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莆田系人的真實面目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8-17 02:11:23

在莆田的大街小巷穿梭,偶爾也會讓人忘記“莆田”二字所代表的黑曆史。

這個300萬人口,GDP位列全國100名以後的小城,看起來和其他的不起眼的三四線城市别無二緻。

主導這個三線小城醫療市場的,并非鼎鼎有名的的“莆田系”,而是莆田市第一醫院、莆田學院附屬醫院兩家公立醫院。

到了晚上六七點,莆田市第一醫院住院部燈火通明,探視的人提着保溫飯盒,絡繹不絕擠進電梯。

民營醫院則是另一番暗淡光景:排得上号的民營醫院,乏善可陳。哪怕是當地民營标杆醫院——秀嶼區的盛興醫院、仙遊縣人民醫院,也是因為所在區域公立醫院太弱,而得以強盛。

早些年,憑借良好服務、不用排隊等優勢,開在莆田市第一醫院門口的莆田仁德醫院還能撿公立醫院剩下的“骨頭”啃一啃。但公立醫院擴張的這十幾年來,是民營醫療的潰敗史——如今這家醫院隻能以比公立醫院更低的價格,吸引周邊鞋廠務工婦女來生孩子。

很顯然,鼎鼎大名的莆田系版圖,并沒有以莆田市為起點鋪展開。這也導緻一種民間傳聞,莆田系不害莆田人。

這個時候,一些莆田人會義憤填膺,“胡說八道,如果要害人,到哪裡都害人。”

魏則西事件之後,莆田市政府為什麼不發聲?

雖然莆田系并沒有在莆田市的醫療版圖上留下太深的印記,但是,它留給這個城市的罵名久久不能散去。

莆田系人的真實面目(試圖擺脫莆田系)1

莆田市東莊鎮 (東方IC)

起家于莆田市東莊鎮的莆田系醫療,由于其慣用的坑蒙拐騙手段被人唾棄,尤其以2016年大學生魏則西的逝去為标志,莆田系更是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此後多年,莆田系遠離媒體,極力掩藏與旗下醫院的關系,但始終無法刮骨療傷,擺脫原罪。

也是在那一年,莆田市市長李建輝,一個廈門泉州人,想要打造一個主打高端醫療的媽祖健康城,試圖證明莆田的醫療并不等同于莆田系,莆田市也有好醫療。

然而,蝼蟻想成大象,這一不可能任務,遭到了幾乎所有人的質疑。

2017年,在南京召開的一場兩岸企業家紫金山峰會。李建輝在關于醫療産業升級分論壇上做了一個主題演講——推薦媽祖健康城。當LED大屏出現,莆田市市長李建輝先生關于醫療議題幾行大字的時候,台下不由自主地發出一陣輕笑,持續了七八秒。

一個城市被污名化之後,身陷其中的人,神經愈加敏感。在場的莆田人回憶,“看似輕笑,實則是一種輕蔑。他們覺得蠻荒唐的,莆田市的代表竟然來跟我們談醫療?”15分鐘過後,看笑話般的聽衆才開始拿起筆、拿起紙來記錄。

從七八秒的輕蔑到15分鐘的尊重,莆田市正處于那一段撕掉“莆田系”标簽的至暗時刻。

正如莆田市當地醫療人士所言,“熬不過,你就是堂吉柯德,成為一個笑話了。熬過了,那絕對是逆襲的一個标志,将改變整個城市形象。”

如果用不溫不火來形容莆田市的民營醫療市場。那麼,媽祖健康城就像一個異類,現代化裝修、medical的設計理念,無不體現對高端醫療、疊代升級的渴求。

但把這一張回歸醫療本質的名片遞出去,得先解決一個悖論——

能落地媽祖健康的項目,假若和福建省最好醫院的專科水平相當,必然要等對方吃飽,才吃得上一點殘羹剩飯,這意味着投資周期被拉長。而民營企業逐利性如此之強,怎麼會去響應一個慢項目?不比福建省最好醫院的專科差的項目,為什麼要到莆田來?

悖論之下,是一個極為艱巨的雙方博弈。專科醫院,并非想來就來,但高端的專科醫院,也并非想讓他來,他就來。一開始的項目還沒有什麼起色,後面的項目都在觀望,築巢引鳳的媽祖健康城處境極為尴尬。

莆田市政府到底想改變什麼?

