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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南禦分手的第三年,我發現自己愛上了他。
1
我喜歡吃蝦。
南禦在簋街胡大飯館,點了滿滿的一大桌,一邊給我剝,一邊說:“龍蝦還得是湘城的口味蝦。”
我确實沒有吃到多少龍蝦味,稀裡糊塗就和南禦到了北京西站。取票廳有一整列的自助取票機,排隊的人不多,很快就輪到了他。
從取票廳到進站口,我遊魂一般跟着南禦走,誰也沒有跟誰說話。
我正想跟南禦說一路平安,卻見他的臉忽然變得冷若冰霜,說出來的話也毫不留情面。
“喬初,跟你在一起,我看不見未來。”
聞言,我感覺周圍的一切都開始颠倒,旋轉,隻有他決絕的背影清晰地漸行漸遠。
我發現自己又做夢了。
現在坐火車,已經不需要取紙質車票。
意識到這件事後,我從夢中驚醒,冷汗淋漓。深夜眼前盡是黑暗,我喘着氣,在陌生的味道裡緩了許久,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在哪。
真實的記憶開始在腦海中肆虐。在夢裡的那個場景和地點,我和南禦雖然沒有分手,但确實是最後一次見面。
臨近畢業那年,南禦為了在當天給我過生日,連夜從湘城坐車到北京。
他是醫學生,課程多,所以來得急,也走得急。
進站前,南禦低頭,似乎親了下我頭頂的裝飾發夾,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距離和動作吓到,條件反射地後退。
我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不對,不知所措地跟他道歉,腳上卻似有千斤墜,怎麼也邁不開,無法向他靠近。
南禦愣了愣,低落的情緒隻是一閃而過,随後極其自然地将手掌罩在了我腦袋上。
“哪裡都會需要醫生,所以你想去哪裡,我都可以去找你。”
南禦臨床醫學本碩博連讀八年,如果我畢業以後不去湘城,我們就還要繼續異地戀。
南禦越是這般的溫柔,這般的忍讓,這般的遷就,我就越覺得自己不堪不配。我在人來人往的西站痛哭流涕,被驚動的民警見我兩手空空,還以為我丢了行李。
後來,我選擇了漢城的offer,南禦卻食言了。
他在電話裡跟我确認了這件事,而後說出了夢裡的那句話,沒明确提分手但确實是放棄了我。
即便如此,我仍然沒有怪南禦的資格。
高中時,我和陸星澤約定,要一起考漢城的W大。誰知高考結束後,我曾經最好的朋友夏彌落榜,陸星澤選擇了陪她複讀,放棄了我和我們的夢想。
我曾天真地以為,隻要離得足夠遠,就能割裂過去,但和南禦在一起的那些年,我始終都忘不了陸星澤。
漢城成了我的意難平,但這對南禦來說不公平。所以,滿懷愧疚的同時,分手的确讓我松了一口氣,但令我沒有想到的是——
在這座曾經向往的城市裡,我越來越少想起陸星澤,反而是南禦頻繁地出現在我的夢裡。
我用了三年的時間,終于明白這并非是簡單地依賴和不甘,而是我早就愛上了南禦。
那一刻,所有的掙紮都得到了解釋。
2
在來湘城的路上,我就在想,我似乎一直都挺賤的,人賤,命也賤。
如果是在小說電影的設定裡,我必然是“迷途知返”的惡毒女配,而男主身邊早有真命天女。
無論過程和結局有多難堪,我隻是再近距離地見見他,其他的願望實不實現我都能承受。
往常從夢中驚醒,我都隻能僵着身子,睜眼到天亮。或許是身體流失了過多的水分,渴得有點難耐,但搬進來時買的水已經喝完。
想起小區門口有家24小時便利店。反正我也睡不着了,不如順便到附近走走。
便利店裡沒有我常喝的牌子,我正準備随便拿一瓶時,感應門響起“歡迎光臨”的聲音。
“又這麼晚下班啊?”
進來的顯然是女店員的熟人。
那人“嗯”了一聲,啞着聲音說:“結賬。”
“你煙瘾有點大啊!”
