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1年,臨高漁歌哩哩美被列入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保護名錄,當人們踏上臨高這片土地,腦海中總會不由浮現出歸船停泊,漁歌唱晚的情景。随着原生态方言民歌走上全國性舞台,承載海南漁民文化的哩哩美也進入了更多人的視野。然而,與漁歌哩哩美紅紅火火的發展相比,臨高另一流傳千餘年的歌謠呐嚒哩卻藏在大山深處,鮮為人知。
刀匠打鐵、牧人放牛、孩子玩耍、婦人插秧……呐嚒哩是當地勞動人民将日常生活中的所見所聞以山歌的形式傳唱的一種民間藝術。據臨高縣民間文化研究協會副秘書長王明晉介紹,山歌呐嚒哩起源待考,但其蓬勃發展于唐代,現流行于臨高南寶加來地區。
最滿意的那曲山歌
來自臨高縣南寶鎮昆殿村的村民嚴定春鑽研呐嚒哩至今已有59年,已發展為縣内經典的《鄉戀民歌》是他的成名代表作之一。
嚴定春 新華網發
和現在的孩子不同,當年7歲的嚴定春日日背誦的不是拼音字母、唐詩宋詞,而是一曲曲有音無譜的山歌。“調子都是一樣的,詞可以靈活填。”嚴定春說,當上了學,讀了書,腦子裡記下的曲子就不再是“死”的,課本裡學的、生活裡看的,填了詞,曲就“活”了。
59年的時間裡,嚴定春編唱的曲子手稿已經有了厚厚一沓,類型從愛情到社會,從生态到文明皆有涉獵。但嚴定春最滿意的還是年輕時候寫的《鄉戀民歌》。
“這是上世紀70年代,我從學校畢業之後第二年寫的歌。”嚴定春回憶道,他當時一鼓作氣寫了六大頁信紙的初稿,在後來的幾十年裡,詞稿配合各種演出的長度,精簡為三小節。
令嚴定春至今還印象深刻的是1991年臨高縣第一次民間藝術節,“那時候唱的《鄉戀民歌》被縣裡電視台錄下來,從正月初一到十五連續播放了十五天。”嚴定春雙手比劃着說,那時候還是黑白電視,小小的,但大家一起圍着看也很開心。
藏在唱詞裡的謎語和社會風情
嚴定春提到,和一些中規中矩的歌曲不同,山歌呐嚒哩的題材多種多樣,既有生活性的、紀實性的,又有娛樂性的、趣味性的,甚至可以把謎語藏進唱詞裡。
如“何種鳥空中成雙,何種鳥水中成對呀麼呐嚒哩?”回答則是“天上鴻雁合成雙,鴛鴦成對在湖中呐嚒哩呀麼呐嚒哩。”
歌謠是文字記載曆史和社會的一種補充,在嚴定春的編詞中,除了取材于日常生活的趣味小謎語,一些對唱裡的情節設計實際上也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發展和風俗變化。
“你是婦女城市,我是子農村(呐嚒哩)。怕你嫁下農村,姐妹萬地笑。”
“心事咱們愛貫,不講子市子村(呐嚒哩)。建設又下新農村,心事亞願意。”
“這段詞講的是一個農村男孩說,你是城市的女孩,怕你嫁到農村,你的姐妹會笑你,而女孩回答,不管你是城市還是農村的小夥子,我們都相愛,我心裡也很願意去建設新農村。”嚴定春說,上世紀70年代,城鄉之間的婚戀不少,到了談婚論嫁階段産生的矛盾情緒也很常見,而唱詞一定程度上忠實地記錄了這種城鄉及其民衆之間思想、觀念和文化的融合發展。
呐嚒哩的今與夕
嚴定春坦言,山歌呐嚒哩今非昔比。過去南寶和加來之間橫着一條河,人們放牛的時候,就隔着河對唱山歌。“那時候,男女老少都會唱,勞動、休息、上學、玩耍都可以哼哼歌,它像平常說話一樣随處可見。”
在四十多年前,嚴定春還為了自己的新娘寫了首情歌,賓客們在婚宴上一來一回地對着唱,就連小孩子也會跟着唱着玩。嚴定春的妻子方燕花如今想起還會咧嘴笑,她指指自家老頭子,“現在同齡人裡也就隻有他還繼續唱啦,其他人老了,都不願意開口啦。”
雖然嚴定春在多年創作的過程中,留下了很多山歌呐嚒哩的手稿,但更多由祖輩父輩傳下來的詞和音卻在口口相傳中慢慢遺失,也慢慢被人遺忘。
嚴定春說,現在山歌呐嚒哩沒有漁歌哩哩美流傳得那麼廣,一是它本身樂譜的保護工作不完善,傳承下來的人能記住的就記住了,記不住的就忘了;且現在的年輕一代不像以前的年輕一代那樣喜歡呐嚒哩,也不主動去學了。
臨高縣文化館館長陳建榮提到,幾年前,海南舉辦了呀喏哒嘀民歌比賽,縣文化館組織了一批學生跟着嚴定春學唱呐嚒哩,效果良好。不少青少年或錄音學唱,或灌制磁帶播放,就連館長陳建榮現在清清嗓子,手勢端起,都能不怯場地即興清唱一小段山歌。
“我唱了一輩子呐嚒哩了,現在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開心。”嚴定春說,雖然現在唱呐嚒哩的人少了,但這份傳承他還是很有信心能綿延長久地留存下去。(周淑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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