魏則西事件之後,很多人質問莆田市政府為什麼不發聲。莆田市政府相關人員至今憤慨地告訴八點健聞,莆田系在外地犯了錯了,該判刑判刑,莆田市政府态度非常明顯,從來不保。“不是不發聲,是沒法發。在一個不相幹的事情上,莆田市政府要去表達什麼?”

一位接近李建輝的人透露,在一次會議上,李建輝提過,不能因為一個點,就覺得整個莆田系醫療都是負面的。“他希望去更正這個行業,帶領莆田系往新的一個高度去走。”

媽祖健康城項目背後,是一個具有張力的對立點——傳統的莆田系醫療最大的問題,是摒棄打造核心競争力的時間觀,力求最快回報。這個基因,是根植于莆系醫療之中。而健康城的項目是一個慢項目。長期的快思維的莆系大佬們,如何接受這樣一個項目?

或許,這本身就是一個試錯之舉。上述人士回憶,李建輝曾經在市裡的一次發言,“我們要有所為,不要怕錯,要敢于去試錯。這個錯,你們自己要去平衡,明知道是錯,那肯定不會去做,但如果連嘗試都不敢去嘗試,何來的創新,何來的成長?”

隻因身在莆田

初到東莊鎮,會被那裡的豪宅所震驚。這是從莆田市區到秀嶼區東莊一路上,難以看到的景象——紅色瓦頂的五六層的别墅,幾乎都帶着電梯,橫陳在公路兩邊。金色雕花的大門、兩米高的深牆,和鄰村的田野、瓦房形成鮮明對比。

莆田系與溫州幫、潮汕幫并稱為現代三大商幫,其中莆田系的老闆們尤為低調。

但莆田人鄉土情結很重,在外發家了,必定會回鄉下蓋别墅,别墅越高,意味着越顯赫。在莆田人眼中,東莊人都去外地從事醫療,一村一村地去,但做什麼、開了什麼醫院并不清楚。但,東莊的别墅絕對是莆田最多的。别墅裡配備一層的ktv室,一層的健身區。有些别墅已經把預留給曾孫那一層的房子都蓋完了。

和中國所有村落并無他樣——平日裡,東莊鎮幾乎是一個空城。這些外表豪華的别墅,一年到頭都沒有人住。沒有竣工的房子,還能碰到工人之外,隻剩下幾個空巢老人和幾片寂靜的紅薯地。

這和東莊人過春節時的盛況截然不同。那個時候,高速的路口堵滿了托運豪車的托車,不需要打聽,莆田人就知道是在全國各地、乃至海外辦醫院的東莊人衣錦還鄉了。“他們會飛到莆田,自己的車則像4s店托車那樣,托運到莆田。”

早在二十多年前,嚴重缺水少地、土地鹽堿化的濱海小鎮東莊是另一番景象。

為了躲過饑荒的東莊人,隻能用牡蛎之類的海産品,換點幹糧。許是窮怕了,才整村人整村人往外謀生計。沒有一技之長,更沒有半點文化,傳幫帶就顯得尤為珍貴。

鼎盛時期,全國上規模的民營醫院約80%為東莊人所有,規模300多億元。

當一個城市名聲不好的時候,歧視接踵而至。

“莆田人走出去,都會被人問了,你莆田人?莆田系?在很多外地人眼裡,莆田人是有錢的,但是個壞人,是個會斷子絕孫的壞人。莆田人到外省去,人家說,哦,你們莆田系很出名。實際上這不是個褒獎的話。”一個莆田人憤慨道。

當整個社會對一個群體,對一個行業,有強烈排斥的時候,最先受波及的是在外從事醫療的莆田人。“我們走到很多地方,都不敢再說自己是莆田的醫療機構。地方政府一聽,你是莆田人,對不起,不方便跟你們有太多的接觸。”而在,16年之前,地方政府對招商引資都是持歡迎的态度。

“一個合作科室能代表整個莆田系醫療嗎?不能說因為某一個人做了一個壞事,或者說某一個機構有不太規範的行為,就把所有的這一群人都說是壞的。”

