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夏門行》

作者：曹操

原文

這組詩共分五部分，開頭是序曲“豔”，下面是《觀滄海》《冬十月》《土不同》《龜雖壽》四章。

豔

雲行雨步，超越九江之臯（gāo）。

臨觀異同，心意懷遊豫，不知當複何從？

經過至我碣（jié）石，心惆怅我東海。

觀滄海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水何澹澹（dàn），山島竦（sǒng）峙。

樹木叢生，百草豐茂。

秋風蕭瑟，洪波湧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漢燦爛，若出其裡。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冬十月

孟冬十月，北風徘徊，

天氣肅清，繁霜霏霏。

鸷(zhì)鳥潛藏，熊罴(pí)窟栖。

錢镈(bó)停置，農收積場。

逆旅整設，以通賈商。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土不同

鄉土不同，河朔隆冬。

流澌(sī)浮漂，舟船行難。

錐不入地，蘴(fēng)藾(lài)深奧。

水竭不流，冰堅可蹈。

士隐者貧，勇俠輕非。

心常歎怨，戚戚多悲。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龜雖壽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裡；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盈縮之期，不但在天；

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作品注釋

注解：

1、雲行雨步：雲裡行走雨裡步行。【出處】《周易·乾》：“雲行雨施，天下平也。”意思是用天之德，使雲氣流行，雨澤施布，讓萬物生長、感受天恩。雲行雨步：作者引用經典，卻不拘泥經典，步：雨澤像人的步履一樣廣泛施布。

2、九江：尋陽，"《禹貢》九江在南，皆東合為大江。"這是說九江在漢尋陽境内，即今湖北廣濟，黃梅一帶。九條江水合入長江之地。又，江西九江市。簡稱"浔"，古稱柴桑、江州、浔陽，是一座有着2200多年曆史的江南名城。臯:水邊的高地，沼澤，湖泊。

3、臨觀：面臨景觀。面臨觀點。

4、異同：不同；不一緻。引申為反對。不同和相同之處。

5、遊豫：一說'猶豫'。遲疑不決。原意是指帝王出巡。春巡為"遊"，秋巡為"豫"。

6、 碣(jié)石：原渤海邊的一座山名，在今河北省昌黎縣北。大約在6世紀中葉以後，碣石山前的近岸成為陸地而離渤海較遠，使碣石山不再成為觀海的勝地。

7、澹澹（dàn dàn）：水波搖動的樣子。

8、竦峙（sǒng zhì）：聳立。竦 ，通聳，高。

9、洪波：洶湧澎湃的波浪。星漢：銀河，天河。

10、河朔（shuò）：指黃河以北地區。

11、流澌（sī）：漂浮流動的冰塊。

12、錐：指尖銳的農具。

13、蘴藾（fēnglài）：農作物。蘴，蕪菁苗；藾，蒿子。

14、幸甚至哉！歌以詠志：這兩句是為配合音樂的節律而附加的，每一章後面都有，跟正文沒有什麼關系。

作品譯文

豔

雲行雨步，超越九江之臯（gāo）。

臨觀異同，心意懷遊豫，不知當複何從？

經過至我碣（jié）石，心惆怅我東海。

白話譯文：風雨中行走，由于大雨江水上漲漫過了九江的堤岸。部隊面臨觀點不一緻，我心中猶豫不決，不知道應當聽從什麼？經過碣石山，失意之時驚歎東海之雄韻，賦華麗之詞以贊之。

解讀：大雨瓢潑而下，江水上漲，漫過了九江的堤岸。初意打算南征荊州，施澤惠給江南人民。面對部下北伐烏桓還是南征劉表意見不一，便猶豫起來，不知如何為好。心中憂郁難解。于是，登山觀海以慰愁情。

觀滄海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水何澹澹（dàn），山島竦（sǒng）峙。

樹木叢生，百草豐茂。

秋風蕭瑟，洪波湧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漢燦爛，若出其裡。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東行登上碣石山，來觀賞東海。海水多麼寬闊浩蕩，海島高高聳立。樹木交錯生長，各種野草繁多茂盛。秋風吹動樹木發出悲涼的飒飒聲，海裡不時的湧起巨大的波濤。太陽和月亮的運行，好象是從這浩瀚的海洋中出發。銀河星光燦爛，好象是從這浩淼的海洋中産生出來。這真是幸運極了，就用詩歌來表達自己的感情吧。

冬十月

孟冬十月，北風徘徊，

天氣肅清，繁霜霏霏。

鵾(kūn)雞晨鳴，鴻雁南飛，

鸷(zhì)鳥潛藏，熊罴(pí)窟栖。

錢镈(bó)停置，農收積場。

逆旅整設，以通賈商。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初冬十月，北風呼呼地吹着，天氣寒冷，氣氛肅殺，寒霜又厚又密。鹍雞鳥在清晨鳴叫着，大雁向南方遠去，猛禽也都潛伏隐藏起來，就連熊罴也都入洞安眠了。農民放下了錢、镈等農具不再勞作，收獲的莊稼堆滿了谷場，旅店正在整理布置，以供來往的客商住宿。我能到這裡是多麼的幸運啊，高誦詩歌來表達自己的這種感情。

土不同

鄉土不同，河朔隆冬。

流澌(sī)浮漂，舟船行難。

錐不入地，蘴(fēng)藾(lài)深奧。

水竭不流，冰堅可蹈。

士隐者貧，勇俠輕非。

心常歎怨，戚戚多悲。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這裡的鄉土與黃河以南的土地有很大不同。到了深冬，河裡漂浮着冰塊，舟船難以前行，地被凍得用錐子都紮不進去，田地荒蕪長滿幹枯厚密的蔓菁和蒿草。河水凍結不流動，上面由堅硬的冰覆蓋，人都可以行走。有識之士窮困潦倒，而好勇鬥狠的人卻不在乎随意犯法。（我）為此歎息怨恨，心中充滿了悲傷和憂愁。我能到這裡是這裡的百姓的幸運啊，高誦詩歌來表達自己的這種感情。

龜雖壽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裡；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盈縮之期，不但在天；

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神龜的壽命雖然十分長久，但也還有生命終了的時候。騰蛇盡管能乘霧飛行，終究也會死亡化為灰燼。年老的千裡馬伏在馬棚裡，它的雄心壯志仍然是一日馳騁千裡。有遠大志向的人士到了晚年，奮發思進的雄心不會止息。人的壽命長短，不隻是由上天所決定的。隻要自己保養得好，也可以益壽延年。真是幸運極了，高誦詩歌來表達自己的思想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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