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遊覽過故宮的人,都會被它鬼斧神工般的建築手法和技藝所吸引,這其中有我們古老的木結構建築手法:卯榫技術,不用一點外力輔助便可以把一座恢弘的建築構造出來,不可以不說是人類創造的奇迹了。
但是,這種卯榫技術并不僅限于在建築中使用,我們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曆史長河中,就有一位優秀的文人,歐陽詢,把這種卯榫技術融入到楷書書法藝術中,穿插技術手法是楷書寫法中内部存在的結構形式美之一。文字的上下左右,筆畫結構交互穿插為文字帶來不一樣的美感,謙讓和穿插的美感相結合,既端莊又親密無間的既視感。有了字裡行間的穿刺,整個字給人一種環環相扣,緊密結合,中間收緊,撇捺放開,有一種潇灑自如的美感。
歐陽詢,隋唐時期著名的書法家。他的詩詞歌賦,書法藝術為衆人所知,是大家臨摹學習的模範,他幼時機智聰慧通覽群書,博古通今,專攻于書法方面。
他的書法從篆隸書學的筆畫寫法,學習晉帖得其風韻,在隋碑之中習得神韻,融合百家書法融會貫通,形成自成一體的結構險峻筆力遒勁有力的圓暢方挺體,他引領了一個新的書法階段,他的書法以楷書書寫最為典範,字體結構獨異,筆力險勁,後人都喜歡稱它為“歐體”。
其楷書不管是用筆方面還是結體,都非常有他特有的程式,很方便于初學者,後人傳學的“歐陽結體三十六法”就是專門對他的楷書總結的結字學習規律,而且,他本人對于書法研究非常有毅力,并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相傳,歐陽詢有一次外出遊學,在路邊看到西晉書法家索靖的章草石碑,粗看下來覺得一般,但是,讓他認為既然是名家著作,肯定不會是這樣普通一般的存在,他就伫立在石碑之前,仔細的觀摩,反複的查看,發現其中的寫作精髓、深刻之處。
歐陽詢在石碑面前摸索臨寫了三天三夜,終于,在其中領域到了索靖的用筆精神脊髓所在之處,讓他的書法創造更上一層樓,他不單單是一個書法家,更是一個書法理論家,他在自己長期學習鑽研書法的過程中,總結出來的《三十六法》、《用筆論》、《傳授訣》、《八決》這一系列的學習書法的經驗總結,更為具體詳細的概括了書法結體、章法、用筆等書法形式技巧和美學書法的要求。
《仲尼夢奠帖》通篇行書,九行各九字,這幅帖書是歐陽詢所有傳世墨寶裡邊最為可信,也是最為精彩的一篇。他的字裡行間都展現了歐陽詢充滿自信的意趣,美好的意趣和情調,處處滲透着歐陽詢對自己書法作品中新的形式和新的筆法融會貫通的自由和自負。
這部帖書使用筆墨淡而不濃,轉折自如,秃筆疾書,沒有一處用筆有不妥的地方,也沒有一處用筆出現凝滞的地方,上下字裡行間脈絡連接映帶清晰,結構之間穩重又沉穩厚實,運筆所到之處都透着從容淡定又收縱自如,氣韻流暢且法度嚴謹,字體方正,筆畫圓融,妩媚動人也不失剛勁有力的磅礴氣勢,可以說是歐陽詢晚年清勁絕塵的佳作。
雖說歐陽詢以楷書書法聞名于世間,但是,并不代表歐陽詢隻寫楷書,這部《仲尼夢奠帖》便是通篇行書,是歐陽詢的行書精品,《仲尼夢奠帖》中的内容,說的是歐陽詢在以一些古代的文人名家的事迹人生而有感而發的感想,感慨人生生老病死、世事無常,是非善惡終有所報,題目中的仲尼便是我們的孔老夫子。
