不是讓她成為一個連環殺人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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