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泠

又見五月母親節。據說母親節起源古希臘，現代母親節則始于美國。在我國，自古以來沒有法定的母親節，但有着敬老、孝老、養老美德的國人，已然将感恩母愛、祝福母親融入日複一日的平常生活，而被視為母親花的萱草則從兩千多年前的《詩經》開始，就被人們反反複複地詠歎，“北堂幽暗，可以種萱”“萱草生堂階，遊子行天涯”“燦燦萱草花，羅生北堂下”。寸草春晖，母愛又豈是一個母親節能承載得了的。

在《朗讀者》節目裡，斯琴高娃哽咽着朗讀《寫給母親》，之後她說：“我們大家都有爹，有娘，而有人包括我自己，爹娘都走了。我希望在座的，如果你們的爹娘還健在的話，從現在做起不晚。好好地愛他們，好好地伺候他們，好好地哄哄他們，别太多地犟嘴，不然的話後悔來不及。”是啊，從初為人女，到初為人母，在角色轉換中，索要母愛的承受者成為生産母愛的輸出者。這其間，有學習、有體味、有摸索，更有成長。

母愛如水，靜水流深

因為在小區裡鍛煉身體經常相遇，梁佳與宋姐、姜姐慢慢成了好友。一天早上，梁佳不見宋姐，便問姜姐原因，姜姐說：“别提了，昨晚兒子朝她發火，把她冤得半夜睡不着，給我發微信，俺倆聊了半天。”

宋姐的兒子準備今年年底結婚，婚房裝修好後，她一直催兒子趕緊買家具放進去，新家具需要跑跑味兒。但兒子或因工作忙或因拖拉，一直沒有去做。無奈之下，宋姐利用休息時間，幾乎跑遍了北園大街上的家具市場，最後選定一家，并根據她了解的兒子、兒媳的要求，選好幾件家具，交了訂金。

滿以為自己會給兒子一個驚喜，沒承想當她告訴兒子時，他竟然勃然大怒，朝她吼道：“誰讓你去訂的？你知道我們喜歡什麼樣的嗎？”“你不看怎麼知道不喜歡呢？我就是按你們的要求選的。”宋姐解釋道。“連看都不用看，你選的我們肯定不喜歡。”兒子的語氣是不容置疑，表情是一臉的嫌棄。

宋姐一下子被噎住了，心裡頓時像壓了一塊石頭一樣沉重。她默默地走進卧室，委屈、傷心的淚水噴湧而出。老公回來後問她怎麼了，她隻說胃有些不舒服，對兒子的言行隻字未提，因為她不想再讓他們父子倆起沖突。

“宋姐這兒子也太不懂事了吧？不能這樣慣他啊！”梁佳憤憤不平。

“她老公原來在部隊，兩人分居多年，兒子基本是由宋姐一人帶大的，不免有些嬌慣了。”姜姐說道。

“宋姐也真是不容易，可惜兒子不懂啊！”梁佳感歎。“哼，早晚他也要當爹，有他懂的那天。”姜姐冷笑了一聲。

姜姐的冷笑并非沒有緣由，“有他懂的那天”也是有感而發。

在教育孩子方面，姜姐很嚴格。比如勞動，從女兒3歲開始，她就讓女兒跟着自己一起做家務。

上小學的第一天，姜姐給女兒立下規矩，以後每天都要幹一樣家務，做飯、刷碗、倒垃圾、打掃衛生……哪樣都行。

上初中的第一天，姜姐又立下規矩，除了每天至少幹一樣家務外，内褲、襪子要自己洗。

上高中的第一天，姜姐再次立下規矩，之前的要求不變，再加上一條即每周至少做一次飯。女兒也有過委屈、抱怨，特别是當看到周圍同學的家長百般呵護自家女兒，不讓其吃一點苦、受一絲罪的時候，她心裡就很不平衡，有時她甚至懷疑自己不是媽媽親生的。

然而，上大學後，當有同學連值日衛生都不會做的時候，當室友把換下的襪子、内衣放臭了的時候，當好朋友衣服扣子掉了而一臉茫然的時候，這一切都不在話下的她覺着自己倍兒棒。

出國留學，當室友們為思念包子、餃子等家鄉味道而抹眼淚時，她買齊各種材料，蒸好暄乎乎的包子，煮好胖墩墩的餃子，驚豔了一衆人，那一刻，她好驕傲。

結婚後，她從容地應對着自己小家裡的一切家務，長輩們能做的飯，她基本都會做。婆婆不止一次地誇她：又能讀書，又能幹活兒，現在的孩子沒幾個能這樣的，都是人家媽媽教養得好啊！

聽到婆婆的誇獎，她有些小得意，同時也意識到沒有媽媽的嚴格培養，真的不會有自己的今天。

去年的母親節，姜姐接到女兒的一條媽媽，我的一切都是因您而得，我得到的一切贊譽都是由您所賜。長大了的女兒終于懂得媽媽當年的良苦用心。母愛至高無上！永遠愛您！

“梁佳，你家孩子還小，還不用有我們這樣的煩惱。”姜姐将話頭引向梁佳。“唉，哪裡啊！我也正因為女兒的事兒煩着呢！”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在别人看來什麼都好的梁佳，卻因不知如何與上高中的女兒和諧相處而煩惱。

