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的曆史與今天?來重慶生活14年,我以為自己很了解重慶人,然而,還遠遠不夠,我來為大家科普一下關于重慶的曆史與今天?以下内容希望對你有幫助!
來重慶生活14年,我以為自己很了解重慶人,然而,還遠遠不夠。
每每遇到“大事”,總能讓我看到他們的另一面。
在物資點穿好裝備,準備出發。
8月25号晚7點,我從璧山七塘離開,結束了對雲南森林消防隊的采訪,一路乘坐志願者的摩托車下山後,微信嘀嘀響個不停:守衛缙雲山決戰即将打響。
于是我調轉了車頭,從璧山七塘一個叫做老房子的地方,“殺”去了北碚。
到達山腳時擡頭拍下的照片
上山
當晚9點鐘左右,我在北碚步行往朝陽中學走去。路上被一個大姐攔住,她熱情地招呼我,“志願者要排隊,我帶你去。”
到了志願者集結點,我驚呆了,放眼望去,一兩百個穿着迷彩服、反光馬甲,戴着頭燈的志願者烏泱泱的排隊站在門口。我想翻越欄杆過去和他們站在一起,卻被兩名維持現場秩序的人攔下,說暫時不需要志願者了,不能過去。
我問怎樣才能成為志願者,他們搖了搖頭。
山下集結點,大量的志願者在焦急等待上山。
這時,聽到有人喊“二組差一個!”我連忙舉手上前,上了一輛摩托車。
期間,有個大姐問我要不要帶瓶冰水,我摸了摸兜裡半瓶溫熱的礦泉水,有點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摩托車載着我到達了山腳下第二個集結點,被告知隻有高架摩托才能上山,于是在現場一片嘈雜聲中,下車等待有人拉我上去。十分鐘後,一個小夥子喊我上車。
“摩托大軍”進山
“火摩托”
這是我人生中最難忘的一次坐摩托車經曆。
小夥子騎的是一輛越野摩托,沒有後座腳蹬、沒有載物支架,啥也沒有。我猶豫再三,觀察确認其它越野摩托都是一樣的情況下,跨上了摩托後座,一隻手提上志願者遞來的滅火器,一隻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他轉頭喊到:“兄弟,抓緊。”
我有點緊張:“啥都沒有,你讓我抓啥?”
他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抓這裡!”
就是這樣的“火摩托”載我上山。
越野摩托奔馳在漆黑的山路上,巨大的轟鳴聲,此起彼伏。我努力向後擡起雙腿,鞋子卻時不時刮到地面。到了上山的土路,輪胎揚起的濃濃灰塵讓我睜不開眼,喘不過氣。時不時壓過的土坑和輪胎打滑讓我心驚膽戰。
我死死抓着他胸口的衣服,頭靠在他背上,有點不放心他,大喊讓他慢點。小夥子轉過頭,扔下一句:“放心,摔自己也不得摔你們。”
這一路的颠簸後,我終于抵達了第三個集結點,也是摩托車能夠到達的盡頭。我飛快地跳下摩托,感覺自己已經去了半條命。聽我說了聲“謝謝”後,小夥子頭也不回地轉身朝山下開去。
登山的出發點
爬山
我從未在夜裡爬過山,何況爬的還是如此“炙熱的山”。
地面鋪了厚厚的一層土,那是挖掘機挖出來後,被無數志願者踩得粉碎的,被翻滾的熱浪蒸幹的、松軟的土。
我把身子努力向前傾斜,一手提着滅火器,一手抓着我那半瓶水,在一名志願者的幫助下打開了頭燈,開始沿着開辟出的防火隔離帶,向山頂攀登。
白天的高強度爬山和采訪,幾乎已經耗盡了我的體力。晚上隻得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往上挪。
戴着口罩喘不過氣,摘下口罩站在如同濃霧的塵土裡,還是悶得慌。登山路邊上站了一列人牆,不停地向上傳遞物資。不一會兒,又聽見從上到下傳來呼喊:“現在不缺水,缺滅火器!”
爬了大概二十分鐘後,我開始不再觀察四周,也不再和人搭話,沉默地艱難前行,時不時會因為踩滑踉跄一下,會用打濕的毛巾擦一把臉,網面的跑步鞋裡進了很多很多的土。
爬山路上
經曆了三次短暫的休息,我咬着牙一鼓作氣走到了體力的極限,跌坐在地上,掏出手機,發現從開始爬山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我問旁邊拿着喇叭的大哥:“是不是快到火點了?”
他看了我一眼,回答:“一半都還沒到。”
我開始頭暈眼花,摘下口罩,大口喘息着。有個年輕人拎着一個塑料袋,邊走邊喊:“有沒有不舒服的?”
我舉了舉手,他走過來遞給我一支葡萄糖。我喝下後,顫抖着腿挪到了路邊人牆的一個空缺處坐下。
我坐在那裡感到納悶兒,那些經過我身邊的,沉默不語向上攀登的人,他們勁頭怎麼那麼足?
