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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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情人節有點不一般。

因為疫情的關系，很多情侶被迫分隔兩地。有的明明距離很近，卻也很難相見。

有奮戰在抗疫一線的醫護、工作人員——

2月4日，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第四醫院護士陳穎在進入隔離病房11天後，終于見到了男朋友，他們隔着玻璃戴着口罩互相親吻。他們原本打算今天去登記的，可突如其來的疫情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他們約定，疫情一結束，等她從醫院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去領證。

2月11日，一位新冠隔離病房科的護士，也十幾天沒有回家了，丈夫是交警大隊的民警，也在疫情的查控點已經連續工作了十幾天，他們隻能在隔離病房的大樓内外，隔着玻璃匆匆見上一面。

浙江紹興市人民醫院，一對多天沒見面的醫護夫妻在隔離病房的走廊裡相遇，全副武裝的他們通過聲音和眼神認出了彼此。他們擁抱在一起，随後又各自繼續工作。

當然，也有很多很多被疫情影響的普通人。

我們采訪了其中的幾個，看看疫情之下，普通人是如何談戀愛的。

“我在女朋友家住了半個多月”

@付豪

過年去了女朋友家。一來家裡太遠，過年期間的票又特别貴，來回得五千，不回去能省一筆；二來我爸媽也沒那麼想讓我回去，能去女朋友家過年，說明得到認可了嘛，他們心裡高興。

本來請了兩天年假，早去了兩天，結果那兩天接到通知說在家辦公，假白請了。

沒想到假期越待越長。

一周待成兩周，兩周待成兩周半。

朝夕相處能博好感，也能敗好感啊。每天都覺得我好吃懶做的本性漸漸顯露，不知道她爸爸媽媽有沒有發現。

不過我也有收獲，畢竟大家在爸媽面前基本顯露的都是最真實的一面。

我特别同意那個觀點，愛優點誰都會，和一個人能不能長久，重要的是對彼此缺點的包容度。

我看過了，覺得還行。

“被困在家，全職奶爸被迫上崗”

@一粒沙

我一直在北京工作，在一個互聯網公司。老家在武漢。

今年帶着老婆孩子回家看爸媽，沒想到碰上這麼個事兒。當時也看到一些新聞，不過糾結了一下，還是回來了，不過路上戴了口罩。

畢竟一年就回這麼一次家。爸媽老早就把這幾天要給我們做啥飯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沒想到就此就困在家了。

十幾天了，我基本沒出過門，就剛開始的時候開車出門買過一回菜。

公司已經算是複工了，但都是遠程辦公，不少同事都回北京了，但我還暫時回不去，乖乖在家宅着。

我平時工作很忙，基本晚上下班都十一點起步吧，到家基本老婆孩子都睡了。她心裡有委屈吧，一天連話也說不上幾句，但也支持理解我，我看着也心疼，但也沒什麼辦法。

時間長了也會吵架，會有不理解，也會互掐七寸，出口傷人。

帶孩子就更别說了，基本都是她在帶。

真是第一次這麼長時間全方位立體式地感受到帶孩子的難，你在那開視頻會議，孩子就不受控制地在你後面跑來跑去，嗲聲嗲氣地問你：爸爸爸爸，你什麼時候陪我玩兒啊。

也真是第一次這麼長時間全方位立體式地感受到家庭帶給人的安全感，和他們之間那種強烈的命運共同體的感覺。

那天看到一個新聞，說夫妻雙方都是醫生，他們有規定說這種情況，隻有一個能上前線，妻子說自己的專業更适合去，能幫助更多人，然後對他丈夫說：萬一我有個什麼意外，你還能替我照顧我爸。

長路漫漫，我們是彼此的支撐和信念。

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危機和困境，好在還有你在身邊。

我今天矯情了一把，給她發了個今天諸事不宜，但是我愛你。

還是沒好意思當面說，程序員嘛，大家理解一下。

“我給前女友寄了一包口罩”

@小河

我這人膽兒小，這事兒出來之後我就一直關注着。公司16号放假，我提前在門口藥店買了一包口罩，在高鐵上全程戴着沒摘。

後來到家了不放心，又在淘寶上下單了一百個。

跟我爸媽說，他們都不太當回事兒。結果過了沒幾天，靠譜點的口罩就買不到了。

然後那幾天的主要任務就是如何說服我爸媽出門戴口罩，回來要洗手。

後來看到前女友在朋友圈說買不到口罩了，就鬼使神差地……給她寄了一包。

不得不說，人閑了，真是什麼都能幹出來。

當初吵得不可開交地分手，其實後來想想好像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大家都把尊嚴和面子看得比命重，愛可以不要，但輸了不行。

