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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提出去養老院是否支持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1-14 16:08:20

澎湃新聞記者 陳少穎

父母提出去養老院是否支持(在養老院停止探視的日子裡)1

白浪 設計

在沒有見到父親的四個月時間裡,仲春曉感到自己的父親不認識她了。

她的父親今年88歲,患有阿爾茨海默症。由于家裡無法照顧,仲春曉把他送到了家附近的上海市長甯區逸仙第三敬老院。平日裡,她基本每天都去看望父親。有一天,父親拉着她的手說:“我有你這個女兒,很幸福的。”

3月開始,新冠疫情席卷上海,養老服務機構不得不暫停探視。父親聽力不好,幾天一次的視頻通話,難以連起親人間的牽挂。仲春曉擔心,長時間的分離會讓父親覺得,自己被孩子抛棄了。

7月1日,上海市民政局發布工作提示,對所在區内沒有中風險地區的養老機構,家屬可以預約探視。

一接到養老院發布的通知,仲春曉立馬去做了核酸,第二天就帶着水果、飯菜去看了父親。可是,父親已經不認識她了。她隻好一遍一遍趴在父親耳邊,告訴他“我是你的女兒”,不會不管他。離開的時候,她看到父親臉上放松了下來,有了笑容。

沒想到疫情反複,她隻見了父親一次,探視又戛然而止。

以下是仲春曉的自述:

“父親不認識我了”

7月1号晚上,我一看到養老院發了恢複探視的通知,馬上就到樓下去做了核酸,第二天就可以去看我父親了。

7月2号下午三點,我到養老院,帶了一些水果,炖了牛肉湯。父親腿腳不方便,院長允許我穿好防護服上樓。我到房間的時候,父親背對着我,護工正在把他搬到輪椅上。我走過去,問父親:“你認識我嗎?”他搖了搖頭,說:“不認識。”

一開始跟他說話,他根本沒有什麼反應,我隻好趴在他耳朵邊上,一遍一遍地跟他說,“我是仲春曉,我是你的女兒,你有三個女兒,我們不會不管你的,你放心好了。”

就是這樣一遍一遍地跟他講。他大概是有點想起來,至少這個名字還記得。我們還打電話給我在國外上學的女兒,再給我妹妹打電話,可惜父親都不認識了。我不知道父親到底有沒有聽懂,但我知道他有的時候就是不表達,其實心裡是明白的。

本來我就有心理準備,他這個毛病到最後慢慢會不認識人,記不住臉、甚至記不住名字。但很奇怪的一點是,就算父親不太講話,我感覺他思考問題的邏輯還是在的。

封控的時候,我給他打視頻電話,他不講話,我隻能自管自地講,說:“明天給你送點水果過來。”他就說話了:“不要送,你們自己吃。”我聽了很心酸,都到這時候了,他還一直在為孩子考慮。

那些基本的東西還在,越這樣,我就越難過。那麼久不去看他,我擔心他會覺得自己是被孩子遺棄了。

那天探視,除了陪他吃飯、給他洗了個腳,就是不斷跟他講這件事情,“我們不會不管他”。到後來,我看他臉上放松了,有了笑容。

“有你這個女兒,我很幸福”

我父親今年虛歲88歲,患有阿爾茨海默症。

五六年前,我發現他行為有一點異常,過世的親人明明已經去世了很多年了,他偏說他們還活着,要去找他們。去看了醫生以後,确診阿爾茨海默症。一開始父親還能住在家裡,但到後來失能了,大小便失禁,要24小時穿紙尿褲,無法自己穿衣服,吃飯要靠他人喂,隻能送往養老院。

父親先是住在一個離家比較遠的養老院,那裡硬件比較好。但後來我發現,其實對老人來說,所謂的物質條件,他們真的無所謂,最主要的是家人能經常陪在他們身邊。我家附近有一個養老院,正好去年年底重新裝修之後,在招募老人入住,于是我就把父親送去了這裡。

那時他還是認識我的,基本上我每天都去看他,畢竟走過去隻需要5分鐘的路程。人家問他:“這是誰呀?”他會說:“這是我大女兒。”

這個養老院就是一棟樓,沒有院子,我也會推着父親到馬路上走走看看,去中山公園逛逛。每天我都會花三個小時左右陪他,吃一頓晚飯,把他安頓好了我才回家,近了就是這點好處。

忽然有一天,他拉着我的手說:“我有你這個女兒,我很幸福的。”我當時眼淚就下來了,你說他不清楚嗎?他心裡其實很清楚的。

這次疫情幾個月不見,感覺父親狀态下降非常快。

一個人在那裡

3月初的時候,養老院停止探視,我隻能跟父親打視頻電話。問題是父親聽力很差,我給他配過助聽器,但他不願意帶,也就不帶了。基本上我跟他講話要在他耳朵邊上,慢慢講,這樣他才能聽清楚。視頻通話的時候他不怎麼聽得見,也看不大清,沒有什麼用。

他不一定清楚疫情是什麼,我開始擔心他理解不了這件事,所以就騙他,說“我去旅遊了,要出去兩個禮拜”。畢竟他們也沒有什麼時間概念。旅遊總歸是開心的,我想他也會為我開心。後來有一次,他問我:“你怎麼老是去旅遊呀?”

