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舌婦喜歡透露隐私揭人短處。
農村人不喜歡長舌婦毒舌婦,甚至對她們心生畏懼,皆因她們藏不住事,口不擇言,不掂量輕重。
在湖北孝感應城鄉下,兩家人鬧糾紛,一方借題發揮,數落對方的不是,把對方家醜抖了一遍,洩露許多隐私。
氣憤之下,被揭短的一方漲紅了臉,責怪數落者 :“你不要撐一篙子、打一耙子。”
以篙子、耙子之類農具入戲,用來形容人的行為,聽上去容易意會,構成鄉間語言特色。
這“撐一篙子”的“撐”,發音作“ci”,我一直沒弄懂這“ci”是哪個字,隻是依着篙子的用途是撐船,覺得可以描述成“撐一篙子”,終究覺得并不準确,說者的原意是伸出篙子打人。
“打一耙子”的意思就明晰很多,既有舉起耙子打人的意思,也有倒打一耙的意思。
許多“撐一篙子、打一耙子”的場景,不時在腦海裡翻滾起來,頗像魯迅《故鄉》裡“像畫圖儀器裡細腳伶仃的圓規”的楊二嫂,見了面,歎息魯迅忘了自己:“阿呀呀,你放了道台了,還說不闊?你現在有三房姨太太;出門便是八擡的大轎,還說不闊?吓,什麼都瞞不過我。”
言語中,夾雜了道聽途說、捕風捉影乃至臆想,正是鄉下人眼裡的長舌婦。
家鄉長舌婦都帶着侵略性,以毒舌見長,但内外有别。
在家裡,一句“你這個窩囊廢”,就開始止不住地貶損,“你不看看隔壁老王升職了,樓上老張發達了。”老公聽了,頓時心虛氣短,生出自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了,隻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活出個人模狗樣,不讓老婆小瞧。
到了外面,最毒的長舌婦,往往雙手拎了砧闆和菜刀出門,沖到對手門前,跳起身來,将菜刀剁在砧闆上,嘶吼着用毒辣語言咒罵對方。對方受了辱罵,有時沖出來對罵,有的關起門來躲避。等毒舌婦罵夠了,罵累了,抱着勝利的姿态離去,被罵者向左鄰右舍訴苦:“你們給評評理,她撐一篙子、打一耙子,說的是人話嗎?!”
更多的長舌婦,把嘴湊到鄉鄰的耳邊:“告訴你個秘密,這事我隻告訴你一個人。”
不久,某個醜聞像風一樣瘋傳。醜聞敗露的人滿村打聽:“哪個長舌頭的到處亂說,我要撕爛她的嘴。”
這樣的鄉村罵戰之後,有的人受不了羞辱,扭打起來,兩敗俱傷;有的人過不了自己那一關,以死抗争,留下一個誰也不願意看到的結局。
那時自己還小,喜歡混在一群孩子中間,專挑熱鬧的地方,聽到人吵架,呼啦啦湧過去,像看一場表演,留下一段時間的談資。
而今再回家鄉,見不到幾個婦女,她們多在屋前帶着孫輩,偶爾聚在一起,說的是哪家發達了,哪家孩子出息了,多是對成功者的羨慕和膜拜,長盛不衰的話題是村莊首富。
心裡不免有些落寞,知道農村勞力多數進城了,鄉村的外延擴大了,内涵也就豐富起來,留守者的那點恩恩怨怨已經無足輕重,他們把目光投向了外面的世界。
2021-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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