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旺角卡門》講述了掙紮在黑社會下層兩個小人物的命運。鑒于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香港電影的黑幫熱,出于對市場的定位,王家衛導演指導了這部商業和藝術兼顧的黑幫影片。
局部的就是全局的,細節定勝負,用于這部電影再适合不過。沒有酣暢淋漓的槍械打鬥、爆破場面,也少了幾分争名奪利的你死我活,側重的是局中人生存的環境、狀況及内心世界的冷暖。
烏蠅名字的來源我猜測應該是烏鴉和蒼蠅的結合體,它是令人厭煩的,十足一個無賴、流氓。這類人在生活中确确實實是存在的,有些發展成了寄生蟲,有些成了小癟三。張學友飾演的烏蠅着實令人眼前一亮,他是得意忘形的,他是無事生非的,他是厚顔無恥的。小弟寒酸婚禮他記在了心裡,得意忘形的背後暗藏幾許無奈。被人追殺依舊不肯低頭,無事生非的背後有自己定奪是非的标準。自己的命運好似籠中之鳥,厚顔無恥的背後沒有忘記一雪前恥。
張曼玉青春玉女的形象深入人心,帶着口罩,多了幾分神秘感。打開内心深處隐藏的一扇窗戶,旺角卡門是其電影表演風格的轉捩點。一開場猶如鄰家女孩,乖巧而盡顯陰柔之美,接着是初戀,初戀的甜蜜怎能不叫人憐惜,再往後是愛人,對愛人的牽挂讓人肝腸寸斷。
萬梓良飾演的Tony是本片大反派,兇殘有餘,暴力十足。莫言直不直,需防仁不仁,影片中的大佬成了現實中絕大多數大佬的化身。小打小鬧仿似大玩家,一旦真正危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抛下自尊隻為活命。萬梓良氣場十足,無需多言,走到那裡都是江湖的核心。
劉德華飾演的阿華,豪情萬丈又思維緊密,萬種風情又無可奈何,隻能用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豪情萬丈主要表現在甘願為兄弟之情赴湯蹈火,即便是小弟的小弟也都坦誠相待。阿西路邊街灘婚禮現場,寒酸而無奈,簡直臉丢到家了。思維緊密源于從事刀尖上跳舞的事業,萬種風情的另一面實則是對情感的自我探索。對于跟表妹之間的感情,用表面的冷淡來掩飾内心的無可奈何,因為他看不到未來,更無法給出承諾。
片中講一個“義”字,任何時代,任何環境下,不講信義、道義,那隻是一條瘋狗,無法生存。阿華他渴望新生,為了心中的義,徘徊在感情和兄弟之情中間備受煎熬,這把烈火燒的他體無完膚,燒的他痛心疾首。烏蠅他渴望重生,沒有尊嚴的活着不如一條狗。一個無賴想成為英雄并不是證明自己多了不起,何等凄慘、悲涼。給小弟阿西孩子辦一場體面的滿月酒,除了表達自己是合格的大哥,更多源于内心深處的愧疚。
片中講一個“情”字,有人的交流,就有情的存在,而人表達情感的方式是多變的、複雜的、感性的、微妙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旺角卡門所表達的含義是尊重江湖舊秩序來選擇、來講述、來應對、來生存。每個人内心深處都有自己的行為準則,即便是一條邪路,也會堅持。暧昧的風格初見端倪,内心的煎熬才剛剛開始。還有什麼比一個女人的牽挂更值得讓人反思、無奈和驕傲。
不得不贊歎影片中的配樂,尤其那首林憶蓮演唱的激情,仿佛将男女主人公帶上了過山車,趣味盎然,片刻的猶豫之後,感情質的升華。當阿華匆匆離去,久久不願離去的張曼玉望着巴士離去的方向,内心是何等糾結、痛苦。
宿命論充斥其中,既然你敢選擇一條不歸路,注定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阿華的宿命在于身不由己,他有機會結束這種生活,像阿西那樣平淡生活;但一旦有任何觸及内心深處那份堅持,他都會反擊。烏蠅的宿命在于自我毀滅,他太在乎别人對自己的評價,太在意自己存在感,不成功便成仁。
重塑江湖,舊有的江湖規矩不得不遵守,可人最大的問題始終覺得規矩是人定的。俠骨柔情與刀光劍影并存,一聲聲槍響背後映化的是纏綿片刻愛人的淚滴。
一個是不想死,不得不死,一個是不願死,不能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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