從内容上看,《仲尼夢奠帖》文采流暢且事例清晰,雖然通篇有憂傷感懷,但是正氣凜然,例證絕佳。從字法上看,《仲尼夢奠帖》的确是有借鑒《蘭亭集序》的地方。
通篇字帖使用了四個“不”字,三個“有”字,兩個“形”字,都跟《褉帖》字形相似,除了繼承了王羲之的《蘭亭序》之外,《仲尼夢奠帖》的筆畫字法造型實在是非常有特色的,字帖中“彭”由左右結構變化為半包圍的字體結構,“導”字繁體字下偏旁本來是“寸”字,在這裡變換成了木字偏旁,而“冥”字更是書寫跳蕩,“熟”字的整個結構發生變異,這裡的“彭”字、“導”字、“冥”字、“熟”字的結構安排,讓整部字帖的章法排布的更加彰顯緊湊感。
因為部首的移位還有字與字比例颠倒錯開,通過這種方式調整字形筆法結構以及整篇書寫的章法,這種書寫方法到了米芾大家那裡更是處理潇灑自覺。
從用筆方式來看,這部帖書的楷書法度痕迹比較明顯,字帖中的“仲”字、“夢”字等等都是恰如真書,他的作品書寫米芾大家評價說:“莊若對越,俊如跳擲”,也就是說他的書法靜态的時候像一尊釋迦摩尼巨尊法佛莊嚴而又沉靜,動态的時候又是那麼的跳脫遊蕩飛躍跌宕,詳細的看字帖中的字形筆法,盡管用筆幹秃如疾風掠過,但是卻可以收放自如,轉折随意,通篇行書的結體方正并且運筆筆勢圓融,使用墨迹清淡而又充滿質感,一點都沒有油滑的感官勢态。
通常情況下,線條和書法的組合都适宜平正,如果超出了我們常見的平正标準,那就是偏的,恰恰如此,歐陽詢有意識的去把某些線條帶歪,某些線條置正,讓字裡行間對比鮮明,自成一套情趣,從而在通篇字帖的整體效果上做到了險中求勝的藝術效果。
歐陽詢的字體之美就在于這裡,米芾學習歐體都是着眼于歐陽詢的書法寫作字裡行間的“險絕”,通篇字帖字體線條疾風幹澀卻又瘦骨硬朗,挺拔遒勁老到熟練,轉折之處處處透着鋒棱凜凜,安然自得而又矯健挺拔的姿态,歐陽詢的書法學習了王獻之的剛勁俊逸。
整篇《仲尼夢奠帖》既有隋朝碑帖的沉穩厚重質樸充實的特點,又極具“二王”的書法創作靈動鮮活的風韻,字裡行間法度嚴謹,章法自然錯落有緻,收斂放縱互相補充,寓端于斜,用筆運墨情趣怡然都是躍然于紙上,并不是誰人都能發揮的淋漓盡緻的,這幅字帖比起歐陽詢的碑文拓本更具有真實性,是我們千年文獻的實實在在的文物,精妙動人實乃佳作。
《仲尼夢奠帖》上承二王,下續米芾等諸位文人名家,這一個簡簡單單的“夢”字便是我們從根基上展現昭示中國書法界精神的浩然正氣,而且也奠定了“書藝通大道”的傳統思想學統基石。世人不僅僅從其中學到了書法寫作的技巧方法,更從其中欣賞到了歐陽詢結體森列,點畫流美的書藝風格,更加學習到了歐陽詢的書品和書技,結體和神韻,人跟書法天人合一的内在聯系。歐陽詢的書法落筆穩重,幹淨利落,适合練習,結合他的書法理論,是為書法界瑰寶,他的《仲尼夢奠帖》更是真實的手寫稿而非拓本,千年流傳為人們所暢學。
歐陽詢的書法點畫氣勢磅礴,如高空落石;橫戈如一彎新月,線條明朗;橫就像千裡之外的雲給人氣勢磅礴的美感,豎堅挺的像萬年枯藤;筆法嚴整,一丁點的姿嵋之态都不曾有。
另外,《仲尼夢奠帖》是史事帖,根據他的書寫格局來看,《仲尼夢奠帖》是晚年之作,歐體書法,園暢方挺,這部佳作就是具體寫照,這幅字帖雖然曆經千年,但是風韻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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