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之前說過,以前我家中有一隻狸花貓,狸花貓有個兒子叫肥波,有個女兒叫小小咪。後來,狸花貓和肥波先後丢失,家中隻有了小小咪。
小小咪後來生了個女兒,叫小黑。
其實,小黑也是狸花貓,跟之前幾個貓都一樣,下巴到肚皮都是白色,也有白手套。不過她後背發黑,所以取名小黑。
哦對了,小黑後來也生了貓咪,而且一窩生了五個。不知道是因為她太過溺愛孩子,還是第一次當媽(記憶中應該是第二次),沒有什麼經驗,反正後來五個小貓都大了,能獨立進食了,她還喂着。這麼一來,弄得她自己很瘦,所以後來我們便運用誇張和比喻的手法,改了她的名字,叫做扁片貓。
從此以後,家中便隻有兩個小母貓了,也就是小小咪和扁片貓。
有一天我回家,看到家裡多了個貓,不是灰色的狸貓。這個品相的貓兒,在農村很少見,身上一塊塊圓圓的黑色斑紋,透亮透亮,十分美觀,很像虎斑貓。于是,我從第一次看到這個花皮貓開始,便叫他虎斑貓,雖然他并不是虎斑。
起初,我以為虎斑貓是東邊老爺子養的,後來才知道,虎斑貓是我家東邊東邊再東邊的A所養,隻是A子女在外地上班,A本人又常不在家,所以虎斑貓有家難回,常常吃不飽。無奈之下,虎斑貓隻能到别人家要(偷)食物吃。
我家東邊人家,是個老爺子,老爺子和老伴一起生活。老人嘛,生活節儉,很難有剩飯給貓吃,即便有,也是先去喂雞。再東邊的人家B,跟A是兄弟倆,子女也是在外面,他和妻子在家,偶爾也會喂虎斑貓。
可能是這三家也沒有多少剩飯,又或者其他原因,導緻虎斑貓吃不飽,所以他就來到了我家。
我父母和奶奶年紀大了,他們對于養貓,觀念仍然停留在之前的時代,常說“兩貓為虎”,“一家不能養二貓”之類的話,所以不愛多養貓,若是有一隻貓就還好。就因為家中已經有了兩隻貓,所以他們不太喜歡這隻虎斑貓。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家中兩個貓飯量也不小,他們所剩飯菜也不多,給自家兩個貓吃都不夠,自然不想讓别人家的貓來蹭吃。因此,當虎斑貓來我家蹭吃的時候,他們就會趕走這個虎斑貓。
養貓就像養孩子,自己家的孩子都吃不飽,又怎麼可能去喂别人家的孩子呢?所以,就出現了人和貓鬥智鬥勇的故事。
其實,我父母吓走虎斑貓,也是為了保護它,畢竟那會兒他的個頭還小,經常被我家兩隻貓追着咬。若不是我父母及時趕走他,他可能會被咬傷。
那一陣子,家中吃飯桌子跟前,常有一根竹竿,用來吓唬前來偷吃的虎斑貓。不過,我父母不是非要置虎斑貓于死地,隻要吓唬他,用竹竿敲地,制造聲音,趕走虎斑貓而已。不過,虎斑貓身體小,速度快,聽覺好,所以他總是能赢得勝利,也就會常來蹭吃。
慢慢地,虎斑貓把我家當成了自家,趁人不注意就來吃,吃完就在家裡四處溜達,跟我家兩隻貓玩耍。他們已經熟悉了,加上虎斑貓個頭大了一些,因此三隻貓倒也和諧,偶爾地,兩隻貓還是欺負虎斑貓。
想想也挺可憐,那時候他個頭還不算大,應該隻有三五個月,還沒有成年。小小年紀,就要為了一口吃的跟人鬥,跟貓鬥,跟老天爺鬥,着實不易。
于是,從我回家第一次看到虎斑貓開始,便開始了勸誡工作。
我勸父母,有了剩飯剩菜,便給貓兒吃,沒有就拉倒,盡力而為,何必非要趕走?再說了,一個小貓能吃多少呢?何況現在也不是六零年。貓咪活着也不容易,農村的貓,活不了幾年的,也許過年一放炮,他就吓得跑丢了(不幸被我說中,可惜虎斑貓都沒撐到過年),何苦現在為難他呢?