話是這麼說,女店員依舊利落地收銀。我選好水以後,特意磨蹭了片刻,和買煙的男人錯開。
這是南禦以前教我的。
他說,一定要提防深夜還在外晃蕩的男人。
我擰着瓶蓋往外走,卻不想它結實的過分,硌到我手心火辣辣地疼,還是紋絲不動。
我隻能先用指甲掐斷數根連接瓣,再輕輕擰開。我欣慰地仰頭,誰曾想擡眸的瞬間,瞥見了不遠處有些許熟悉的剪影——
舉起的水瓶沒刹住車,我猝不及防被澆了一臉水,隻好急切地在臉上呼噜了一把,立即睜眼去确認他的存在。
隻見他叉開一雙長腿,散漫地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搭在椅背上的手裡綴了根點燃的煙。清淺的月光灑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更顯出一股如白玉般的透涼,一雙冷銳的眼睛不知往這邊看了多久。
像柔軟光亮的綢緞變成了開過鋒的冷劍,那張臉和夢中人有着相似的輪廓,氣質卻是千差萬别。
或許是進了水的緣故,我的眼睛又酸又澀,難以言喻的心情使得心髒進入了不正常的狀态。
最沒有資格委屈的就是我,但我整個人都有種靈魂被抽離的不可控感,長長地低喃了一聲他的名字。
“南禦——”
南禦手邊的火光微微一抖,但我不敢自作多情。以我們現在的距離,他應該聽不見。
這個小區離湘城人民醫院很近,我是沖着南禦來的,但也沒想到重逢會來得這般突然。
不管是道歉,還是示愛,我都無從開口。不知我這般狼狽的姿态,是否會讓南禦覺得暢快。
我悲哀地發現,如果南禦能開心,我可以接受自己更慘,更不幸。
然而,他現在連冷漠的目光都吝啬于我。
南禦低頭深吸了一口煙,輕輕撣了撣灰,一串動作熟練又流暢,使得我走神去想女店員說他煙瘾大的事,眼看着他起身走遠。
我們是異地戀,印象裡我總望着南禦離開,但從前的他會頻繁回頭看我。
我的眼淚似乎跟情商一樣遲鈍,終于沖破了堤岸,奔湧而下。
3
湘城人民醫院審計科。
“喬初,按照慣例,晚上給你舉辦歡迎宴。”
不知是否是上天故意的安排,我和科裡的同事剛到一樓大廳,就碰見迎面走來的南禦和沈思齊。
時機和場合都不對,我應該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和視線,裝作和他們不認識的陌生人。誰知科室李主任喊住了他們,“小南,小沈,今天這麼早就下班了啊?”
南禦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倒是沈思齊混得更開些,熟稔地問:“你們這麼整齊地出動,晚上有活動啊?”
“科裡來了新同事,給她辦歡迎會呢!”
我不由自主地去看南禦的反應,但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沈思齊順勢望向我,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演技極其浮誇,“喬初?!”
整個科室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我一時頭腦空白,不知該如何解釋,還好沈思齊收拾了這攤子。
“我前女友是喬初的朋友。”
聞言,我神色一黯。
沈思齊說的人,是我大學時的室友陳瑤。陳瑤畢業以後回了老家,而沈思齊不願去北方發展,兩人都覺得繼續異地戀沒有未來,所以及時止損。
南禦會跟我說那樣的話,大抵也是受了他們的影響。
我的腦中有千頭萬緒,沈思齊的心卻大得很,蹭飯蹭得理所當然。
“我倆最近天天加班,都熬瘦了。”
我的腦中閃過南禦在月下抽煙的模樣,想來壓力應該不小。
他以前從不抽煙。
我的目光遊離在沈思齊臉上,注意力卻包裹着南禦。李主任開玩笑說經費不夠時,我不經大腦地說:“超出的部分,我來補。”
這話引得衆人哄笑。
“小沈,你和喬初坐我的車,正好叙叙舊。小南,你和田恬——”
主任話還沒完,沈思齊立即說:“李主任,南禦,喬初也認識的。”
李主任愣了愣,朝她口中田恬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後遺憾地笑道:“行,南禦也跟我走。”
望着田恬有些許失望的神色,我本就不平靜的内心瞬間翻江倒海。
“喬初,沒想到你真的來了湘城,還進了我們的醫院。”
我瞥了眼身側正閉目養神的南禦,“嗯,碰巧看見了醫院的招聘信息。”
我在漢城期間,供職于某知名國際會計師事務所,漢城分部。
從決定來湘城開始,我就在留意這邊的工作,并且憑借以往的履曆,成功拿到了同級别的offer。
看見審計科的招聘需求,也同樣并非偶然——
我關注并星标了湘城人民醫院的公衆号。
我不想在見南禦前,身上存在不确定的因素。即便真如他所說的,我們之間沒有未來。
科長訂的餐館是文和友,以口味蝦而聞名,這使得我不受控制地又想起昨晚的夢。
南禦拾級而上,走進了店裡,留沈思齊在我耳邊,繼續說些裝模作樣的話。
4
或許是得知了田恬對南禦的心思,飯間閑聊之際,我有刻意留意她的信息。
她是南禦的校友,去年研究生畢業以後,被招進的湘城人民醫院,現在仍住在學校附近。
座位是随意選擇,但有些隐晦的安排,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我坐在李主任身邊,和南禦之間隔着沈思齊,而田恬緊挨着南禦。說話時總溫聲細語,帶着少女情懷的羞澀。
“喬初,你在湘城沒有親人,怎麼會想要跑這邊發展?”
