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詩詞天地（shicitiandi）

小樓一夜聽春雨

徐暢

一直覺得，最美不過下雨天，撐一把素雅的紙傘走在淅淅瀝瀝的雨中便是一道風景。下雨天聽雨賞雨使心境仿佛跨越了千年，使心靈能在奔波中休憩，使靈魂和千年的文人墨客對話，時間一瞬，靜默一生。

宋時的虞集在《風入松.寄柯敬仲》一詞中寫出了“杏花煙雨江南”一句，對于大半年居住在北京城的我，看到煙雨江南竟會有莫名的悸動。固然北地有壯美草原、遼闊沙漠，有紫禁城、長城；于我而言，我更喜歡江南的煙雨濛濛，小橋流水。近幾日江城都是陰雨連綿，仿佛穿越千年回到了婉約的江南。獨上高樓，望着湖面一片白霧籠罩，雨水打落在湖面，滴答作響；遠山皆是青黛色，連綿不絕；在這初春，和友人暢聊，并燒着一壺小酒，該是多麼地惬意。

夜雨也别有一番滋味，猶記得初讀李商隐的“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那時的巴山夜雨對我有無盡的吸引力。和友人在燭台窗邊促膝談心，燭火搖曳生輝，窗外便是連綿的山丘籠罩在雨霧中。夜深伴着雨聲和蛙鳴入睡，感受着雨的輕盈與夜的靜谧，定是一夜好夢！

不知為何自己對雨總懷有執拗的好感，在聽雨時，總能有種怡然的心境但也會有種淡淡的哀愁。蔣捷在其詩詞中描述了聽雨時的不同心境，少年聽雨，歌樓之上，夜夜笙歌，不醉不歸，有青春的放肆和張揚；壯年聽雨于客舟中，江面遼闊，大雁往西飛去；暮年聽雨于僧廬之下，而曾經的少年已成為兩鬓斑白的老人，歎歲月如潮，而我已垂垂老矣，可是那雨啊，還是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雨還是一直地下着，而我已經穿越了大半生，如今回想，感慨萬千啊！

更遙遠的要數《詩經》中的風雨，“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大雨滂沱的一天，在青石闆的街道上見到了歸來的意中人，怎能不歡喜？這樸素而美好的情愫即使風吹日曬幾千年也未曾變過。雨中孤獨地漫步，偶遇一友人，他為你傾斜着傘不讓你淋濕，心中便會欣喜萬分。我想，即使再鐵石心腸的人，在雨中也會有一段心裡深深珍藏的美好片段，雨點會滴落在人們心中，滋潤着現代人們在車水馬龍中已千瘡百孔的心。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來京城已大半年，北地幹燥故京城很少下雨，而我在此求學也在不斷地成長。偶爾在陰雨天，聽着雨打落地的聲音，會懷念那如詩如畫的煙雨江南；懷念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對自己走過的小半生的感慨。出門在外，獨在異鄉，便不自覺地會有身世漂泊，雨打浮萍之感，每每念及此，心中便有些許怅然。既然注定漂泊，也許是該學學蘇東坡“一蓑煙雨任平生”的睿智與豁達。

人的一世，真的就如同雨打浮萍般沉沉浮浮。在這浮沉之中，我相信總會有人願意給你溫暖的懷抱，願意扶你之肩，拂去衣上塵土。

作者介紹：

徐暢，湖北武漢人，現居北京，中國科學院大學研究人員，這世間總有風雪，惟愛與美不可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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