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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
南京圖書館藏有一部元刻本《樂府新編陽春白雪》,展卷可見一幀女子道裝小像,氣韻楚楚。細審書中印鑒,有錢謙益“牧翁”“錢受之”“别花人”印,又有柳如是“惠香閣讀書記”“惜玉憐香”“女史”印,可知這是錢謙益與柳如是的舊物,道裝女子即柳如是。
惠香閣舊物名動金陵
柳如是,自号河東君,工詩能書,是秦淮八豔之一,明末嫁與東林領袖錢謙益。明亡後,柳如是勸錢謙益投水殉節,錢氏不從。其後錢氏降清,僅半年又稱疾辭官,與柳如是暗中從事反清複明的活動,直至去世。錢謙益死後月餘,柳如是為了保護家産,投缳自盡。柳氏因其才學與志操,被世人稱頌。史學家陳寅恪評價她為“女俠名姝”“文宗國士”,晚年鈎索沉隐,寫成80萬字的《柳如是别傳》,以旌其事迹。
錢謙益不僅是明末文壇領袖,更是一位藏書家,他在虞山修建了“绛雲樓”與柳如是居住,也用來藏書,宋元舊刻,插架累累。順治七年(1650)初冬,绛雲樓大火,所藏圖籍毀滅殆盡,錢謙益将餘燼諸書俱歸族曾孫錢曾。據張金吾《愛日精廬藏書志》記載,其中就有惠香閣舊物《樂府新編陽春白雪》。
這是元代楊朝英編選的元代散曲集,也是編印最早、流布最廣的元人選元曲。全書分為前集、後集各五卷,首載“唱論”,次錄所謂“大樂”,有十首宋元人詞,再收有馬緻遠、盧摯、貫雲石、張可久等幾十位散曲名家所作小令、套數。
《陽春》《白雪》本是楚國的歌曲名,後泛指高雅的樂曲,而元散曲則發源于民間音樂,又稱“樂府”或“今樂府”,并非曲高和寡的“陽春白雪”,為何以之命名?大概編者認為,選輯作品都是散曲中的經典,而卷首貫雲石序言已用《陽春白雪》之名,後人也多如此簡稱。
這部書雖僅兩冊,卻曆來為世人所重,貴為寶笈。從書中印鑒與跋文看,錢曾之後,又經何元錫、黃丕烈、陳寶晉、丁丙等遞藏。1907年,兩江總督端方奏請清政府在南京創設江南圖書館,将丁丙八千卷樓藏書悉數收購,其中就有《樂府新編陽春白雪》。1929年,該館改稱江蘇省立國學圖書館,1952年并入南京圖書館。
除了曆代藏家,還有不少風雅之士經眼此書,如乾嘉時期的潘奕隽、清末的梁公約,書中分别钤有二人的“三松過眼”“公約過眼”之印(如圖2)。值得一提的是,現代散文家、藏書家黃裳先生也與此書淵源頗深。
“盋山精舍”邂逅“陽春白雪”
1946年9月,南京清涼山龍蟠裡國學圖書館來了位年輕的讀者,他先後五次到“盋山精舍”登樓看書。第一次看書時,偶然借到一部蝴蝶裝的元刻本,也就是這部《樂府新編陽春白雪》,更偶然的是,他翻到了卷前的河東君小像,并引起極大興趣。第二次,他又冒雨去拍了一張照片。第三次,他花了一個早晨仔細讀了這部書。
這位年輕人就是黃裳,自此以後半個多世紀,柳如是與錢謙益成了他牽系一生的關注焦點。2007年,黃裳在《南京書事》一文中回憶60多年前在“盋山精舍”的訪書經曆,說:“我對柳如是研究産生興趣,怕就是此時萌生的。”這60多年間,黃裳有關柳如是的寫作與收藏尋續不斷。