餘光瞥見南禦端起杯子喝水,我從鍋裡夾了隻蝦,熟練地剝出蝦肉,笑道:“為了能随時吃上口味蝦。”
我二十二歲生日那天,南禦用口味蝦隐晦地邀請我來湘城。
那時的我,選擇了裝傻。
而如今冷漠淡然的南禦,很好地诠釋了什麼是,風水輪流轉。
飯吃得差不多後,進入了遊戲的part。微信面對面建群,群裡表情包投骰子。
“點數最小的真心話,如果不想回答就吃一片檸檬。明早都還要上班,就不懲罰喝酒了。”
遊戲規則很簡單,不靠智商全憑運氣。
南禦似乎運氣不太好,開局就投了個一點。
他這般出衆的長相和氣質,即便一直不說話,存在感也極強。如今有了順理成章八卦他的機會,所有人的興緻都瞬間被拉高。
點數最高的劉姐和科長低聲合計了片刻,笑得十分不懷好意,“南禦,你跟前任為什麼會分手?”
聞言,我的呼吸都停了。南禦沉默的時間被無限拉長,無聲地淩遲着我所有的血肉。
“她忘不了她的前任。”
南禦輕描淡寫的精煉總結,在他人眼中敷衍的成分很重。
“哪能有姑娘在和南禦在一起後,還能想起前任長什麼樣?”
衆人紛紛附和,如果他的前任的前任,比南禦還好,得是天上的神仙,神仙又不下凡。
南禦沒有辯解,取了塊檸檬丢進嘴裡,極淺的笑裡盡是嘲意。
“神仙也是凡人修煉上去的。他差不多功德圓滿,可以飛升了。”
所有人以為南禦在開玩笑,誇他幽默又風趣,但沒人比我更清楚,南禦所言全是沒有任何謊言的真心話。
第二輪,南禦投了個三點,還是輸了,而點數最大正好是田恬。她幾次開口都沒說出話來,羞得整張臉都紅了。
“我替田恬問一個。”
最終,是李主任替她解了圍,“我們審計科多是姑娘。想問問南禦,有沒有你喜歡的類型?”
其他想要撮合田恬和南禦的人都在起哄,隻有知曉些許過往的沈思齊尴尬地咳了一聲。
不管南禦的回答如何,我都将無法再坦然,卻不可自控地屏住呼吸,混在人群中光明正大地凝望着他。
“我運氣不好。”
起初,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以為他在為輸了遊戲而感慨。不想南禦輕笑一聲,又向檸檬片伸出了手。
5
我望着桌上的檸檬片,失神地琢磨南禦的意思。
“喬初,想什麼呢?就等你了。”
我連聲緻歉,而後眼看骰子停在了一點的位置。沈思齊怪叫了一聲,“讓我們來看看,誰的點數最大,是南——”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向外撥動,差點碰翻了杯子,心跳如鼓。而南禦向後靠在椅子上,以非常閑适的姿态靜默着。
所有人都以為南禦沒想到問題,企圖解圍暖場之時,他露出了重逢以來最燦爛的笑容。
“你跟前任為什麼分手?”
沒想到同樣的問題被他丢給了我。我顧不得留意其他人的神色,劇烈跳動的心被寒流席卷,迅速平靜甚至被凍結。
“風吹過田野時,麥浪以為它愛的還是太陽。”
趁所有人都還在疑惑,我将這句不能深入解讀的話,連同酸澀的檸檬一同咽回肚子裡。
南禦一定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他漸漸收斂的笑容,讓我像是一腳踏空,沒有止境地在無底洞裡下墜,絕望模糊了五感。
“你們倆都這樣就沒意思了啊!不說真話,檸檬又吃着跟玩似的。”
隻有我們清楚,誰都沒有說謊。
曾經還在一起時,南禦曾落寞地跟我說,“我有的時候希望,陸星澤面目腐朽不堪,隻是單純地背叛了你,這樣我就能輕易将他從你心裡抹除。”
彼時,聽着南禦這話,我滿腦子都是和陸星澤的曾經,以及對自己的痛恨和厭惡。
從我記事起,我就沒有媽媽。街坊鄰居都告訴我,她嫌我爸沒出息,跑了。
“沒出息”三個字哪能輕易概括我爸,他幾乎沾染了底層市民所有的陋習,終日混迹于酒館和賭場。
“讀書就是洗腦,将來肯定跟她媽一樣,就知道往外飛。”
他記恨我媽讓他成了笑話,又嫌我是上不了台面的女兒,不願“浪費”錢送我上學。
家裡的錢都被他掐在手裡,奶奶拿他沒辦法,隻好去打零工掙錢,“将來能往外飛是最好,别和奶奶一樣在困在這一輩子。”
如果不是奶奶堅持送我上學,或許我不會遇見陸星澤和夏彌,以及後來的南禦。
那是十九年前的九月,我和夏彌因同桌而結緣,又一起認識了如小王子般的陸星澤,自然而然地成了誰都擠不進來的三人行。
年少時,不管是開心的,還是難過的,最難忘的記憶都有彼此的身影。哪怕後來我和陸星澤情愫漸生,也都沒有冷落夏彌。夏彌的成績夠不上W大,便決定考G大,以後和我們一起去漢城。
那時,真的以為沒有什麼能将我們仨拆散,誰知命運早就埋下了伏筆。
6
高考結束的第二天,我去奶奶打工的餐館,接她下班回家。
夕陽與雲層的奇妙邂逅,五彩缤紛的晚霞照亮了渝城,與高低錯落的建築交融在一起,共同打造了充滿希望的人間仙境。
“奶奶,你以後不要再出來打工了。”
我挽着奶奶的手,告訴她,“等收到錄取通知書以後,我就能申請助學貸款,以後畢業了自己還。”
奶奶笑着誇我長大了,說現在攢的錢,要給我當生活費。
那時見奶奶高興,我沒說準備去做兼職養活自己的事,心裡卻是去漢城上大學以後的美好設想。誰知五分鐘以後,親眼見到夏彌從我家門前近三米的高台處跌落,紅的發黑的血從她身體流出——
從那一刻開始,晚霞漸漸失去了顔色,而後夜幕降臨。
萬幸的是夏彌并沒有生命危險,不幸的是她的右腳永久性創傷,再不能進行劇烈運動。
起初,夏彌并不願細說,她為何會從那個地方摔下來,隻是不願見我。直到高考出成績後,我和陸星澤穩錄W大,夏彌卻發揮失常——
她崩潰了。
“喬初,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明明我比你更早喜歡陸星澤,得到他的卻是你;明明我比你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卻連G大都考不上;明明他們要找的是你,你爸卻非說我是他的女兒......”
