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秋末初冬時節,蘇學士的名詩《贈劉景文》就一定會來應個景,在大文豪生長的時代,這首詩特别貼切,是沒有任何毛病的。
“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須記,正是橙黃橘綠時。”
而從李太白的“人煙寒橘柚,秋色老梧桐”的詩句也能推斷出唐宋時期的橘子、橙子都是在入冬後成熟的。
而作為資深老饕的東坡居士肯定是沒有吃過農曆八、九月份的橘子,我為他深感遺憾,因為我們的育種家,西南大學(中柑所)曹立教授通過二十年磨一劍,已經把在中秋節上市的漂亮好吃的橘子研發出來了。這個嘛,大家敬請期待,要記得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九月的柑橘亮相中國農民豐收節主會場
東坡居士在《楚頌帖》又講道:“吾來陽羨(宜興),船入荊溪,意思豁然。如愜平生之欲,逝將歸老,殆是前緣。王逸少雲,我卒當以樂死,殆非虛言。吾性好種植,能手自接果木,尤好栽橘。陽羨在洞庭上,柑橘栽至易得。當買一小園,種柑橘三百本。屈原作《橘頌》,吾園落成,當作一亭,名隻曰楚頌。元豐七年十月二日。”
《楚頌帖》蘇轼
原來蘇東坡也是喜歡種植橘子樹的,連果樹嫁接都會,确實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隻是不知道他的這個柑橘園建好沒有,會不會标準化機械化智能化?
以色列柑橘園
而他對屈原品格的喜愛則來自于他對《橘頌》的推崇:“後皇嘉樹,橘徕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深固難徙,更壹志兮。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兮……”,認為應當築一個“楚頌亭”以表紀念。但據我估計蘇學士的這個亭子最終是沒有修成的,那就讓我去想辦法去完成大文豪的願望吧。
《楚頌帖》是蘇轼在宜興通貞觀郭知訓提舉家中寫成的。帖上有許多名人的題跋,元初書法大家趙孟頫拜觀此帖後題了跋文:“東坡公欲買田種橘于荊溪上,然志竟不遂,豈造物者當有所靳耶!而楚頌一帖傳之後世為不朽,則又非造物有所能靳也。”
其實古代喜歡種橘子的文人比比皆是,說起來都是如雷貫耳的人物:韓愈、柳宗元、辛棄疾………
講到這裡,我就想問問大家:“橘子園,您擁有了嗎?”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裡開始聊一聊“橘”與“桔”到底有什麼區别。
這一定不是簡體與繁體的區别,因為這兩個字在兩千年多前就已經各自安好,互不打擾。
西漢馬王堆文物裡的“桔”
橘:漢語常用字,讀音jú,最早見于商代甲骨文時代。基本含義為常綠喬木,果實稱“橘子”,多汁,味酸甜可食。種子、樹葉、果皮均可入藥:如橘紅。
蘇轼的“橘”字
桔,漢語通用字,讀作jú,jié,原指桔梗,一種草藥。
看到過有這樣的考證:“從‘橘’和‘桔’的讀音發展曆史上看,它們也不是一個漢字。《康熙字典》記錄“橘”讀jú,而“ 桔”隻有一個讀音jié,兩個字泾渭分明,沒有混用。1932年出版的《詞源》也标注“桔”隻有jié這一個讀音。直到1980年的《辭海》中“桔”增加了一個讀音(jú)。甚至同時期的《新華字典》《同音字典》《現代漢語詞典》也說桔是橘的俗字,或者異體字,但并不是‘橘’的本字。上個世紀70-80年代是個節點。”
這個觀點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我弱弱地有個疑問:難道廣東地區春節流行送金桔代表“大吉(ju)大利”的節俗是70~80年代以後才形成的嗎?
據多方考證:粵語是南方方言裡面保留中古漢語成分較多的一種,其中最突出的特色就是它較為完整地保留了中古漢語普遍存在的入聲,其聲母、韻母、聲調與古漢語标準韻書《廣韻》高度吻合。清代學者陳澧認為廣州方言的音調合于隋唐韻書《切韻》,因為“千餘年來中原之人徙居廣州,今之廣音,實隋唐時中原之音。”
我們可以看到,隻談到《康熙字典》以後的發音,隻能說是還沒有找到鑰匙,開不了這個鎖。
金桔盆景
而宋人周必大在《平園續稿》中就講道:“橘洲在湘江中,巨浸不能沒,膏潤宜橘,是以得名。橘,訣律切;吉,激質切,本作兩音,比人混而為一。故郦道元注水經,橘洲或作吉字。近世僞傳東坡錄《橘傳》,亦指為吉。”
至此,在我看來這個謎底應該是解開了,而郦道元是北魏時期人,在那個年代就因“比(通:鄙)人混而為一”,“吉”便通了“橘”(jú),“大吉大利”在這裡就可能找到了它的來源和曆史成因。
估計後來是因為橘子樹是木本植物,所以“吉”加了木字的偏旁,就變成了“桔”,于是“橘”和“桔”字成了一家人,而“橘”還是原來的那個“橘”,“吉”和“桔”就成了多音字、多義字了。
上面的總體意思是這樣的,送人“橘子”,就是送人“吉子”、“桔子”,而且一定要說:“大吉(jú)大利”,要不然你好心送了别人東西,别人還會覺得你沒文化。
看到這裡,感覺有點像繞口令,但也許這就是“橘、吉、桔”這三個字在一個意思上的來龍去脈了,當然這也是我的一家之言,僅供參考。因為曆史是需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
所以現在已經将“桔”字約定俗成了“橘”的通用字,而“吉子”的說法在這個演變過程中搭了一座橋後就完成了它的曆史使命。
綜上所述,把“柑橘”寫成“柑桔”,确實也是無可厚非的。
橘的小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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