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二十二年（公元648年），唐軍進駐龜茲國以後，在龜茲國設立安西都護府，同時在龜茲、焉耆（今新疆焉耆西南）、于阗（今新疆和田西南）、疏勒（今新疆喀什）四城修築城堡，建置軍鎮，由安西都護兼統，史稱安西四鎮。

我們的故事要從安西都護府的一次對外戰争說起，唐玄宗天寶10年（公元751年），大唐王朝為了對抗阿拉伯帝國在西域地區的滲透，恢複唐朝在中亞地區政治影響，由名将高仙芝率領安西漢軍主力2萬餘人，在怛羅斯（今哈薩克江布爾城附近）迎戰阿拉伯阿拔斯王朝聯軍15萬。此戰，由于盟友背叛，2萬安西軍雖經苦戰，殺敵無數，但終因寡不敵衆，隻有千餘人逃出生天，輾轉回到安西都護府。

在這1000餘人中，有一校尉，名喚李英，潼關人士，從軍已經十餘年，在此戰中，李英作戰英勇，身中數箭不下火線，斃敵無數，回到安西後，按照安西都護府的慣例，他可以選擇退役回到内地修養。

但作為一名長期在邊關鎮守的老兵，李英知道此戰之後，安西都護府精銳盡沒，要短時間恢複戰鬥力很困難，況且，此時來自青藏高原的吐蕃王朝正對安西四鎮虎視眈眈，作為安西老兵，此時此刻，他不能離開，李英主動請纓，繼續留在軍中效力。

鑒于當時困境，李英被分派到軍事要道“龜茲于阗道”要沖昆崗驿，此地據守龜茲于阗道北端，驿站旁有一片湖水，是四鎮往來巡防，以及絲路商旅的重要補給點，戰略、經濟地位頗為重要。李英來到此處，看到這湖面上波光粼粼，水鳥在湖面上空盤旋飛翔，湖面周邊水草豐茂，高大的胡楊樹遮天蔽日，翠綠的蘆葦一人多高，直撲天際，這場面，讓老兵的心一下子回到了故鄉，在故鄉潼關的黃河灘上，不也是這番景象嘛，想到這裡，老兵的眼簾濕潤了。

就在李英暗自傷神的時候，正在驿站烽燧上站崗的小卒忽然點燃了狼煙，原來，小卒在站崗時，忽然發現在湖面的草叢中，有許多白點在晃動，似有敵情，李英迅速來到烽燧上，定眼望去，不禁哈哈大笑，這那是什麼敵人，分明是幾隻大鳥，說罷，開角弓搭輕葦箭，嗖的一聲，百步之外正中大鳥左翅，幾名精幹斥候取來，但見輕葦箭隻透左翅，未傷本體，大家在為李英的箭法驚奇的同時，竟然沒有一個人見過這種大鳥。就在此時，這大鳥的一聲鳴叫讓李英一驚，撥開衆人，定眼一看，這不是兒時經常在故鄉常看到的鹄（天鵝古名）嗎，沒想到在這邊疆苦寒之地，竟然可以看到鹄，這太驚奇了，于是，他喚來軍醫，為這隻大鳥敷藥療傷。

在軍醫為大鳥療傷的時候，李英向驿站的軍卒們講起了這大鳥的故事，原來，在李英的故鄉潼關，有一片黃河沖擊沉澱形成的灘塗，在這片灘塗上，每年到了冬天，都會有成天上萬隻鹄落到這裡覓食過冬，鹄羽毛潔白、姿态優雅，不飛則已，一飛就是高空，故鄉的人于是就把他作為神鳥來看待。但自從李英從軍來到安西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鹄了，今天能見到它，真是莫大的緣分。

轉眼一個多月時間過去了，經過軍醫的精心治療，這隻天鵝痊愈了，在放飛它的那個下午，李英将一縷象征榮譽的紅色盔纓系在了這隻天鵝的左腳，親自看着它飛向天空，消失在遠方。

就這樣，安西老兵李英繼續在昆崗驿值守，那隻被他射中，又治好傷放飛的天鵝也慢慢的淡出了将士們的視野。

但就在來年的八月，正在驿站烽燧中避暑的李英，忽聽到有人在外面呼喊，他匆忙登上烽燧，眼前的一幕讓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兵，眼簾不禁濕潤了，但見驿站駐守的湖面上，一下子來了一大群天鵝，細數來看有數百隻之多，其中有一隻就是他去年放飛的，那隻天鵝左腳上的盔纓還在。李英下令，凡天鵝在此湖期間，一切行動俱要小心，勿要驚擾它們。

從此之後，每年到了八月，這群天鵝都會準時的來到這片湖面，整個驿站在這段時間的活動也在安靜的環境下進行，互不驚擾，這樣的日子一直延續了四年。

四年後的755年，那一年的冬天，李英正樂呵呵的在湖面上看着這年新孵出的天鵝在笨拙的學着起飛，一切是這麼的安甯惬意。忽然，安西都護府信打破了這份甯靜，原來就在一個月前，安祿山、史思明叛亂，唐王朝部隊不能抵抗，連連潰敗，将急調安西軍主力赴内地平叛，有着戰功的李英，自然也在此次征召之列，臨行前，作為一名長期在沙場拼殺的老兵，李英一驚隐隐約約的感覺到了此行或許真的就再也回不來了，但軍情緊急，不能耽擱，向接任校尉交接完所有事宜，李英跨馬并四名精銳士兵随信使赴都護府報到。

不久，安西都護府精銳騎兵組成的“安西兵”開赴平叛前線，李英以軍人的身份開始了自己的“返鄉”征程，之後，大唐官軍經過8年的浴血奮戰，終于平定了叛亂，但經此叛亂，大唐國力日衰，李英也在這場平叛戰争中不知所蹤，隻餘下老兵的盔纓還在長空飄蕩。

一千多年過去了，曾經顯赫一時的安西都護府也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中，隻餘下大唐将士不忘盛唐榮耀，堅決抵抗着異族的入侵的赫赫威名，隻餘下那美麗的天鵝，依舊每年定時的來到這片依舊生機勃勃天鵝湖，還在日月輪轉中，把那曾經的傳說一遍又一遍的訴說。

【十四團 李江帆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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