殘忍不堪的真相在她的控訴中被揭露,原來我爸不僅敗光了祖上攢下來的家業,還欠下了巨額的賭債,被高利貸追上門要錢,正好碰上夏彌去家裡找我。
當時我爸正被按在堂屋的地上,那些放高利貸的人見了夏彌,便踢了一腳我爸,問他:“這是你女兒吧?”
為了給自己争取逃脫的機會,我爸竟然沖門口的夏彌喊:“女兒,快跑——”
被兩個男人包抄追趕時,夏彌尖叫着否認——
“我不是,我不是他的女兒。”
事情到那個地步,無論夏彌的身份如何,為了不擴大影響,他們都不可能放她走。
躺在病床上的應該是我,以後再也不能活蹦亂跳的也應該是我。愧疚和自責将我的情緒推到了懸崖邊,如果不是被陸星澤拽住,我差點也崩潰地從那處跳了下去。
在那之後,所有的記憶都錯亂了。我隻記得,我抓着陸星澤的肩膀問他:“彌彌喜歡你,她喜歡你,我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
他用力地将我的頭按進脖頸裡,“初初,對不起。”
“我不能跟你一起去漢城了。”
得知陸星澤要陪夏彌複讀時,我抹掉了所有的眼淚,沒有資格說任何贊同抑或是反對的話。
我明白,陸星澤是想替我贖罪,也是真的心疼和我們一起長大的夏彌。
最後一次見面,陸星澤推着夏彌的輪椅走遠。我站在原地望着他們的背影逐漸消散,而後轉身走了相反的方向。
為了給夏彌家補償,以及給我爸還債,奶奶拿出了所有私藏的積蓄,從此帶着我和他分家,不許他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填志願的那天,我的手指在鍵盤上虛敲了兩個小時,最終選擇了放棄W大。
去到離渝城和漢城都很遠的北京後,我将自己封閉了起來,沒有宿舍活動以外的任何社交,直到南禦撕開了個口子,哪怕頭破血流也要強行往裡擠。
7
遊戲又進行了幾輪,我和南禦都沒有再中招。
“喬初,在想什麼?跟丢了魂一樣。”
我挑了塊小的檸檬片含在嘴裡,企圖以這種方式讓自己保持清醒,從回憶的漩渦中掙脫出來。
“我認床比較嚴重,應該是昨晚沒有睡好。”
尤其在見過南禦之後,我幾乎整晚都沒睡,腦子裡全部是他。
初次見南禦是高一那年,他在講台上做自我介紹,酷帥的少年郎瞬間俘獲了幾乎所有女孩的心。
我和陸星澤及夏彌都沒同班,中午一起吃飯時便各自分享班裡的事。那時,我側身跟夏彌說:“我們班有個帥哥,叫南禦,名字也特别好聽。”
聞言,對面的陸星澤捂唇低咳,使得夏彌怔了片刻。她挑眉打趣道:“初初說别人帥,你吃醋了?”
我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便聽夏彌的語氣轉為了疑惑,“怎麼了?擠眉弄眼的。”
我順着陸星澤的視線轉頭望過去,差點被吓到噴飯——
南禦就坐在隔壁,與我隔着條不到一米的過道。大概是莫名被cue到,正面無表情地望着這邊。
我朝他點了下頭,尴尬地笑。他大抵是惱了,沒有任何回應。後來,我曾試圖向他解釋,但他總是不等我說話就走掉。
這是高中三年,我關于南禦最深刻的印象,其他的記憶都很籠統。
比如他偏科,數理化生讓人望塵莫及,雙語成績不能說不好,但拖得他幾乎沒有進過年紀前五。
比如他身姿矯健,學校每年的運動會上,四處都是為他加油喝彩的迷妹。我曾作為同班同學為他應援,他無意間望過來的一眼,引得一向淡然的陸星澤都有些吃味。
大概是見我又晃神了,李主任宣布解散,“都回去早點休息。喬初,我記得你是住醫院附近,對吧?”