沒辦法,我就隻能讓護工跟他說了。護工告訴他,外面有一種瘟病,所以家屬就不能來。那天我去看他的時候,問他:“你知道嗎?外面有一種毛病。”他說:“我不知道。”

其實跟他講過之後他就忘記了,除非一直不停地跟他講。就像以前我每天都去看他,他就會記得我,但是人家不可能一天到晚跟他解釋疫情,過幾天他也就忘了。

我們幾天視頻一次,後來他就不認識我了。盡管不認識我,但是我覺得,他其實很清楚——沒有人來看他了,隻有他一個人在那裡。

我父親永遠會為他人着想,不會埋怨别人,也不會說别人壞話。他肯定不會埋怨我們,怎麼不去看他,但是打視頻電話的時候,還有護工給我發的照片,我看他的臉,就是不高興的。

孩子來了,有老人眉飛色舞

我打聽下來,封閉管理期間,管理人員不能上樓,老人跟護工就住在房間裡,我父親房間住了兩個老人、一個護工。飯送到房間門口,吃完了再遞出來。

養老院有醫生和護士,也能配一些常用藥,好在我父親除了高血壓,沒有什麼基礎病。治療阿爾茨海默症的藥,就需要我自己去華東醫院配,配藥過程還挺順利的。

一開始還可以送東西進養老院,反而後來不讓送了,又說隻能送整箱的東西,我覺得很奇怪。慢慢地,在恢複探視前一周,養老院發了正式通知,家屬可以送包括食品在内的物品,現在也都能送。

我想當時外面物資那麼困難,他們肯定也困難,雖說不至于餓肚子。有一次我讓護工拍了三餐的照片給我看,感覺沒有平時好了,不過我父親對吃倒是不講究。但有些老人這幾個月日子肯定很難熬,家裡又不能送飯菜。

父母提出去養老院是否支持(在養老院停止探視的日子裡)2

養老院醫生查房,仲春曉請護工拍了父親的照片給她。受訪者供圖

對我父親來說,吃不是大問題。我最擔心的還是,他這樣被關着,孩子突然不來看他了,會有被遺棄的那種很絕望的感覺。

像我父親這個病,就是需要持續不斷地、每天花一定時間陪伴他,他才能感受得到。當然,那天我碰到養老院裡的其他老人,有的腦子很清楚,他們就很高興。幾個月了,總算有孩子來看他了。

我當時推着父親在走廊上走,他們有一個很大的環形沙發,可以在那裡曬曬太陽。有個70多歲的老人坐在那兒,我也是第一次認識他,跟他打了招呼,他說:“我女兒來了。”又給我比劃,“拿了那麼一大堆東西”,還說:“女兒燒了紅燒肉,我根本吃不完。”言語之間,能感覺到他很高興,真的可以用“眉飛色舞”來形容。

還有幾個老人,我那天問他們:“孩子來了嗎?”他們說,還沒來,我說:“因為要準備好核酸,過兩天就能來了。”

探視又止

然而,7月5日下午,養老院發了通知,因為疫情反複,探視先暫緩三天。結果一緩就到現在,但我還是有思想準備的。

隻是疫情一反複,就覺得無能為力,什麼都做不了。有些家屬還在家屬群裡求院長,我覺得這不是為難院長嗎,這種情況不可能把家屬放進去的。

其實疫情期間也有想過把父親接出來,到自己家裡,可是沒有這個能力。我有能力把他接出來的話,當時就不會把他送進去。護工都是有技巧的,我一個人給他清理、搬運,真的沒力氣。

我周圍到了我這個年紀的同學和朋友,父母如果身體不好,基本上也都在養老院。還沒恢複探視的時候,我們互相都會打聽:“你那邊養老院開了沒有?”這不是個别現象。

我有個同學的父親和我父親年齡相仿,腦子有時清楚、有時糊塗,住在虹口的一家養老院。到了6月,老人有一天突然鬧得很厲害,不吃飯也不吃藥,要求孩子來看他。後來他們隻能隔着栅欄門,遠遠見了一面。到了這個年紀,老人變得就跟小孩子一樣。

6月初,我看到有輛救護車停在養老院門口,後來知道是院裡有老人過世了,這對家屬來說肯定是一個很大的遺憾。

對高齡老人來說,封了四個月,也許就相當于四年,他們怎麼拖得起四年?講得難聽一點,今天不知道明天的,萬一有什麼事,可能真的就見不到了。所以我想,能多陪父親一天也是好的,我就很着急。

探視再次停止以後,我又隻能打打視頻,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和護工說話。有些家屬如果沒趕上短暫開放的那幾天,就快5個月沒見到老人了。現在院方會拍點老人的照片,發在家屬群裡給大家看看,還用了美顔相機,一個個看上去都鶴發童顔的。院方也在組織團購,大家每周團一些水果和點心。

隻是去探視過一次以後又不去了,我擔心,父親會覺得我們是不是在糊弄他,就是不想要他了,或者嫌棄他是個累贅了。

責任編輯:李佳蔚 圖片編輯:沈轲

校對:張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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