1947年7月2日,黃裳在《訪“盋山精舍”》重校記中說:“今年夏天,在來薰閣買到兩冊《陽春白雪》,即是那曾經柳如是校過的元本的摹刻本,黃跋也照樣影刻了,可惜書中的校筆,與書前的河東君小像沒有辦法照樣刊下來。”當時,來薰閣是北京琉璃廠最大的古籍書店,黃裳在初遇《樂府新編陽春白雪》不到一年後,就淘到了該書的覆刻本,遺憾的是,這個新印本中沒有河東君小像。
同年,黃裳在《柳如是》一文中考證了錢謙益弟子顧苓所繪《河東君初訪半野堂小景》:“這與裝于《陽春白雪》卷首的一幅小像相同。那張像畫于宣紙上,作圓形。圖中人戴了幅巾,寬袖,籠手,頗像現在的道士裝。眉目蕭疏,面容豐腴。照全謝山的說法,當時柳年二十四。”
到了20世紀50年代末期,黃裳總算得償夙願,“在上海古玩市場,買到一軸柳如是的小像,是李文石的故物,他曾在《舊學庵筆記》中著錄過的。像作圓形,是臨鏡小影。儒巾,袖手,也與其他各幅相同,淺着色”(《河東君小像》)。“這幀小像的四周,題遍了詩詞,其中有吳山尊、費圮懷、嚴幾道、鄭叔問、李文石、鄧群碧、吳瞿庵、吳湖帆等十餘家。”(《河東君》)1989年,黃裳對《樂府新編陽春白雪》書前的河東君小像又有了新考證,認為是臨寫了顧苓的《河東君初訪半野堂小景》,“紙墨甚新,最早不過是嘉、道之際作品,可能是黃丕烈請人畫的”。
散逸舊作失而複得
在考證柳如是畫像之餘,黃裳對柳如是、錢謙益的詩文著作也有搜輯與研究。1977年11月撰寫的《關于柳如是》,詳細梳理了柳如是的詩文與經曆:“柳如是的作品,《湖上草》一卷,《尺牍》一卷,有明末汪然明的刻本。高野侯曾得到過原刻,是虞山趙氏舊山樓的藏書,原書經曆林雲風、車秋舲、貝簡香、潘椒坡、徐子晉收藏。今藏浙江圖書館。我過去曾買到過一個舊抄本,是嘉業堂故物,卷中别增附錄詩文不少,為管庭芬手輯。”
次年,他在《後記》中又說:“十多年前曾寫過幾篇有關柳如是和她的詩集《湖上草》和《尺牍》的小文。後來泛讀明清人集部,注意收集有關材料,更集得資料一小冊。凡此種種……至今存亡莫蔔。”2001年,黃裳出版的《春回雜記》收入了《河東君》《關于〈湖上草〉》《河東君尺牍抄》等舊作,可見曾經的逸篇已失而複得。關于錢謙益,黃裳也撰有《錢牧齋》《錢牧齋先生尺牍》等文。
經過多年思索,黃裳對柳如是的評價也得到了深化:“她是一個很勇敢的反抗封建禮教的被侮辱與損害者,在那樣的社會裡她力所能及地對封建制度、規條進行了輕蔑的抗拒與鬥争,最後戰死了,但她直至死也沒有屈服。她在這方面的言論與表現比起與她同時的顧橫波、董小宛等來,無疑要高出許多。”(《錢柳的遺迹》)
2013年黃裳去世不久,中華書局編纂出版了一部專輯《绛雲書卷美人圖》,把黃裳有關錢柳的文章結為一集。這些文章雖然跨越了半個多世紀,然而起因皆是1946年秋他在“盋山精舍”與《樂府新編陽春白雪》那場邂逅。其實,圍繞這部《樂府新編陽春白雪》,不隻是黃裳,詞曲學大家任中敏、隋樹森也曾先後到“盋山精舍”進行查勘校錄。隻因一部古書,不知又有多少往事流傳至今。
書籍是人類文明的産物,不僅可以傳承精神内涵,更有物質載體在時空中遷次流轉,與一代代讀書人相遇,演繹出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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