聞言,沈思齊又露出驚呼的神情,“南禦也住醫院附近,你們不會是在一個小區吧?”
沒等我配合沈思齊出演,始終跟在南禦身側的田恬,忽然問他:“你現在不住學校了?”
南禦低聲應和,沒有過多的解釋,隻沖沈思齊橫了一眼。
“田恬,我們一起回去。”
沈思齊意味不明地交代南禦,“那喬初就交給你了。”
南禦不置可否,沉默着沒有回答。最後是李主任拍闆,她确定了所有人的行程後,開車帶着順路的同事走了。
田恬跟着沈思齊離開時,三步一回頭,眼神複雜地在我和南禦身上打轉。我别開眼,不願對上她失落的眼神,不忍看她纖細的背影。
南禦似乎沒有回家的意思,悶不做聲地往更深的巷子裡走。我猶豫了片刻,咬牙跟上,但他黑影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像無數夢中的場景,黑暗無限延展,我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朝不同的方向逐漸走遠,任我叫誰都名字都沒有回音。
我原地不動站了許久,最後緩緩蹲下。
8
剛來北京的那年元旦,我拒絕了室友們一起跨年的邀約,準備獨自前往古北水鎮,想去放孔明燈為陸星澤和夏彌祈願。
令人意外的是,我在宿舍樓下見到了南禦。
我不關心他從哪來,又為什麼出現在R大,隻匆匆點頭緻意便向校外走,誰知被一路尾随上了古北水鎮專線。
那時我的眼神大抵全是冷漠和質問,南禦驚慌又急切地想向我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期盼地道:“喬初,我沒有惡意。你想去哪,我可以陪你。”
所有反常的行為都可以用喜歡來解釋,然而夏彌關心和在意陸星澤卻是習慣,并且跟她對待我幾乎沒有任何差别。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我望着南禦的眼睛,期盼他能給我答案。
他怔愣了片刻後,溫柔地笑了,“第一次見你,你在講台上自我介紹,當時就覺得你的名字特别好聽。”
彼時,我滿腦子都是夏彌,沒有想起我在食堂說的類似的話。
“你的意思是,你從高一就開始喜歡我,那為什麼我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甚至以為你讨厭我。”
南禦的笑意漸漸收斂,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你是想問,夏彌喜歡陸星澤的事吧?”
我是想從南禦的回答裡得到啟發,但沒想到他會這般直接地挑明。我抿着唇,不敢說話,怕開口便是嗚咽。
“你和陸星澤相互喜歡,再加上當局者迷,所以看不見别人。”
說到這裡,南禦望着我笑了笑,露出更加哀傷和落寞的神色。
“夏彌在乎你們三人之間的友誼,也知道自己的喜歡沒有結果,所以選擇堅守朋友的身份。”
那時的我以為南禦隻是在說夏彌,在漢城的三年裡我反複回憶與他的過往,無意間發現南禦同樣在表露自己的心路曆程。
南禦撕碎了所有的驕傲,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我甩不開他,隻好當他是路人。
元旦是陸星澤的生日,以前每年我們都會去放孔明燈,并在上面寫下各自的願望,以及“永不分離”的諾言。
和他們分開的第一年,“生日快樂”給陸星澤,“唯願平安”給夏彌,“永不分離”還在,隻唯獨屬于我的那面是空白。
南禦将一切都看在眼裡,故意在我眼前寫下他的祝願——
“開心快樂”是給我,“歲歲平安”是給我,“心想事成”是給我,“前途坦蕩”還是給我。
他的孔明燈四面都沒有空白。
我浸在冬夜裡數月的心,忽然被一簇微光照亮。飄蕩在夜空中的孔明燈是風景,南禦在黑暗裡依舊閃亮的眼眸更是如此,可越是美好的東西與我越是不相襯。
我扭頭就跑,在陌生的街巷不停地穿梭,沒有一處是歸途,誰知不期然間又與南禦迎面相逢。
自那以後,南禦經常給我打電話。如果我拉黑或者不接,他就飛來北京,長時間地等在我宿舍樓下。
我最終無奈地妥協了。
9
最初的數月裡,每次打電話幾乎都是南禦在說話,我偶爾給的一個反饋,他能開心許久。
我問他,“你總不打招呼,就在宿舍樓下等着,萬一見不到我呢?”
南禦怔愣了片刻,莫名露出欣慰的笑,“你終于對我的事感興趣了。”
我心中一緊,抿着唇不知該作何回應,但南禦并不在意。
“聽聞你和陸星澤分手,我就腦子一熱上了高鐵。我沒能比他更早地出現在你的生命裡,萬一又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可怎麼辦?”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繼續說:“你原來的QQ再也不上,以前的同學都沒有你新的聯系方式,想要找你就隻能碰運氣了。好在我運氣不錯,每次都能等到你。”
我險些在他帶着笑意的眼眸中沉溺,近乎崩潰地問他:“你這麼做值得嗎?”
