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盛夏,天氣少有的酷熱,溫度常常高達零上三十七、八度,這個溫度并不是室外的,而是天氣預報的,有人測試過,今年三伏天,中午最熱的時候,玉米粒放在柏油路上曬一會兒,竟然能爆出爆米花來,由此可見,天氣預報的溫度比室外溫度要相差一大截。
炎熱對于高溫下作業的人是痛苦的折磨,對于練習長跑準備參加馬拉松比賽的人來說,則是嚴峻的考驗。我,一個練習長跑快三年的近六十五歲的跑者,不僅在這場考驗中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而且,經曆了一次罕見的極限體驗,身心得到了一場超爽的享受。
八月一号到八号,我和妻子及她的另外八個同事組成一個自由行小團,包了一輛考斯特中巴車,前往湖北神農架、恩施觀光。旅遊途中,我就從天氣報告中了解到江淮一帶今年遇到多年少有的高溫。回到家的第二天傍晚,為了補上八天未跑的功課,我不顧旅途勞頓,就在古黃河北岸剛修的跑道上跑了八公裡。此時的溫度是三十六度,我還沒感覺出炎熱的淫味。第二天,氣溫超過三十八度,而曬了一天的跑道上的溫度至少四十三、四度。剛出家門,我就感到熱浪從地下、頭頂、四周向我襲來,身體開始發熱,汗水從頭到臉,再到全身每一處,一個勁地往外滲。我暗暗告訴自己,天熱,跑慢一點。可一上跑道,雙腿不由撒起歡來,全然不顧熱浪一陣陣襲來。
開始時,我不停地用紙巾擦着頭頂和臉上的汗水,後來,全身的汗水流個不停,我也顧不上擦,一個勁向前奔跑。隻有在腦門的汗水快要流進眼睛時,我才會用紙巾去擦一下。跑到五公裡時,手腕上的華為智能運動手表發音器裡發出“你的心率已經達到160”,我吓了一跳。每分鐘心跳160次,已經超過不運動時的一倍,達到人能承受的極限。可此刻我并沒有多少不适之感,相反,身心感覺越來越舒服。過了六公裡,手腕處又傳來心率“170”的聲音。我有些害怕,可渾身上下沒有一點不好受的地方,跑的欲望倒是越來越大,恰巧,這時,華為運動手表發音器又傳來“你目前的身體狀況良好”的聲音,我更放心了,一口氣,跑完十公裡,完成當天的任務。
第三天,天氣更熱了,跑道上奔跑、快走、散步的人越來越少。昨天跑了十公裡感覺很好,促使我決定今天跑十二公裡。到了八公裡的時候,手腕上的智能運動手表竟然報出心率達到190的提示,同前一天一樣,我依然沒有絲毫不舒服的感覺,便沒管它,繼續跑着。不一會兒,我同樣又聽到智能手表發出“身體狀況良好”的聲音,我更放心地向前跑去。當超過十公裡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出了多少汗,隻感到身上的熱感一陣陣加大,慢慢地,像火一般的灼熱。我沒有停止腳步,隻是稍稍降一下速度,控制住節奏,頑強地繼續向前奔跑。
完成十二公裡,回到家中,喝了杯溫開水,我又開始拉伸。拉伸時,身上的汗水不一會就将木地闆弄濕了。木地闆上的汗漬,比去年夏天我拉伸時要多了許多。我知道,今年的天氣比去年熱多了,而拉伸過後,我渾身上下,從内到外,又從外到内,每個毛孔那種通透般的舒暢,讓我享受之極。這種感受,跟先前在跑道時的差不多,略有不同的是,在跑道上奔跑時,雖感覺很舒暢,但身上的灼熱像火一樣烘烤着我,之所以沒有讓我感到苦不堪言,難以承受,是因為我一心向前奔跑,目标的吸引遠遠大于火熱的痛苦。更為重要的是,奔跑時的快樂之感,流汗時的極端舒暢,和火熱的痛苦纏在一起,已經分不清苦樂了。這種現象充分說明,當痛苦超過極限時,人的神經已經麻木,這時候反而感覺不到痛苦。
苦和樂是人們用文字表達感受的,有時界限很清,但當苦和樂緊緊纏在一起,卻很難分得清,生活中,往往那些經曆過大苦的人才有可能能擁有大樂。
炎熱的夏天終于過去,氣溫宜人的秋天如約而至,此時再回過頭來,品味今年夏天超高溫天氣下這場夢一般的、驚心動魄的鏖戰,覺得有趣而又過瘾。或許有人認為,我在超高溫下跑步是一種自虐行為,近乎于傻子、瘋子,另類而又不可思議。在我,卻從中感悟出許多東西。我始終認為,生活是需要體驗、曆煉的,人究竟能吃多大苦,挑戰多大的極限,誰也說不上。挑戰極限,忍受痛苦本身就是一種享受,更是一件令人無比自豪的事。此時,我不禁想起孫悟空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爐裡遭受炙烤的情形,在八卦爐裡,隻要他不被燒死,隻要他将痛苦忍受下來,就是一件非凡無比的事情,他的意志力、他的筋骨、肉體所得到的熔煉非一般人能比。高溫下跑步雖不能同八卦爐裡煎熬相比,但本質上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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