分手之後我一直在家單曲循環周董的《退後》，“我知道你我都沒有錯，隻是忘了怎麼退後”，覺得說得太對了。

吵架就是情緒上來了，情緒一散，我就隻記得她的好了。

挺沒出息的。就覺得如果她在身邊，現在這種足不出戶的日子，就不會這麼難熬了。

正在努力“破鏡重圓”，如果成了，口罩就是新的定情信物了。

“帶着口罩奔現，我們連午飯都沒地兒吃”

@鹹蛋黃

我倆在網上認識的，一個不願透露姓名的APP。離得倒是不遠，總說要奔現，但一直沒定下來。一來怕對方不當真，二來也怕自己當真。

年齡大一點，沒學會怎麼愛得痛快，倒學會了怎麼愛得安全。

結果這下直接物理阻隔了，可能因為無聊吧，聊得多了，越聊越覺得合适，就特别想見面。

我們這邊情況沒那麼嚴重，但也不敢掉以輕心。我出門的時候裝了小瓶的酒精，一次性酒精棉片，帶了兩層口罩。

兩個人看上去都有點滑稽，穿厚厚的衣服，全副武裝，保持安全距離，但又莫名覺得很近很近。

大馬路上空空蕩蕩，沒車也沒人。店鋪都關了，我們甚至沒能找到一家店吃飯，後來到一個廣場上，看着附近的鴿子一圈一圈地飛，有種不合時宜的美感。

他問我，你說咱倆現在，是不是就是那個，霍亂時期的愛情？

說實話，我很想和他在一起，起碼現在是這樣。

我隻希望這場風波趕快過去，讓我确定這感覺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他給我訂了花，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送到。

“如果真是吃蝙蝠引起的，我特别想把丫那傻＊吃了”

@卡卡

我在日本，他在北京，去年九月的時候我回國，認識他了，在一起之後直接異國戀。

他來日本看過我一次，所以我們到現在一共就見過兩面。聽起來特不靠譜是吧。

我也覺得挺不靠譜。但我們很早的時候就開始想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了，本來定好春節去濟州島。但後來我覺得來回的機票加上住宿，這些錢花得特别不值。後來就商量改在北京，這樣他少了一個機票錢，我省了一個住宿錢，我們能拿這個錢幹點别的。

但春節的時候北京所有店全關，就是一空城，你每天除了在民宿待着哪兒也去不了，就改成二月底了，因為今年正好2月29天，他就說29号那天一定要怎麼怎麼，做件特别的事兒，我就特别特别期待。

我真是做夢也沒想到會因為這種事兒給取消了。你要說因為就見兩面感情淺，或者一方出軌了，或者受不了這種異國選擇分手了，我還覺得比較正常，比較能接受。

我有一個倒計時的APP，每天都習慣看那個APP還剩幾天，還剩幾天就可以在一塊兒了，現在我把它給删了。

如果說我這幾天見不了你，可以改一個别的日子。但現在這個情況，我要改在哪天？

然後我現在工作形式跟在中國不一樣，這就是我最後一個假期，就是二月底到三月初，如果這會兒不休，我下次什麼時候有假都不好說，他來了我不一定有時間陪他。可能就是吃頓飯，把他給我買的包拿走，把我給他買的東西給他就完了。

然後我就說即使這樣你還覺得值嗎？他說覺得值。

反正我特恨引起這場疫情的人。如果真是因為是吃蝙蝠引起的，我特别想把丫内傻＊吃了，這就是我現在的心情。

《傾城之戀》裡，範柳原帶着白流蘇散步，路過一堵牆，他說：

“這堵牆，不知道為什麼使我想起地老天荒那一類的話。有一天，我們的文明整個地毀掉了，什麼都完了——燒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許還剩下這堵牆。”

危難之下，人和人之間的感情被扯掉虛假外衣。

真相有時殘酷，卻也常常動人。

有人因為雙雙被困在家中，被迫朝夕相處，感情升溫；有人因此下定決心離開糾纏已久彼此消耗的戀人；有人聯系上了多年沒有音訊的前任；也有人隔着屏幕許下鄭重的諾言。

前幾天看到一個新聞，因疫情原因無法去醫院探視，杭州一個老奶奶每天給在ICU的老伴手寫一封信。

有一封信上寫着：

親愛的老伴：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今天是情人節，也歡迎你在下方的留言區，對你愛的人表達你的感情，就像《霍亂時期的愛情》裡說的——

誠實的生活方式其實是按照自己身體的意願行事，餓的時候才吃飯，愛的時候不必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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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圖：文中配圖來自電影《霍亂時期的愛情》及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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