沒等南禦回答,我自己做出了否定的結論,斬釘截鐵地說不值得。
“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我喜歡你,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見到你。與其說我是為了你,不如說是你滿足了我想見你的願望。”
沒有人被這般全心全意的對待能不動容,更何況那個人是南禦,如果他隻是單純地想談戀愛,何必要受這些罪。
然而,我不願承認這些。
“我可以嘗試跟你在一起,但我不保證我能忘了陸星澤。”
往後許多年裡,我無數次為這句話後悔。
即便我和陸星澤沒能走到最後,仍然覺得喜歡上别人是對他的背叛。那時,我既希望南禦因此被吓退,又帶着些許莫名的期待。
和南禦在一起後,“忘不了陸星澤”就像是我軟弱和自欺欺人的保護殼,所有負面情緒的産生,和南禦之間任何的摩擦,心意無法互通的原因,都能被我們歸結于此。
南禦的好漸漸入了我的眼,但越是如此我便越發地糾結,愧疚和自責膨脹到要炸開。他待我越是溫柔,這些壓抑的情緒越是無法排解。
我選擇漢城的offer,不僅僅是意難平,更重要的是我無法以那般慘烈的狀态去南禦的身邊。
我想,我終有一日會崩潰,會在南禦面前發瘋。終有一日,他心中關于我的美好幻想全部破壞,變成歇斯底裡的醜陋模樣,那麼他将不再愛我。
僅僅是想象那般的場景,我都不敢再出現在南禦面前。
他說,跟我在一起,他看不見未來。
這是我所預判的結局。分手的确讓我輕松了一陣,但沒有了心理負擔以後,随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思念。
10
從前,永遠都是南禦舔着傷走向我,既然我已經來到湘城,就應該換我奔向他。
我有預感,他并沒有走遠。即便已經厭棄了我,他也不可能将我丢在這陌生的地域。
我撐着身子站起來,在縱橫交錯的巷子往返尋覓,果然見到了一點火星,微弱的光照在南禦隐忍的臉上。
“南禦——”
我喘着氣喊他的名字,内心湧動的喜悅讓我更清晰地确認,我早就愛上了南禦。
南禦狠吸了口煙,似乎想借此收斂外露的情緒。他走到月光能到的地方,通紅的雙眼泛着如有實質的兇光。
“你為什麼會來湘城?”
我笑了,淚水卻洶湧澎湃地湧出——
“我有一句話,遲到了很多年,不知道你還願不願意聽?”
南禦凝視着我,眸中暗流湧動,冷笑一聲,“我的意願重要嗎?你忽然心血來潮地出現,如果給我造成了困擾,你有想過要如何收場嗎?”
“對不起,我——”
南禦的質問讓我一時間頭腦空白,不由地往後退了一步。
誰知我的動作激怒了他,他的目光落在我腳上三秒,最終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我被他笑得心驚,身體比大腦更快地向他靠近,“南禦,不是這樣的。我有想過,如果你真的不願見我,我就——”
南禦捕捉到我的停頓,挑眉道:“你就怎麼樣?一走了之,然後去哪?回漢城嗎?”
“南禦——”
我大聲地喊他的名字,阻止他的質問和猜測。一股熱血湧上我的顱頂,我不管不顧地撲進他的懷裡,一口咬上他的肩頸肉。
南禦被我帶着後退了半步,下意識地攬住了我的腰,任由我胡作非為。
我已經記不得南禦的味道,可當被他的氣息籠罩時,還能感受他的溫柔時,所有的羞恥心全部煙消雲散。
“來湘城之前,我回渝城見了奶奶。我跟她約定好了,等我在湘城穩定了,就把她接過來,所以我不可能輕易離開。哪怕你怨我恨我覺得我煩,我也要纏着你。是你非要招惹我的,死纏爛打的方法也是你教我的,所以我的确沒有給你選擇的權利。”
這些話說得太急,我不得不停下來,在他的肩膀上踹口氣,然後繼續不講道理地說:“不管你想不想聽,我都要告訴你,我早就已經愛上你。”
我從南禦身上稍稍後側,以呼吸交纏的距離觀察着,他來不及掩飾的驚詫和歡喜。
重逢分手3年男神,我不顧一切積極倒追,卻不知正中他下懷
南禦同樣描畫着我的神情,企圖分解出是否有虛假的成分。
“我有想過,你跟我分手時,肯定給我下蠱了。”
南禦磨了磨後槽牙,恨恨地道:“到底是誰給誰下蠱了?”
他捏住我的下巴,竟露出一絲孩子氣的幼稚,“再說一次,你現在愛誰?”
我愣了愣,終于發自内心地笑了。
“愛你。”
南禦依舊望着我不說話,即便我耐心地重複了一遍,他也沒有任何别的反應和動作。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之所以發現自己愛上了你,是因為我夢見我們複合了。”
11
我稀裡糊塗地被陳瑤拉着走,最後停在了一處從未去過的宿舍門口。
宿舍的門緊閉着。
一個路過的,面目模糊的同學問:“裡面有人嗎?”