我心裡打了退堂鼓,但望了望下山的路,又猶豫了。因為下山的路,也是一眼望不到頭。
志願者排成長列在傳遞物資
傳遞
還沒歇上幾分鐘,上面在喊“缺水”,我也跟着喊。
下面傳水上來的時候,在我左下方的大哥順手遞給了我,我愣了幾秒,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接過他手中的一件飲用水,向上方遞去。
就這樣,我在這充當“人肉傳送帶”将近半個小時,手上過了純淨水、滅火器、盒飯、手套......
我突然就想起了,當天上午我采訪的一個重慶妹兒,她一腔熱血從九龍坡跑到了七塘想要上山幫忙,結果爬山半小時後體力不支,索性留在了物資點幫忙分發物品。當時我聽笑了,但現在想起來,卻完全能理解了。
原地站着不動,我恢複了些許體力,繼續向上面前進。
我的鞋,脫下倒出半斤土。
摔跤
誰還沒摔過跤呢?可是這輩子還沒有這麼多人在我面前摔過跤。
有一段山路十分陡峭,地上的浮土足有十幾公分,稍不留神,就會踩滑摔倒。我摔倒之後,爬到了路邊休息,看到了這輩子看到的最多的“摔跤場面”。
十個人走過這裡,有六七個人會踩滑摔倒,然後又手腳并用趕緊爬起來。
爬起來後沉默前行的志願者,又飛撲過去攙扶另一個将摔倒的陌生人。每個人都在小聲提醒“注意安全”。
兩個小時後,就在我快要抵達山頂的時候,前方傳來消息,“主火已經撲滅,缙雲山保住了!”
人群爆發了響亮的歡呼!歡呼聲後,前方缺水的消息再次傳來。
從山頂向下望去。
山頂
以為這一切結束了,心裡正在欣喜。接下來的畫面,讓我再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淩晨,我終于登上山頂,面前出現了一個“岔路口”,左邊是還在兇猛燃燒的複燃火點,右邊兩公裡處是尚未撲滅的餘火。
我精神忽然亢奮起來,從旁邊地上撿起一個散落的綠色罐子水基滅火器,一邊連滾帶爬的上了複燃火點前面的高坡。然而剛剛走到近前,還沒打開滅火器,就被一名志願者攔了下來:“這裡很危險,不要過來!等消防員過來!”
近在咫尺正在燃燒的樹木,突然在樹幹中央的位置爆發出了巨大的火舌,我被吓了一跳。“快下去!”志願者呼喊,我趕緊滑下土坡。
站起身來,向山下望去,恰好看見志願者頭燈如同繁星,排成銀河,映射在山間,于是掏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身前繁星點點,身後火舌噴發。
這時,突然聽到了“快來幫一哈”的呼聲,兩名消防員一左一右扛着正在噴水的水槍,在後面擡水帶的志願者的幫助下,踉踉跄跄地向複燃火點處爬來。我連忙上去幫忙,卻在後來登上土坡時摔倒,并在地上翻滾了一圈,被旁邊一位志願者拉了起來。
我身前身後站起了一列人牆,又開始傳遞物資給正在打火的人,我把剛撿到的、沒用上的滅火器也傳了過去。
複燃的火點。
下山
這處複燃的火,終于滅了!我一身大汗被山風一吹冷得發抖。可右手邊大概還有兩公裡的火點,此時,我已經筋疲力盡。
下山路上,遇到很多還在往上爬的志願者。
走到物資點的時候,我飛快跑過去向看管冰桶的大姐索要冰水。我在到達下一個物資點前,已經把剩下的冰水淋在毛巾上,搭在臉上。
同樣的摩托送我出山,閉眼緊抓,滾滾煙塵。還是同樣的踏闆車送我離開,上車後我和駕駛員老大哥擺了一路“龍門陣”。
淩晨1點多,我脫下裝備交還到最下面的物資點,鞋裡抖出了差不多半斤灰,渾身疲憊。
我去找我的車,停得有點遠,旁邊是一個小區,但就是找不到了。一個二十幾歲的男子騎着踏闆摩托車從我面前路過,過去了七八米又停了下來,又騎回了我的面前。
他問:“你去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我說我在找車。
他說:“那你快上來,我帶你去找。”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了看他幹幹淨淨的摩托車,有些不好意思,我笑了笑說我身上有點髒。
他說了很多個“沒得啥子”“快點上來”!
于是我坐上了他的車,找到了我的車。
下車後我說“謝謝”,他卻回我說“不用不用,謝謝你們!”
我連忙轉身,有點慚愧有點感動,眼眶也有點紅。
重慶這座城
現在回想起來,給我帶路的大姐、騎摩托載我上山的小夥子、消防員、踏闆車老大哥、守冰桶大姐、帶我找車的男子,以及許許多多那天見過的人。那麼陌生,又這麼熟悉。
那一晚,我成了傳送帶上的一顆螺絲。大家甚至沒有時間詢問彼此姓名、職業、年齡,不在意你是繼續戰鬥還是撤離下山回家,隻關心山上缺什麼、火滅了嗎、離火點還有多遠……
在山火面前,我第一次理解了重慶這座城。感受到重慶人血液裡流淌的血性和耿直。
上遊新聞記者 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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