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在壓迫中滅亡，那就在壓迫中爆發。

這是我刷完豆瓣評分9.0的動漫佳作《賽博朋克：邊緣行者》之後，腦海中揮之不去的一句話。

這部動漫是科幻遊戲《賽博朋克2077》的衍生作品，由日本的知名動畫工作室Trigger（又稱“扳機社”）制作，講述了街頭小子大衛·馬丁内斯在校園霸淩和母親離世的雙重打擊下，通過科技手段改造身體、逆境求生的故事。

雖然借用了遊戲的世界觀，但故事内容幾乎是原創的，且動漫中的一些源自于遊戲的名詞，如“義體”“清道夫”“創傷小隊”等和劇情融合得頗為恰當，觀衆隻要能跟住劇情，這些概念基本可以自行消化。所以對于沒玩過遊戲的人來說，《賽博朋克：邊緣行者》并不存在所謂的“追番門檻”。

很多人把今年的《賽博朋克：邊緣行者》和去年的《英雄聯盟：雙城之戰》放在一起比較，一來它們講的都是逆境求生，二來它們都是遊戲的衍生作品。

忽略掉遊戲的加持效應，《賽博朋克：邊緣行者》亦可被視為佳作。它用實打實的故事和畫面為觀衆展示了，什麼才是真正的“賽博朋克”。

先從畫面來看，《賽博朋克：邊緣行者》的整體色調和動畫處理，實現了審美和個性的有機融合。從幕後實錄可知，這部作品的制作很少采用卡通渲染的3D手段，基本依靠的是動畫師的“筆頭”功夫，手畫出每一幀鏡頭，以此保證畫面的基本質量。

這部動漫的鏡頭光效也頗有看點，露西把大衛從急救車中解救出來時，導演就通過人物移動和燈光變換相結合，來突出畫面的速度感，這是對“光”的有效調用。

為了強化畫面的三維效果，制作團隊也在打光上做出了創新。

與大部分日漫隻在斜上方打主光來區分明暗效果的處理方式不同，《賽博朋克：邊緣行者》還在人物和特定物件的輪廓周圍用不同顔色的光束追加了“邊緣光”，人物一旦變化，邊緣光就會随之改變，如此便呈現出特色十足的立體效果。

導演對光效的精雕細琢，也能對人物情感的輸出起到助攻效果，比如露西和大衛在月下的第一次接吻，就在光效的暈染下顯得迷離又夢幻，既契合賽博朋克的質感，又強化了故事的戲劇性，一舉兩得。

“賽博朋克”式的故事大多以未來的科幻世界為背景，既需要劇本有頗具腦洞的世界觀，也需要與現實世界的情感因素作出勾連，喚起觀衆共鳴。

與不少空打“賽博朋克”噱頭的作品不同，《賽博朋克：邊緣行者》的确在設定上讓人耳目一新。

比如人的肉體在和機器融合後，可能出現暴走狀态，即動漫中常提到的“賽博瘋子”。還有大衛經常看的“超夢”，即把他人的經曆通過特定設備記錄下來後，再通過固定設備轉入觀看者的神經系統，讓觀看者用看電影的方式完整地體驗記錄内容，以收獲感官和精神上的雙重刺激。

這部動漫讓觀衆看到，賽博朋克不隻有重機甲、硬科幻，它還有軟消遣、輕戲谑。不論是主人公大衛、露西，還是配角曼恩、麗貝卡，動漫中的每個人物都是立體且有個性的。

他們會在生活中插科打诨，也能在工作中做到高度專業，還有“傳幫帶”的師徒情深戲碼，這些處理都讓這個看似遙遠的故事，在觀衆心裡做到了平穩落地。

不僅如此，《賽博朋克：邊緣行者》還讓觀衆看到了“賽博朋克”的思想濫觞——反烏托邦。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新浪潮科幻運動，承接了存在主義和“垮掉的一代”等文學流派的精神内核，開始對此前長期倡導的“理性”和“烏托邦社會”産生反思，嘗試用充滿幻想的科幻設定和對“邏各斯中心主義”思想的解構來進一步掙脫束縛，尋求自我解放。如此，反烏托邦思想興起，賽博朋克順勢而生。

所以我們能在《賽博朋克：邊緣行者》的台詞和故事走向中感受到荒誕感，也能從後期瀕臨暴走的大衛身上，看到求死不求生的決絕氣息。

在大衛心裡，既然世界以痛吻我，我為什麼一定要報之以歌？我不是沒有嘗試過求全，卻在委屈的路上一直被抽打，從未被治愈。既然如此，與其繼續壓抑，不如回歸本我。

第一集結尾，大衛不再央求義體醫生幫他變賣價值不菲的軍用義體“斯安威斯坦”，而是讓他把它裝在自己身上，哪怕被義體吞噬掉人性，他也不想再蠅營狗苟地活着。

《賽博朋克：邊緣行者》也沒有回避人的利己性，劇中常被提起的台詞“在夜之城，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人，被利用了也是自己的錯”就把這層含義揭露得恰如其分。在這部動漫裡，正義讓位于立場，私欲與情義并駕，這也是對“反烏托邦”思想内涵的側面體現。

值得關注的是，這部動漫并沒有用強煽情的口吻講故事，不論是配樂、台詞，還是過場戲，它都用看似輕佻的喜感疏解了思想内容的沉重壓力。雖然看得傷痛，卻不會過分沉重，偶爾還能品出些許昆汀和蓋·裡奇電影的味道。

【文/弈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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