“姜姐，當年你女兒青春期時，你們母女是怎麼相處的？”在梁佳看來，姜姐的女兒很優秀，她很想向她取取經。

姜姐想了想，然後說：“首先要尊重孩子，讓她感到你是用平視的眼光與她平等交流；其次不要總想着把自己的想法強加于她，不要總想着控制她聽命于你；再就是降低對她的期望值，别總想着讓她給你臉上争光；最後一點，母愛也要有邊界感，否則，泛濫也易生災。”

母愛如光，暖光行遠

一大早，向欣就被兩歲半的女兒紅棗折騰得七竅生煙。原本一切都春和景明，母女倆高高興興地收拾東西要去姥姥家，但就在臨出門時，沖突發生了。向欣給紅棗拿出一雙漂亮的旅遊鞋，但紅棗說什麼也不穿，為何不穿？她回答“不搭配”。

哭笑不得的向欣說道：“小屁孩還懂搭配？你說哪個搭配？”紅棗歪頭從鞋櫃裡拖出一雙粉色的涼鞋，滿眼欣喜地對媽媽說：“這個搭配。”“媽呀！”向欣再一次哭笑不得，“身上穿着羽絨服，腳上穿着涼鞋，這叫搭配？”為此娘倆各不相讓，紅棗哭得“梨花一枝春帶雨”，向欣急得“天陰雨濕聲啾啾”。因為要趕時間，她隻好讓紅棗穿着涼鞋，自己帶着旅遊鞋上了車。

開門迎候的姥姥一眼就看到了紅棗腳上的涼鞋，她敏銳地猜出發生了什麼。“紅棗，涼鞋好漂亮啊！”姥姥誇贊道。“我都快氣死了，你還誇她。這孩子屬驢的，太犟。”向欣抱怨着。

“這才哪到哪？這麼容易就被氣死了？我們紅棗兩歲半了，開始有自主意識了對不對？”姥姥眼睛看着紅棗，嘴巴卻在回複女兒。“我從小很乖對吧？不像她這麼個性，犟脾氣。”向欣自我安慰着。“嗯，感覺自己不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就長大成人了對吧？不記得自己也拉過褲子、尿過床，不記得擰着脖子、背着大人做的那些事了對吧？”媽媽話裡有話地看着向欣。

小時候的向欣也很有個性，她想做的事情就算媽媽不同意，她也還是想試試。

上小學時，學校門口有個賣麻辣燙的攤位，不少同學放學後都要買上幾串解解饞。向欣回家告訴媽媽她也想買，媽媽回複她過兩天再說。之所以要過兩天，是因為她想去考察一下攤位的衛生情況。

兩天後，媽媽告訴向欣麻辣燙攤位不太衛生，還是不要吃了。向欣很不情願，但因為手裡沒錢，也隻能一時作罷。過了幾天，她以買文具為由，向媽媽要了10塊錢。

放學後，她用這10塊錢買了10串麻辣燙，一頓爽吃，齒頰留香，好不快意。然而，當晚在一陣緊似一陣的胃腹部疼痛之後，她開始上吐下瀉。去醫院看急診當醫生問吃什麼東西了時，媽媽脫口而出“外邊小攤上的麻辣燙”。

之後向欣問媽媽是怎麼知道的，媽媽說：“你的心都是我給你的，你那點小心思能瞞得了我？”長大後的向欣有一次問媽媽既然知道要錢買文具是假、買麻辣燙是真，為什麼當時不揭穿她，還要給她錢，讓她去冒吃壞肚子的風險。媽媽說：“因為我知道那是你的一個念想，一天不吃，這個念想就一天不會消失，早早晚晚吧，得讓你去冒一次險。沒問題，更好；有問題，也能從此斷了你的念想。”

常言說“不養兒不知父母恩”，做了母親的向欣深深體味到了這句話的含義。在教育女兒的過程中，她常常回憶起母親當年的做法，也越來越理解母愛的平凡而偉大。就像向女兒妥協穿涼鞋這件事，按照當時的情緒，她真想把涼鞋扔一邊，用強制手段給紅棗穿上旅遊鞋。就在思緒激烈掙紮的時候，她想起了媽媽說過的話：孩子幼年時必須有所不為，但也可以有所為，兩者的界限就在于是否存在大的安全隐患，是否關乎德行。

向欣結婚後，媽媽對她管得越來越少了。“欣欣，媽媽永遠站在你身後回頭就能看得見的地方，需要的時候，你盡管招呼；不需要的時候，媽媽不會對你們指手畫腳，也不會随便打擾你們。你從小就有主見，媽媽相信你會過好自己的日子。”這是有一次聊到婚後親子關系話題時，媽媽對她說的話。向欣很感激母親對她張弛有度的愛，她也希望自己能秉承媽媽這種愛的方式，讓紅棗健康成長。

母親節隻是五月中的一天，母親的愛卻彌漫于歲歲年年。萱草花開，願天下所有的母親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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