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見習記者 胡傑 實習生 馬一焱

樊振東在奧運決賽的舞台，還是有些青澀。

球台前的樊振東，打球時總使勁擰着嘴、撇着眉毛，一副發狠的模樣；領獎台上的樊振東，臉上又失了表情，隻能從嘴角看到輕微的揚起。

打法兇狠，敢打敢沖，樊振東的技術風格，看他打球時的表情就知道；年少成名，榮譽頗多，這大概也是樊振東赢球沒什麼表情的原因。

30日晚的東京奧運會男乒決賽，樊振東遺憾不敵老辣的馬龍，屈居亞軍。但對于24歲的他來說，時代才剛剛開啟。

樊振東拿下銀牌。

“未來是小胖的”

馬龍24歲當打之年時，世錦賽連續三次在半決賽輸給王皓；1997年出生的樊振東，在2019年之前也連續在國際大賽上輸給馬龍。

國乒的傳承和接棒，總是後浪一次又一次沖擊前浪。樊振東就是如今的“後浪”。

2012年初，樊振東進入中國國家青年隊。剛進國青隊，教練劉國正送給他一句話：“你上了一隊就一直往前沖，趁主力們還不夠熟悉你的時候，能沖到哪兒算哪兒。”

于是，拼命往前沖的樊振東，在2013年迎來井噴：全運會單打亞軍、東亞運動會單打冠軍、德國波蘭兩站單打冠軍。

劉國梁在場邊。

這個有些“嬰兒肥”的孩子，在進入國家隊的第二年，就以16歲零292天的年紀，成為史上最年輕的乒聯巡回賽男子單打冠軍，這也是他首個巡回賽男單桂冠。

年少成名，2016年隻有19歲的樊振東以P卡身份亮相裡約奧運會，向世界宣告他将是未來的一顆璀璨明星。最後男隊的合影中，樊振東站在最旁邊，人們相信下一個奧運周期，他會站在中間。

于是，2017年世乒賽，“大滿貫”馬龍在決賽中和樊振東苦戰7局，直到最後一局才以12-10險勝“小胖”。賽後，馬龍罕見地承認，這場比賽是他經曆過最艱難的比賽，甚至超過奧運會。

而年輕的樊振東，則把失落全部寫在臉上，甚至忘記了記者的問題，回答的時候也有些哽咽。

但獲勝的馬龍卻感慨：“誰輸掉這樣的比賽都不會好受，最後赢下來有運氣的成分。未來是小胖（樊振東）的。”

突然“擰”住的小胖

正如馬龍所說，樊振東的勢頭沖得很快。一年後，樊振東便迎來職業生涯首次世界排名第一。

那時，他已經取得了世乒賽男團冠軍、亞洲杯男單冠軍、亞運會男單冠軍、世界杯男單冠軍。大家都以為樊振東将迎來屬于自己的時代，但小胖卻突然“擰”住了。

備戰2019年布達佩斯世乒賽中，樊振東以11戰全勝的成績在隊内登頂，但正賽卻意外不敵梁靖昆止步16強。

當時混雙搭檔丁甯在采訪中被問到“混雙半決賽前，該怎樣安慰單打受挫的樊振東”，丁甯的回答是，“這時候人會處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别人的安慰都聽不進去，我希望樊振東不要太苛責自己。”

愛給自己“找别扭”的樊振東，怎麼可能立刻走出來？随後，樊振東又輸掉了比賽。

樊振東有些沮喪。

男單16強，混雙4強，樊振東隻在季軍的領獎台上站了一會兒，就匆匆地結束了世乒賽之旅，他甚至是國乒第一個結束世乒賽所有比賽的運動員。

輸球，也直接把樊振東打懵了——随後的公開賽，樊振東2-4不敵鄭榮植、澳公賽2-4不敵弗朗西斯卡、國際乒聯T2聯賽樊振東1-4不敵中國台北17歲小将林昀儒。

這樣的表現，讓恨鐵不成鋼的劉國梁直接指出：“你心中不能隻盯着馬龍。”

而樊振東自己形容那段時間，“世乒賽前我在等，世乒賽後我在熬。”

“自己有時候是原地踏步卻不知道，在布達佩斯賽場上我想再去往前，卻發現往前的力量沒有那麼足。從小出道，經曆的挫折有，但是沒有那麼疼，沒有那麼痛徹心扉。”

前有許昕、馬龍等“高塔”，後有王楚欽、張本智和等“後浪”，樊振東覺得自己不再年輕，“跟自己的打法類似的，兇狠、質量高，現在很多人都能夠做到。從這個層面，真真切切感受到壓力......是真正感覺到已經開始厮殺了。”

練心靜氣的小胖

樊振東從來不是不努力的球員，樊振東曾語氣輕松地說：“小時候因為愛出汗這個特點，受到過很多表揚，教練說我訓練投入。”

但眼尖的教練并沒有看走眼——2018年亞運會前封閉訓練時，男乒每個參賽隊員身上都佩戴了一個測試心跳的儀器，直接連接電腦用數據分析運動員的“訓練質量”。

樊振東的訓練質量幾乎每天都是最高的，有一天他甚至達到了極限，工作人員說：“滿分5分，樊振東練到了4.9分。”

2020年出國比賽，遇到疫情的國乒隻能“流浪”，在外漂泊43天的樊振東，隻帶了2雙訓練鞋，但就在這一個多月的訓練時間，樊振東就磨壞了其中一雙。

當然，技術對于樊振東隻是次要，心态打磨才是樊振東需要解決的問題。

樊振東和馬龍手舉國旗。

“以前我交的大多是場上的學費，學的是技術和閱讀比賽的能力。”他開始學習如何擺正心态，“2019年我經曆的挫折，是内心的煎熬和挫敗感。如果人不改變，再好的技術在關鍵時刻還是用不出來。”

而經過這段摔打，樊振東明白，“首先就是相信自己”。

随後，慢慢走出低谷的樊振東，在2019年男乒世界杯決賽上，以4-2擊敗日本選手張本智和，第三次捧起世界杯。

登上領獎台，頒發金牌的是國乒主席劉國梁——劉國梁拍了拍樊振東的臉說：“特别棒！希望明年還這樣！”

劉國梁言語中的“明年”自然是東京奧運會，哪怕因為疫情延期一年，這個目标高懸樊振東心中。

而面對壓力，愈發成熟的樊振東說，自己的心态還是要幹淨一些、純粹一些——“很多東西不是想就可以得到的，而是需要去付出、去做到更多。”

希望小胖牢記這句話，在巴黎奧運，真正閃光。

責任編輯：騰飛

校對：丁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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