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詩人司空曙(720?-790),“大曆十才子”之一,能居其一的詩人,定是不俗,也的确如此。司空曙被稱為寫“五律”的高人,他和孟浩然、王維,還有張志和非常相似,看淡世事,寄情山水,作品内容大多是自然風光和鄉村閑趣,好句佳篇頻現,流傳至今。
司空曙也經曆了“安史之亂”,在盛唐衰落的哀戚中,内心同樣遭受了巨大的創傷,被排擠和被邊緣化的失落,刺激着敏感的神經,讓曾經的意氣風發,瞬間冷卻,被壓抑與彷徨取而代之。如此的心境,司空曙自然把情感寄托到了山水田園以及生活的情趣中。
元代文學家辛文房所著的《唐才子傳·卷四》中有提到司空曙,稱其“性耿直,不幹權要”,因為他出言過于直率,不趨炎附勢,不工于心計,而把自己置于被指責與排擠的境地,讓他的仕途充滿坎坷,對前途的渺茫,轉而變成對世事的悲觀,後也到佛理中尋覓内心的安甯。
《江村即事》,是司空曙非常著名的小詩。
江村即事
唐代:司空曙
釣罷歸來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堪眠。
縱然一夜風吹去,隻在蘆花淺水邊。
讀這首《江村即事》,可以感受出作者不錯的心情,詩人落筆清新自然,又不乏幽默風趣,樸素的用詞,好似信手拈來,不着雕琢的痕迹,卻是反複吟誦,更覺詩人寫詩的高超水平。
釣罷歸來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堪眠。第一句“釣罷歸來不系船”,就令讀者大為疑惑,釣魚回來不把船系上,難道讓它任意飄走嗎,這是什麼路數,在奇怪與好奇中,讀者看到第二句“江村月落正堪眠”,這應該是詩人對第一句不系船的答案,也是對江邊小村夜色美景的歌詠。
這兩句詩非常有趣,前面是“不系船”,後面回應的是“正堪眠”,釣魚人夜半而歸,此時殘月西沉,人已疲憊,正好可以睡個好覺,索性不用把小船系于岸邊了,就随它自由的随風飄動吧。随意而悠閑的江村生活,實在令今天的我們羨慕不已。
縱然一夜風吹去,隻在蘆花淺水邊。這兩句詩人似乎在繼續解釋為何不用系上小船的理由,但實際上再次描寫了美麗江村的迷人風光。詩人用“縱然”兩個字強調即使不把小船系上,也不過是被風吹去,不是被吹得不見了蹤影,而是停在“蘆花淺水邊”。
這兩句詩可以感覺到詩人任性的小幽默,深夜釣魚歸來時,還是先好好休息,睡個好覺吧,不系小船,大不了被吹了一夜的風,刮到“蘆花淺水邊”,反正也不會飄遠,我明天再找到它不就可以了嗎。詩人對釣魚者灑脫不羁而又實在有趣的個性,寫得生動形象,令人忍俊不禁。
司空曙的這首《江村即事》,從寫釣魚歸來不系船入筆,然後步步鋪展,細膩勾畫釣魚者悠閑而又有趣的個性特點,以及江村“蘆花淺水”的美麗的自然景色,特别值得細細品味,空靈的境界,虛寫實的交相輝映,賦予讀者更多的想象空間,絕對是精品之作。
明代著名的文學家胡震亨《唐音癸簽·卷七》高度評價了這首詩,稱其“婉雅閑淡,語近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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