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門洪圖倒車，把我家院子門口那棵長了四年的國槐樹撞歪了。樹沒倒，去了一層皮。

這棵樹是四年前我剛回老家居住時種下的。老家有個說法：門口種下一棵槐，金銀不掙自己來。所以在老家幾乎家家戶戶門口都有棵槐樹。

洪圖心裡很過意不去，兩口子執意要把他家院子外邊的那棵挪過來。我說：我這棵樹有靈性，為保護主人家的院落立功了，你可不能把它挪走。它知道這是它自己的家呢！

洪圖大惑不解，問我原因。

我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那是十年前，我參加市直機關幹部駐村幫扶隊，住在利津縣明集鄉坡陳村。幫扶期間，正好我的一個好朋友趙俊芝在淄博經營稭稈氣化爐業務。多年以來，他有好事總也忘不了我。聽說我駐村幫扶，他就給我打電話，提出給村裡贈送一部分氣化爐。我當然非常高興。

那天，他開着一輛面包車，拉着工作人員，又雇了一輛貨車，載着幾千元的氣化爐從淄博趕到我駐村的地方。等忙完工作吃了午飯往回走的時候，一個員工提出回東營家裡看看。俊芝就開着車從利津渡口過了黃河，沿黃河大壩向南行駛。

黃河大壩上是一條不寬的柏油馬路，平時車輛也少，公路兩邊種滿了速生楊。大壩到河底盡管是斜坡，也有四五米的高度七八米的距離。

那天也是該當出事。路上車少，朋友就開得快。經過一個轉彎時，對面突然開來一輛大車。因為樹木擋住了視線，朋友見對面來車，急忙一打方向，這一下車子順着黃河大壩就下去了。車子往下沖的過程，撞斷了六棵碗口粗的楊樹（最後一棵比碗口還粗）。巧就巧在，車在黃河大壩的陡坡上居然沒有翻，就因為最後那棵斷了的粗楊樹正好頂住了車的前右底部，使車輛保持了平衡。車上的人除了有一個臉部輕微擦傷以外，别的都安然無恙。

大小算是一件禍事，出了事就得有個說道。家裡老人知道這件事後，就找了一個懂陰陽的先生，第二天晚上到出事現場發發錢糧，敬路神樹神土地爺。那天，我也随着一塊去了。

我一向不大相信鬼啊神的，在仔細觀察了事發現場後，卻生出一些感慨來。

事發現場離壩頂三米遠，南北的一溜六棵楊樹都被攔腰撞斷。俊芝指着那棵最粗的楊樹說：就是它頂住了車車才沒翻車，保住了一車人沒事。我突然就發出感慨，對他說：這些樹有靈性呢！俊芝問：為什麼？我說：你不妨把這六棵樹看成是一個班的戰士，最粗的這棵是班長。它們在日日夜夜守護着黃河大壩和路上行人車輛的安全。當你的車沖下大壩的那一刻，這些樹們舍棄了自己的生命來減緩車的速度。就在五個戰士犧牲，車輛将要傾覆的那一刻，是班長奮力頂住了車，保了一車人的命。真是萬物皆有靈啊！

回來的路上，我們幾乎談論了一路，都是萬物皆有靈的話題。

我講完這個故事，洪圖也沉默了。

我們用過的物件，用長了就不舍得扔。就是養的雞鴨鵝，時間長了像是有了感情，也不舍得殺掉。如果沒有這棵樹，也許圖的車就撞到門座子上了。這樣想，這棵樹既保護了主人家的院牆，也維護了圖的周全。

萬物皆有靈。讓我們愛護生命吧！不管是人的，動物的還是植物的。

（攝影 曹新慶）

作者簡介：徐祥華，男，1965年生。山東省東營市廣播電視台主任編輯，記者，從事新聞采編工作三十多年。本人特别喜歡鄉土文學寫作。現因病在農村老家居住病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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