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她的時候，她還不知道。

暗戀的那種，隻因為他自卑。

不過關系很好，很鐵。就這樣一年多。每次夜裡睡不着的時候，他都想掐死自己……明明配不上她，卻還是想入非非。有時候覺得就這樣做朋友也挺好的，至少還可以在一起，還可以笑得像個白癡一樣。

寒假，他終于長個子了。以前室友都說他是非洲難民，因為他矮并瘦着。一個假期，兩個月，就成了正宗的亞洲人，就是瘦，還是有點像難民。人的發育期不盡相同。隻是他的發育期晚了。再回到學校，一切都還是老樣子，一切又都不是。

她看着他，像看火星人似的，最後說了句：“你怎麼基因突變了？”他玩笑說：“施主此話怎講？”“您以前和我在一起頂多像個跟班的，得我保護你，現在嘛，有點護花使者的意思了，哈哈。”他拍拍胸脯，說：“放心好了，有人欺負你，我一定會搶在你前面......跑的！”他一臉壞笑的看着她拿包砸來，輕松地沒有躲掉，好幾本書在包裡，砸在頭上發出沉悶的聲音，他應聲而蹲，雙手抱頭，一臉痛苦狀。她馬上過來，嗔怒說:“我讓你先跑，你要敢跑我先廢了你。”他也不裝了，馬上笑着說：“就您這麼彪悍，誰敢欺負您啊？是吧？”心裡痛到死，“你明明知道我不會跑的，你明明知道不會有最後兩個字的，你這個小笨蛋！”她更加生氣，便要追着打，他嬉笑着慢慢地躲進盛開的櫻花林裡。

他們偶爾在一起吃飯，AA那種，他世代貧農，根正苗紅，上大學之前沒有見過什麼大市面，她不一樣，雖然不是城市的，但是比起來，他就是一個土包子。吃飯的時候，她會告訴他什麼什麼好吃，什麼什麼不好吃，他聽得津津有味，吃的很香的樣子，她很高興，覺得自己很有成就感，吃的方面還是我知道的多嘛。隻是她不知道，他是見到她就高興，對于吃的，他沒有什麼挑剔的，隻要和她在一起，吃什麼都好吃。幸好他比較能吃，是個有理想的吃貨，他吃得少的時候會說他，你那麼瘦，再穿一件有毛的衣服，别人肯定以為你就是猴子！“猴子怎麼了？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呢！”“不管，趕緊吃。

偶爾逃課，坐在學校旁邊的普渡河旁邊的竹椅上，她吹風聽歌，他拉拉單杠，壓壓腿。有時候就坐在一起，沉默。他想，如果有如果，該多好啊。他情願舍棄一切，隻要她願意。隻是注定想着溫暖的風一樣，她會随風飄走，他會伴随塵埃降落。那天她突然問，你會陪我多久，他就說不出話來了，平常逗她時的油嘴滑舌全還給老師了，愣在那裡的時候，她說，算我多問了。又是靜靜的坐在那裡。其實他想說，如果可以，一輩子。隻是他知道，不可能，放手是一種無奈的絕望，痛徹心扉。有一些人，有一些事，盡管你萬般無奈，千般不舍；盡管你肝腸寸斷，淚飛如雨；盡管你知道，一旦放手後，彼此就會湮滅于茫茫人海間，不複再尋，不可再得。但你仍然要不肯回頭的決絕而去……他逗她，給她講笑話，她覺得不好笑，他突然間覺得，他們的距離好遠好遠，雖然就在面前。

偶爾一起聽課，她告訴他，你們老師哪裡哪裡講得不好，我們老師哪裡哪裡好，照她說的想，的确是這樣……他總是很容易的被她說服。她就看着他笑，他問為什麼，她說你笨呗，看着笨蛋就是好玩。

五一回家，他給她買的車票。

回來的時候，她告訴他，她在車上邂逅了一個人。兩人一見鐘情。愛情就發生了，以他想不到的方式。突然之間，他覺得好委屈。自己三個學期就怎麼比不過火車上的幾個小時呢？自己為什麼要給她買車票呢？于是他打電話沖她發火，剛說一句就覺得自己錯了，自己不舍得沖她發火，自己有什麼理由阻止别人追求幸福呢？沒有。自己隻不過是一粒塵埃，随着這場夏雨，落在地面，幸運的話會留在花園裡或者樹林裡，不幸運的話就會在下水道裡了。

還是心痛，無法言語，她隻說對不起。他待在教室裡一整天，那些美好的時光，那些自以為幸福的時光，就這樣一次一次在腦海閃過。他還能說什麼？本來自己也是覺得不可能的，現在真的不可能了，為什麼不能接受呢？努力說服自己，就算流淚也要祝她幸福，自己又能給她什麼呢？隻要她開心就好了。他發短信回去：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和無理取鬧，我不想自己的朋友也是别人的朋友，對不起，以後還是朋友好嗎？她回：好，你就是巨讨厭無比的壞蛋。

一夜無眠，第二天便是最熟悉的最尴尬的朋友了吧。

沒有她的時光慢悠悠的，有時候他刻意不去他們曾經去過的地方，刻意地不去看她的空間，刻意的不打擾，偶爾他給她打過電話，隻是都是正在通話中。

他把自己忙起來，圖書館，自習室，教室，寝室。裝模作樣。幹什麼都貌似集中注意力。夢裡夢到她，有時候笑醒，有時哭醒。

一天一天得熬過，慢慢地發現，就是面對面也能虛僞地寒暄了，慢慢地發現就是想起來也能淡然的微笑了，慢慢地發現沒有她也能品出什麼菜好吃了。慢慢地，時光便老了……

大三，他們沒有見過幾次，他忙着考研，也許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了。他沒有愛情，沒有友情，在自習室裡，回到了高三。也許這是另外一種幸福吧。每天單調的生活，波瀾不起。偶爾遇到，一起吃飯，依舊先後以前那樣子，他吃，她看着，隻是不再和她講什麼好吃什麼不好吃了，他都記得。隻是那句“不管，趕緊吃”沒有變。

時光如水，總是無言。

他考研的學校就在她家鄉的附近，而她準備結婚了。

收到請柬的那一刻，他問她：“你是否喜歡過我？”

她回答：“喜歡過，隻不過是像哥哥。”

他笑了，這麼多年過去了，難過的時候也隻學會笑了。

他說：“那年就準備祝你幸福，年少輕狂，始終沒有說出來。今天說祝你幸福。不晚吧？”

她笑着說：“謝謝，也祝你比我更幸福。”

他轉身，擡頭。笑着看看天，這麼多年就是這樣的結果。

他想：愛情就是這樣吧，有的人朝思暮想，有的人一見傾心。有的人為愛牽手，有的人為愛奮鬥。

算了，隻不過是青澀歲月裡的一抹殘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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