“裡面是我對象和她對象。”
陳瑤話音剛落,宿舍門被人推開,剛洗完澡的南禦穿着籃球短褲,正用白毛巾擦着頭發,袒露的上身還萦繞着水霧,走動之間荷爾蒙鋪天蓋地,性感極了。
他朝我笑着,又痞又勾人,我幾乎移不開眼,然而畫面瞬間一轉——
我被南禦抱在懷裡,一邊吃飯,一邊小聲地問南禦:“你跟陳瑤說了,我們複合的事?”
我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小狗,比起桌上的飯,更想抓着南禦啃一口。這般小狗盯骨頭的眼神,引得他眸色漸深,收攏手臂将我抱得更緊,不懷好意地貼着我耳邊警告:“總有一天,我要你好看。”
我有種奸計得逞的喜悅,笑着笑着又到了另外的場景——
我牽着南禦的手走在校園裡,跟他說:“明天帶你去上課。”
我想了想那樣的畫面,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南禦。我像貓兒一般,總想往他身上蹭,沒想到他拼命地躲開。
“你以前不是不喜歡,我在人前和你親近嗎?”
這個問題讓我一愣,還沒等我想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又稀裡糊塗地跟南禦坐在了一處草地上。
“你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嗎?”
“是。”
南禦興奮地說着自己畢業後的計劃,但他似乎并沒有把我規劃進自己的未來。
我很難過,很想告訴南禦,“不管你去哪,我都願意陪你去。”
我撲進南禦的懷裡,閉上眼睛吻上去,眼淚刷刷地流。
如果南禦本碩博連讀八年,他還有一年畢業,那就說明我早已畢業多年,不可能帶着南禦去上課。
陳瑤和沈思齊比我們更早分手,今年年初已經結婚,和沈思齊再沒有可能。
所有不合邏輯的迹象,都清楚地讓我意識到,我和南禦沒有複合。
我隻是做了一個比從前更露骨的夢,它沒有給我留任何餘地,非常直接地告訴我——
承認吧!你愛上了南禦。
我無從抵抗,可一旦接受事實,飄着的心反而落了地。
我跟南禦述說這個夢時,省略了一些細節,但他還是饒有意味地挑了挑眉。
“我在來湘城之前,跟沈思齊通過電話。”
我頓了頓,“是他告訴我,你實習期間住在醫院附近。”
我想,南禦應該知道,我這通電話最主要的目的,是确認他現在的感情狀态。
如果南禦的心裡有了别人,我大概會像從前的他一樣,将“愛他”的話妥善安置,不給他造成任何困擾。
我知道南禦遊戲時吃的兩塊檸檬,都和我一樣是為了不被深究,但直到此刻我終于明白“我運氣不好”的真正的含義——
在座有我喜歡的姑娘,但不幸的是她并不愛我。
我想起從前南禦說自己很幸運,每次都能在宿舍樓下等到我。
同樣的,我現在也覺得自己幸運,南禦從來都沒有走遠,一直都在我回頭就能看見的地方。
12
科裡的同事大概後知後覺,察覺到我跟南禦之間有故事。
從我踏進辦公室開始,各色隐晦的目光接踵而來,最為明顯莫過于田恬,所以我并不意外她有話要說。
“沈思齊已經跟我說了,你就是南禦的前女友。”
她極為憤慨地望着我,“你現在回頭找南禦,也是因為和别人在一起後,發現還是南禦更好嗎?”
我怔愣了片刻,沒想到被她解讀成心虛。
“你把南禦當成什麼了?你憑什麼這麼對他?”
“等等——”
我無奈又好笑地打斷她,而後認真地回答:“和南禦分手以後,我沒有跟别人在一起過。”
我無法向她解釋過去的細節,更無意用所謂慘烈的過去為自己開脫。
“風吹過田野時,麥浪以為它愛的還是太陽。”
我用風吹麥浪向南禦否認,我們曾經都以為的分手原因,此刻它同樣可以用來回答田恬的問題。
“我的确是和他分開以後,漸漸明白他早就在我心裡紮了根。他不是我的退而求其次,他是我撥開雲霧之後,唯一想要在一起的人。”
聞言,田恬沉默了,眼中的憤恨逐漸散去,呈現出些許迷茫的霧氣。
“我其實知道,他不會喜歡我。”
她的眼睛望向很遠的地方,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這些話。
“我第一次見南禦,就被他驚豔了。得知他是單身以後,我還沒來得及高興,他們醫學院的同學都勸我,不要跳這個坑。”
“一個心裡有白月光的人,确實不是最好的選擇,但誰沒有想過取而代之,成為能被他捧在手心裡的那個人,隻是有太多無功而返的前車之鑒。”
“即便如此,我還是不想放棄,但我怕太過直白和熱烈,會像其他人一樣進入南禦的黑名單,連遠遠望着他的機會都沒有。隻是我沒想到的是——”
田恬苦澀地笑了笑,“我用了兩年多的時間,都沒能真正讓他看見我。你不過剛剛出現,隻是站在他面前,就能讓他打破所有的原則。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轟轟烈烈一把,至少被拒絕以後沒有遺憾。”
