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春曉》 紙本設色 93×172cm 姚涯屏

《春山積翠》 紙本設色 121×123cm 姚涯屏

《大嶽秋高》 紙本設色 241×124cm 姚涯屏

畫家姚涯屏年屆中年，在國畫屆還屬年輕一族，但在圈子内卻有個外号稱之為 “老夫子”。而“老夫子”通常給人印象中有一種“之乎者也”的迂腐感覺，還有一層意思是指迂闊而不愛活動。這稱謂對他倒是十分貼切的，姚涯屏不樂于交際，也不樂于參加活動，平時在公衆場合話語不多，但私下聊天時，一打開話匣子卻引經據典一套一套的，而且時而生動比喻又時而诙諧調侃，引人會心。

也許“老夫子”的形象是源于姚涯屏談吐中善引證多思辯有關。他家裡四壁壘了一牆又一牆的書，小時候在農村，作為鄉村教師的父親對他買書是支持的，曾經過年給錢他買衣服，他卻跑到書店裡買了一堆書。來廣州後，不時地遷移與逼仄的空間并不适合擺太多的書，雖然有時也會心癢，但他自我嘲解地認為書也不需要太多，看來看去主要的就那麼幾冊，其他是裝飾的多。

事實上，讀書對姚涯屏有很大的幫助，多思想維度與善論證使許多畫家都喜歡和他交朋友。姚涯屏也确實讀了很多書，他自幼師從湖南名師王憨山，王憨山先生強調“兩分畫畫，兩分練字，六分讀書”的藝術主張，所以姚涯屏跟着王憨山學藝住在他家裡時，每天早上都必須晨讀，飽覽詩書。深受儒家文化和湘楚文化影響的他，于是有了自己的一套思維方式與思想看法，知識面廣又自幼生性調皮，形成了他别具一格的性格特征。

姚涯屏除了讀書多還喜歡收藏，家裡雜七雜八地擺放着各種各樣古樸的物件，尤以木頭舊家私為主。他認為自己并不懂鑒定，買的東西未必是對的。當然如果東西是真的固然高興，是假的能假出“古意”也不錯，他在乎的就是這種意蘊貫穿在他的生活中，貫穿在他的畫面裡。

姚涯屏說他的“藏品”其實就是用品。他家裡插花種花的瓶罐盆缸，看起來很古樸，其實有舊的也有做舊的；他家裡使用的家具，看起來都包漿斑駁的，但有老的也有新仿的；不過，不管是多少年曆史的東西都好，他認為隻要為其所用符合其審美就行，而且好在他老婆又不反對，兒子則反對無效。其實收藏也是一種學問，淘物的過程也是美學熏陶與曆史借鑒的過程，有時癖好也是一種趣味，人無趣味相信畫也無趣。

主攻山水畫的姚涯屏畫風比較工細，但他不同意人家說是“工筆山水”。他認為古代山水畫并沒有“工筆山水”的說法，隻有青綠、水墨、淺绛之類，傳統上山水畫并不分工筆與寫意，隻分簡筆與細筆；他畫的是細筆山水，但他并不是把工細作為區分的目标，隻是嚴謹與否而已，詩情畫意也無須刻意去營造，這跟自己的修養積累與創作狀态有關，他認為自己從小就熟讀古詩詞，心裡筆底應該自然就有，他說國畫本來就應該是詩意的，如果沒詩意畫來幹什麼？

至于寫意與否，姚涯屏認為好畫都是寫意的，并不是隻有“逸筆草草”的才叫寫意，不管簡筆還是細筆，隻要在控制對象的基礎上能畫出輕松自如的都叫寫意；寫意不在于一套模式，而在于駕馭，“庖丁解牛”有大刀闊斧也有細膩婉轉，隻要得心應手、操控自如也叫寫意；松弛有度，盡在掌控之中而心情愉悅的都是寫意；他說時下許多人學國畫有個誤區，從小就“逸筆草草”，從小就裝老成，然後空等“頓悟”，空等“衰年變法”，空等有畫成仙而“一躍而入如來地”，其實這是誤解，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走頓悟之路，而可以不走漸修之道。

其實繪畫的形式與路向的選擇跟性情有關，跟“第一口奶”有關；姚涯屏小時候的啟蒙老師郭世培先生是全能型的，學生多跟随其學西畫及工藝美術，但他自己喜歡國畫。後來跟王憨山老師後，幾十年都畫着國畫山水；盡管王老師主攻大寫意花鳥，崇尚“重、拙、大”的審美法度，但并沒有要求他臨摹自己的畫，而是與他看畫、聊畫多，他臨的仍然是芥子園、古畫一路；後來王憨山老師又推薦他到廣州美術學院進修，他因此受過學院教學的影響，也認真學習過嶺南的寫生體系，但一離開院校後本性又流露出來——西方造型不是他的長處，大刀闊斧的畫法他也爽不起來，于是又畫回去了。

姚涯屏認為不同性格會追求不同的風格，盡管他自己性格上偏保守，但他認為繪畫上不應該隻有一條路，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使命與分工，有人激進有人保守，對于國畫而言，保守也是一股很重要的傳承力量。

姚涯屏的畫看上去有點宋代密體山水的感覺，有着豐富、嚴謹、紮實、厚重而又通透的感覺；雖然手法傳統，但氣息并不陳舊，并不腐朽，而是舒适的，鮮活的。姚涯屏認為懷古思遠是人類的共性，生活的閱曆與知識文化的積澱使他對曆史傳承的東西容易産生共鳴，他追求的是整個畫面氣息的古意與自然的适意。當然畫畫的過程也不全是寫意的，有時有激情、有靈感，但有時就激動不起來，有時候過程很痛苦。但卻不會因此就沒了寫意沒了享受，因為寫意來自于畫面觀感，享受來自于不斷地完成，不是每一筆每一個過程都是寫意與享受的；畫畫有時候很枯燥，但做成了有結果了就會享受這種成就感，享受痛感之後釋放的舒暢。

當然畫細筆畫确實要耗更長的時間與心力，要耐得了煩，年紀大了可能還畫不來，但世人看畫又常常重尺寸，市場論畫價也如此，這對畫細筆者确實有點不公；但姚涯屏認為别人怎麼看是别人的事，每張畫都是自己人生的一部分，他不願意遷就世俗，不願意弄得稀裡糊塗，那樣的人生就沒意義了；至于假如年紀大了畫不動了就讓它畫不動吧，就像運動員，曾經輝煌過就好，人們記住的是運動員的巅峰，畫畫也應作如是觀。

趙利平（藝術評論家） (注：此文有删節)

姚涯屏,1972年生于湖南。自幼師從王憨山先生。1994年至1997年就讀于廣州美術學院中國畫系，1997年結業于山水研修班。現為廣東省青年美術家協會副主席，廣東省美術家協會理事，廣州市美術家協會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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