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永清爬樹采摘紅白茶。 何蘆恒 攝
彭永清爬樹采摘紅白茶。 何蘆恒 攝
中新網德陽6月2日電 題:揭秘四川最難采的茶:采茶需攀樹 傳承陷隐憂
作者 鄧雅薪
四川一半泡在火鍋裡,一半泡在茶館裡……這是民間的一句戲言。川人愛茶,愛清香微澀的竹葉青、花香醇厚的碧潭飄雪、麥香四溢的苦荞,但有一種“茶香”始終與衆不同,又難以取代。它是平價親民的代表,是不少四川人兒時的舌尖記憶——什邡紅白茶。
時至今日,走進川西平原的餐館茶肆,擺在食客面前的免費茶水大抵還是一杯紅白茶。紅白茶價廉,一斤不過五六十元;紅白茶口感清爽回甘,适合調和川人飲食。這樣一來,它便成了舊時窮苦人家和小店老闆批發食用的首選。
但很少有人知道,這種最具性價比的市井茶味背後,藏着一群茶農、幾代山人的守護。
立夏後的清晨,别好砍刀、背上背簍,什邡紅白茶制作技藝第八代傳人彭永清一頭紮進祖屋背後的深山,今天的目标是一種具有獨特香味的樟樹嫩葉。
彭永清爬樹采摘紅白茶。 何蘆恒 攝
紅白茶,似茶非茶,其實是毛豹皮樟的葉子,這種樟樹主要生長在四川蓥華山區紅白鎮海拔1500米的地帶,動辄數十米高。正因如此,紅白茶也被稱為“最難采的茶”。
“紅白鎮的茶農個個都會爬樹。”彭永清一邊說着,一邊手腳并用,迅速攀上10多米高的樟樹頂,緩慢移動到樹梢處。顧不上樹幹劇烈的搖晃,他加快了手上采葉子的速度。時間緊迫,紅白茶的黃金采摘期隻有每年立夏前後的20天左右。
在彭永清看來,紅白茶是最“危險”的茶葉,幾乎每個茶農在采茶過程中都經曆過驚險時刻,受傷不是什麼新鮮事。“前幾年,我就從樹頂上掉下來過一次,碗口大的樹枝都被我壓斷了,幸好下面不是石頭是軟泥巴。”
紅白茶的曆史無法從現有文獻中考證,但在茶農的口口相傳中,當地的采茶制茶技術已有上千年。
傍晚時分,紅白鎮木瓜坪村的深山裡升起袅袅炊煙,茶農們一天的勞作還沒有結束。摘下的嫩葉不能過夜,把它們放入100攝氏度左右的鍋内高溫翻炒,去除水汽。待葉片失去鮮綠色,葉面微黏時出鍋。出鍋後的茶葉放入簸箕中來回搓揉至白汁上葉。第二天,把捂了一夜、經過發酵的茶團及時打散曬幹。幾天後,傳統的什邡紅白茶便制成了。
炒茶、殺青、揉搓、發酵、曬茶,這是紅白茶代代相傳的制作技藝。一字不錯、一步不漏,數百年來,茶農們默契地遵照并傳承着。
新制的紅白茶葉形完整、暗紅略帶白霜。區别于常見的綠茶與花茶,紅白茶茶味不苦不澀,生津解渴。除了飲用,還可用于泡飯、煮臘肉、做豆瓣……
過去,川西的深山人家做飯時,習慣熬制好滾燙的紅白茶茶湯倒入盛有玉米馍的碗中,茶的清香能瞬間激發玉米馍的甜香。到後來,什邡當地人用熱米飯澆上紅白茶茶水,不用菜就能吃掉一大碗,對于胃口不佳的小孩尤其有效。“好吃不過茶泡飯”的說法便這樣流傳開來。
彭永清炒制紅白茶。 何蘆恒 攝
在成都、綿竹、什邡等地,紅白茶從來不愁賣,老樹茶早在采摘季前就被高價訂購一空,普通茶葉的最低價也達到四五十元一斤。但即使這樣,彭永清依然有些擔憂。
“老茶農們已經七八十歲,我自己今年也五十多歲了。爬樹采茶這活路危險,年輕人不願幹,就怕手藝斷在我們這一代。”正如彭永清所說,曾經紅白茶年産量最多時能達到2500公斤左右,但由于高大的茶樹無法大規模遷種和人工培育,加上從事紅白茶生産的茶農青黃不接,正宗的紅白茶正越來越稀缺,市場上甚至出現了以次充好的情況。
彭永清掐指一數,今年回到山裡采制紅白茶的茶農,已不足百人。
“紅白茶是川茶獨有的品種,這門技藝必須重視起來、傳承下去。”蜀地地方文化研究學者郭輝圖早在幾年前便發出了這樣的呼籲。多方努力下,今年初,什邡市紅白茶制作手工傳承技藝入選四川省第二批農村生産生活遺産名錄。
守護紅白茶,終于踏出了實質性的第一步。
而對于川人,無論走過多遠的路,品過多貴的茗,停下腳步的時候依然會懷念紅白茶那獨特的茶香,因為那便是記憶中天府之國的市井味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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