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說過:
我做的所有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這個世界的聯系。
無論是小說的讀者,還是電影的觀衆,大多都知道張起靈是張家一個承擔特殊使命的子弟的名号,在盜墓筆記的設定中,這是一個象征符号,代表着隐忍、擔當和不悔的犧牲,而我們看到的張起靈将是最後一個張起靈。
影片用一個類似自我獻祭的橋段記錄他由凡人變成超級英雄的過程,這個可以被定位成超凡入聖的過程和中國古典傳統中充滿禅機的“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的淡定從容的覺悟不同,更像是一種古希臘神話中赫拉克勒斯( Hercules)十二項豐功偉績那樣的帶有宿命的自我磨砺色彩的救贖。
如果僅僅從技術層面分析,張起靈籍由自我獻祭獲得了長生不老——這個裘德考願意用所有一切來換的天賦異禀,同時也會間歇性地忘記自己的過往。
從人之為人的角度,這當中的利弊得失正自難言。一方面,長生不老是古往今來人們一個念念不忘的夢想,張起靈得到了,秦皇漢武隻怕都隻有豔羨的份;另一方面,正如傅斯年先生在《中研院史語所集刊》的發刊詞中指出的那樣,人類區别于動物,端在于能夠通過曆史積累自己的智慧和經驗,社群如是,個體其實也如是,對張起靈而言,一次次忘卻人生仿佛是心靈的一次次的崩塌。
影視中其實有很多不同意義上長生不老的人物。比如
《驚情四百年》中的吸血鬼德古拉伯爵;
《陰宅瓦德瑪爾》 中的瓦德馬爾;
《幽靈船》中的傑克•弗裡曼;
《不死法醫》中亨利•摩根;
以及在數年前舔屏一片的都敏俊西。
他們長生不老的緣由各不相同,各自的善惡是非立場也各異,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為了另外的一些各自心中珍重的東西,他人求之不得的長生不老其實也未嘗不可以放棄。
因為,沒有救贖或者沒有愛的長生不老,恰如一個無盡的詛咒,仿佛《木乃伊》中的伊莫滕一樣。
(《木乃伊》,伊莫滕)
從與中西電影人物比較的這個視角,張起靈的長生不老也并沒有那麼輕松自在,但我們無法把他的人生認為是一個類似西西弗斯那樣的苦役——在具有赫拉克勒斯色彩的同時,在底色上又無疑是中國的。
(西西弗斯Sisyphus,又譯作西緒弗斯,希臘神話中作為科林斯的建立者和國王的他觸怒了諸神,為了懲罰西西弗斯,諸神判令他把一塊巨石推上山頂,巨石每每未上山頂就又滾落下山去,前功盡棄,于是他就不斷重複、永無止境地做這件事)
如果追溯其中的文化資源,或許可以回推到軸心時代(Axial Age)的中華正典。
《左傳·襄公二十四年》記載:
(叔孫)豹聞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三不朽。
唐人孔穎達在《春秋左傳正義》中對德、功、言三者分别做了定義:
立德謂創制垂法,博施濟衆;立功謂拯厄除難,功濟于時;立言謂言得其要,理足可傳。
張起靈用自己仿佛無可度量的生命诠釋了這個意義上的“三不朽”。
很多男人,并不是因為這樣那樣而被人記住,他被人記住,是因為他不會回來了。——南派三叔
我們沒有必要否認,電影版《盜墓筆記》的故事并不那麼邏輯自洽、所提煉的思想境界從某種角度也僅僅比之前的電視版的“交給國家”略勝一籌而已,但當強行CP、尴尬賣腐的浮塵抖落的時候,我們還是看到了本土超級英雄文化底蘊構建的一種努力。
影片結尾裘德考毫無征兆的轉變放棄一輩子謀劃的計劃,與其說基于吳邪的那句“是的,為了救一個好人”的蒼白說辭,毋甯說基于他幾乎窮盡一生的目标幻滅後的覺悟——雖然勉強,但總算不是毫無憑藉。#頭條影評大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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