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寶請儒生陳最良為女兒麗娘教授《毛詩》,杜府侍女春香為小姐伴讀。春香天真爛漫、活潑頑皮,陳最良固執禮法,傳經授典枯燥無味,春香便在一旁胡攪蠻纏。後又領簽出恭,卻發現府後大花園,引逗小姐去往花園玩賞。陳最良要責罰春香,杜麗娘在老師面前也斥責春香的無禮。而長久閉守學堂的小姐深感煩悶,内心早已被春香引動,于是二人相約第二天到花園遊玩。
賞析
系湯顯祖《牡丹亭》第七出《閨塾》,昆班演出稱《學堂》,京班演出稱《春香鬧學》,近代昆班演出亦稱《春香鬧學》或《鬧學》。經明清兩代藝人加工,這出戲成為昆劇小花旦必學的六旦家門戲。韓世昌、梅蘭芳、張傳芳等知名藝人都擅此劇。韓世昌以貼旦應工此折,将春香天真、活潑、頑皮的性格拿捏得準确到位,通過身段、手勢、眼神等傳神運用把這個“小春香”演繹得活靈活現,堪稱經典。
《春香鬧學》是由開場、背書、寫字和詢景四部分情節構成的。最令人捧腹的就是“背書”了。陳最良要檢查昨日上的書,麗娘言道已經背熟,春香就股勤地跑到先生跟前說:“先生,小姐說溫習熟了,隻待先生講解講解。”陳最良一聽,問道:“春香你呢?”春香心裡一驚,然後面朝觀衆,右手指自己,拖長聲音念:“我麼——”用眼角一掃先生,遂兩眼左右轉動,急中生智——她仰着頭晃動着身子,以十分得意的神情說:“我是爛熟的了。”可陳最良哪裡那麼好騙,偏要春香背來。随着小鑼一擊,春香心裡一驚,然後着急地轉動眼珠,想出了主意—央求先生。可陳最良異常果斷:“爛熟的了,自然要背呀。”内心無着的春香無意中看到小姐,眼睛一亮,輕輕地跑到小姐跟前,用眼神示意,悄悄地說:“啊,小姐。先生叫你背書。”小姐卻道:“先生叫你背。”兩人一番争執,被先生識破。春香無奈至極,這時韓世昌的處理是:撅着嘴,無奈地從桌上把書拿到手上,擰來擰去卷成一卷,嘟嘟囔囔、慢慢騰騰地搖晃着身子,眼睛裡流露出不服氣的神情,把春香塑造得非常可愛。接着陳最良讓她面朝前背《關雎》,春香滿面愁容,右手扶鬓,無目的地向右上方翻瞪兩眼苦思冥想,之後又左手扶鬓向左上方想,可是一句也想不起來。先生有些不耐煩,拍着醒堂木說:“背呀!”卻把春香吓了一跳,她埋怨道:“喲!人家剛想起一個字來,被你這一‘背呀’又碰回去了。”邊說邊學先生拍醒堂木的樣子,很是逼真。她實在想不起來,暗求小姐提醒。小姐剛說一個“關”字,春香便豁然開朗,面部愁容頓消,但隻重複地念“關、關、關……”,又想不起來了。每提下,她就恍然大悟地接上,剛背到“雎鸠在……雎鸠在……”,又是一片空白。這段戲裡,韓世昌把小春香的活潑、天真把握得不溫不火,層次分明又無做作之感,每當演到這裡都引起觀衆笑聲不斷,喜劇效果非常強烈。
“寫字”的情節,更加妙趣橫生。教完《詩經》陳最良又教學生寫字,春香全然不會,更覺索然無味,對小姐說:“我要出恭。”小姐告知要對先生講。春香又是一副不情願的神情,“呦,又要與先生說”。轉身對陳最良說得理直氣壯:“春香領出恭簽。借機把先生嘲弄了一番,卻又暗自說道“哪個出什麼恭,且到那邊玩耍玩耍再來”這顯然違反了塾規,冒犯了師道尊嚴,陳最良自然要責打與她,還搬出一套引以為訓的“古人讀書,有囊螢的,趁月光的”大道理。春香都予以還擊。陳又以懸梁刺股教訓春香,又被她報以諷刺與嘲弄:“比似你懸了梁,損頭發,刺了股,添瘢疤,有甚光華”。在把先生戲耍了一頓後,外邊恰巧傳來賣花聲,春香又引逗小姐聽聽賣花之聲,陳最良這才氣急敗壞地真打起春香來。她不但不怕,反而奪過荊條扔擲在地。此時這個“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陳最良,竟被一個小姑娘整治得服服帖帖、毫無辦法,實在令人忍俊不禁。
陳最良吃了敗仗,春香依舊不依不饒,還罵腐儒是“老厭物”、“不知趣的村老牛”,這些言詞符合她的身份。她對禁锢得似牢籠般的生活早已不滿,故而在出恭時察看了後花園的美麗景緻,這是她對美景喜悅心情的流露。而杜麗娘的感情則更加豐富與複雜,《詩經》中“窈窕淑女,君子好速”的詩意啟發了她的情思,所以當陳最良走後,她立即詢問後花園位在何處、有何美景。此時,賞春已不是麗娘的主要目的,其旨是借春意以消春愁。因此也就有了著名的《遊園驚夢》一折。
主演
韓世昌(1898-1976),字君青,河北高陽人。12歲入慶長班(昆、弋班),向韓子峰、華起風學弋腔,次年轉榮慶社,向白雲亭習弋腔武生,後從王益友侯瑞春學昆劇旦角。1917年随榮慶社進京演出,得曲學家吳梅、名曲師趙子敬指授,在音律、唱法和表演藝術上日益精進。1928年東渡日本,在東京、京都、大阪等地演出,并觀摩能樂等日本古典劇藝,獲得很高聲譽。韓世昌身段圓活自然,富有生活氣息,善于用優美的造型,創造特定的意境,表現人物的性格;尤擅運用手勢,眼神和面部表情等,刻畫人物的内心活動。他戲路寬廣,除工正旦、閨門旦外,兼精貼旦、刺殺旦,在長期演出實踐中,形成獨具特色的藝術風格,并曾赢得“昆劇大王”的美譽。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