久而久之,莆田人也就習慣了。

但對于試圖撕掉莆田系标簽的醫療行業創業者而言,阻力才剛剛開始。

一個土生土長的莆田創業者,為當地引進了一個醫療服務項目,項目未開始之前,他做了一些局部的推廣,在剛維系好的用戶群裡,發布機構信息。但落地莆田,就意味着要面對在平均200人的一個群裡面,就會有一個人發了一份關于莆田系醫療的文章上去,群裡馬上鴉雀無聲。

一些咨詢電話打來,目标用戶一聽說,項目落地莆田,第一個反應就是哦,那就這樣了,電話就被挂了。一些專家,一聽說來莆田,不去,甚至怕被莆田影響到他的名聲。

挫敗感跟失落感洶湧而至,莆田二字成為了身在其中的人過不去的檻。

“這不是我的原因,隻因為身在莆田。”

撕掉标簽,需要幾代人?

要撕掉這一個标簽,付出的代價很大。

一位在外開眼科診所的莆田人感覺,這些年,背後有一個監視者。稍微辦一點壞事,都會被放大。

這兩三年裡,莆田系内部讨論的話題,不再是怎麼去忽悠人。

但莆田系醫院難以擺脫曆史遺留問題,在多年的家族管理以及多方利益盤根錯節下,财務以及管理混亂,不管是繼續擴張還是登陸資本市場成為一件難事。

藝星醫療美容集團,在2018年7月向港交所遞交主闆上市申請後,鮮有進展傳出。

在全國複制了50多家醫院的華夏眼科,上市之路極為坎坷。遭遇四輪審核問詢、四次更新招股書,終于在6月24日,通過上市委會議審核,沖刺創業闆IPO。在每一次沖擊創業闆的時候,除了違法宣傳、非法從醫、醫療事故等處罰問題之外,都會因為“莆田系”标簽,而被大衆鞭笞。

一個莆田系醫療内部人士指出,醫療一定是慢的,但莆田系把節奏拉快了,這就是莆田系曾經為了謀生,體内存在的基因。

而莆田系内部始終沒有一個核心人物,推動行業的更新換代。也沒有一個行業标杆,來告訴莆田系,醫療這一門慢生意,怎樣才是最好的。

而莆田系醫院的發家史,時刻提醒着他們:隻要有一家還沒有脫離最初的推廣方式,生死都是莆田系。這種一開始的基因,要曆經幾代人來改。

一位從事整形行業的莆田人告訴八點健聞,“當你再去找原來這幫用得順手的人,利用廣告賺到錢,我又看不上,我覺得不應該這麼做。但我靠口碑經營,用這種按規矩來做事的人,利潤又做不出來,經營壓力非常大。”

兩難之下,足以窺見莆田系内部組織力的脆弱性。

林志忠是莆田系核心人物,旗下的上海遠大心胸頗負盛名。2013年,他豪擲30億打造上海遠大健康城。但至今尚未完工。一位行業人士人認為,駕馭一個醫療集團和一個醫院,對于組織能力考驗完全不同,莆田系醫療至今最大的問題在于,家族式管理導緻組織能力跟不上。

一個和莆田系醫院打過交道的供應商告訴八點健聞,“工程幹到最後,前面已經有很多人來議價,但最後,老闆的太太親自來談最後的價格。”這一帶有濃厚色彩的家族式經營手段,另這位供應商匪夷所思。

“大家都在泥裡面踩,有的人踩完以後,還是按農民思維,有的人上了岸以後,就變成紳士了。”新華社的一位記者曾經用這一段話,表達早期房地産的艱難轉型。這一比喻放在莆田系民營醫院上也恰如其分。

悲觀的莆田人認為,後面再大的勁也補不了前面的口。

樂觀的莆田人會認為,唯有一批不錯的來自莆田的民營醫院出來之後,才能改變整個社會偏見,就像早期溫州的假鞋,也是靠時間來彌合。

這個時間會有多久?也許十幾二十年,也許永遠撕不掉這個标簽。

譚卓曌|撰稿

徐卓君|責編

本文首發于微信公衆号“八點健聞”(ID:HealthInsight)

尊重原創版權,未經授權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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