她以自己的視角講述了,一個我所不知的南禦。我無可自控地生出強烈的愧疚,它包裹着後悔和羨慕在我身體裡翻騰。
我竟然介懷田恬和南禦的兩年,羨慕她随時都能見他南禦,能知道他所有的動向,而我卻隻能在或真或假裡的夢裡不斷緬懷。
“說實話,見你站在南禦身邊,我其實心裡有片刻的退縮。”
如果南禦不曾遇見我,他應該和田恬這般純粹的女孩在一起。他們能心意相通,一起牽手站在陽光下,南禦時刻都能開心的笑,每分每秒都是幸福的。
田恬沒想到我會這說,她愣愣地望了我許久,最終釋然地笑了,“我想隻有你能讓他那樣笑。如果不是你,昨晚的飯局他不會參加,我也不會有機會和他坐在一起。”
聞言,我想起南禦昨晚冷漠的姿态,心裡漸漸隻剩下了柔軟。
“田恬,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13
昨晚田恬知曉南禦現在的住所後,驚訝的神情露出了破綻,和她的談話間我越發肯定了那個猜測——
南禦原來都住在學校宿舍,前兩天剛搬到的醫院附近,而我從沈思齊處得到南禦的信息是兩周前,并且我現在租的房子是“熱心腸”的沈思齊“瞞着”南禦替我找的。
這就說明了,從我給沈思齊發第一條消息開始,他就已經将我出賣給了南禦。
如果南禦真的不願意再見我,完全可以讓沈思齊糊弄我,讓我死心留在漢城,而不是一步步誘我入湘。
我以為自己是千裡追夫,實際上是南禦在守株待兔。
我給沈思齊發了條消息,讓他等南禦下班以後,告訴南禦我在醫院門口的小噴泉邊等他們。
我曾經以為我放棄抵抗,承認自己愛上南禦時,想見他的願望是最刻不容緩的,但此刻我恨不得立即出現在他面前,不管不顧地拉着他帶他走。
我不過等了二十多分鐘,卻仿佛在夢裡一般,曆經了數個我所不曾了解的場景。
我不想像從前一般,永遠都讓南禦向我走來。從他出現在我視線裡的第一秒,我便抓着肩包的帶子奔了過去。
他停住腳步愣了愣,随後笑着張開雙臂,順勢将我擁入懷中。
尾随在南禦身後的沈思齊“啧”了兩聲,他沒了顧忌,毫不猶豫地揭南禦的短。
“他在你面前那幅郎心似鐵的模樣,我還以為他能負隅頑抗好長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麼快就繳械投降了。你猜南禦怎麼說的?”
我踮起腳,捂住南禦的眼睛,隔絕他警告的眼神,讓沈思齊繼續說。
“他說,萬一沒掌握好分寸,把你吓跑了怎麼辦?”
聞言,我的心緊緊一縮。南禦将我顫動的手拉下,握在他手心裡。
沈思齊露出沒眼看的神色,不留餘力地損南禦:“讓我說,他就是見不得你難過。”
我不難過的話,就會很心疼。南禦大概真見不得我這模樣,也捂了下我的眼睛,帶我走了幾步。
“以後你想找我,直接給我發消息,不許再通過他。”
沈思齊快步跟上,不依不饒地道:“不帶這麼過河拆橋的,喬初說,要請我一起吃夜宵。”
夜宵還是安排上了。
逮着南禦去取餐的間隙,沈思齊又偷偷告訴我一個秘密。
“其實,當年跟你分手沒多久,南禦就後悔了,但又怕重蹈覆轍。在你給我發消息前,他就在偷偷查漢城那幾家醫院的資料。如果你現在沒有來湘城,或許他明年畢業以後就會去漢城找你。”
說着,沈思齊不知想到了什麼,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和南禦這樣,分開這麼多年還有勇氣奔向對方,一定要好好珍惜。”
我努力地消化沈思齊透露的消息,以為自己将情緒克制得很好。
誰知沈思齊一走,南禦就問:“你怎麼了?”
我想他此刻的心情,大概是慌亂的。失而複得以後,多少都有些沒安全感,但我願意消除他所有的疑慮。
“南禦,其實我來湘城,除了想告訴你,我愛你。我還有一個願望,隻有你能幫我實現。”
“在便利店見到你,我差點沒控制住自己,想去幫你把瓶蓋擰開。”
南禦的神經放松了下來,終于露出了我從前最熟悉的溫柔笑意。
“等我畢業以後,我們一起租個大點的房子,先把你奶奶接過來,然後我再攢個首付。”
他用最能打動人心的細節告訴我,無論什麼願望,他都能幫我實現。我滿心喜悅到熱淚盈眶,腦子裡全是我和南禦的未來。
“我希望不隻是在夢裡見到你,最重要的是——”
夢醒時分又見你。
後記
願有人愛你,十年如一日。
願你愛的人,就在你的身邊,從未走遠。
願你和你愛的人,能有清晰且光明的未來。(原标題:《夢醒時分又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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