幾次勸誡後,家中便不再驅趕虎斑貓,但虎斑貓明顯習慣了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又或者早已經把恐懼刻入了骨子裡,他每次吃飯喝水,甚至玩耍,都還是小心翼翼,聽到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吓到,爬起來就跑。
當我父母不再驅趕虎斑貓的時候,我開始試圖接近虎斑貓,想讓他多一些安心,少一些恐懼。我希望他把我家當成自己家,至少可以吃飽喝足,不用擔心被人趕走,不用那麼恐懼。
每次回家,我把換來的貓糧帶一些,給小小咪和扁片貓吃。有時候,我也把買來的營養膏、貓條或者問别人要的鴨屁股帶回去,給家裡貓兒吃。
對于農村的貓來說,能吃到貓糧(我買的貓糧還算好,畢竟都是用卡換來的,不用花錢)貓條這些,很難得,它們一輩子或許都沒吃過這玩意兒。
偶爾我賺了錢,也會買罐頭給它們吃。
兩隻貓兒早就習慣了,每次我回家,電瓶車熄火後發出兩聲,兩隻貓兒就知道我回來了,屁颠屁颠就過來,它們就知道我帶了好吃的來。
我每次留一些,然後去找虎斑貓,放在老爺子家門口,單獨給它吃。它一開始不信任我,我放在那裡的東西,它也不敢吃,甚至直接吓跑了。
後來我想了個辦法,就是先去呼喊虎斑貓,然後當着它的面,給兩隻貓好吃的東西,再弄一些放在稍遠處,讓它看見,然後我便躲在一邊觀察。
起初,它還是不敢來,可能也是怕兩隻貓。慢慢地,它敢過來了,因為給它準備的食物離兩隻貓有點距離,小小咪和扁片貓不吃。虎斑貓看到後急了,果然試着過來吃,才吃一口,那兩隻貓發出怪聲,它趕緊溜了,沒多會兒又過來了。
就這樣,虎斑貓膽子越來越大,它的食物,距離兩隻貓的食物越來越近,它膽子大了一些,吃得越來越多了,直到後來它終于敢一口氣吃完。再過幾天,它們仨終于能和睦地在一起吃東西了,很少打架。
虎斑貓個頭又大了,吃得胖乎乎的,十分可愛,一身原本粗糙、易掉的毛發,也變得光亮、順滑了。
到後來,我一回家,喊一聲“虎斑”“咪咪”,虎斑貓也會飛奔而來。那種感覺,還是非常不錯的。天氣不錯的時候,我便和虎斑貓一起曬太陽,一邊撫摸它的毛發,一邊給它撓癢癢,它也很享受這個過程。
有一次,我喂飽了虎斑貓,然後我倆一起曬太陽。
然後,我拿出手機,給虎斑貓拍照,拍視頻。以往,我都是居高臨下地拍攝虎斑貓,又或者從後面拍攝。這一次,我看虎斑貓蹲在我左腿邊,忽然心生奇想,決定換個角度給它拍攝,讓它更主角一些。
我果斷把手機放在地上,然後把相機鏡頭切換,換成前置攝像頭,然後對着虎斑貓開始拍攝。
拍了幾張之後,我拿起手機,慢慢欣賞。那一刻,我有些感動,因為我自認為拍到了虎斑貓最好的狀态!
隻見虎斑貓一開始站着,頭貼着我的腿,蹭啊蹭,眼神逐漸變化,從溫柔到淩厲;慢慢地,它蹲坐下來,眼神犀利,生出一股王者之氣;踞地而坐後,它眼神更是傲然,仿佛是在睥睨群雄,覺得天下英雄都不是對手,又好像在看着遠處思考,看着自己的江山一樣,十分霸氣。
長大後,虎斑貓越來越“放肆”了,開始欺負兩隻貓。小小咪個頭大一些,脾氣差,戰鬥力也強,虎斑貓輕易不敢惹它。但是,扁片貓脾氣好,性格溫柔,虎斑貓就總是欺負她,兩隻貓經常你追我趕,十分快活。
後來,我回家的次數少了,偶爾能看到虎斑貓,偶爾看不到它。大約半年後,有一天我回家,跟A閑聊,說到了家裡的貓,我又提到了虎斑貓。
我說:虎斑貓已經半年沒看到了,大概死了,唉。因為我看過野貓掐他,那一次,野貓抱住虎斑貓,嘴巴咬住虎斑貓的脖子,拼命用後腿蹬,虎斑貓身上掉了很多毛。等我趕過去,吓走那隻野貓的時候,虎斑已經受傷,它跑到了我家,地上有很多毛,毛上面有很多血迹。
A感慨地說:唉,是啊,我也很久沒看到它了。那個貓太可惜了,受了很多罪,逮了很多老鼠,還很聽話,随便摸都行。
我爸在旁邊也說:那隻野貓經常來,大概是為了争小母貓,他一看到這個貓(虎斑貓)跟俺家兩隻母貓在一起,他就過來掐這個貓。我也看到過幾次,每次都把野貓打走,但那隻野貓太厲害了,攆不上它。
唉,農村就是這樣,野貓戰鬥力比家貓厲害多了,尤其是公貓,一旦成熟之後,野貓為了争奪更多小母貓,便會想盡辦法把競争對手幹掉,那些剛成熟的小公貓,往往首當其沖。
我家還有一隻公貓,叫肥波,個頭很大,十來斤重,走起路來虎虎生威,後來也莫名丢了。我猜,他大概也是被野貓掐死了吧。因為有幾次,他脖子上帶傷口,得虧我姐救治,不然早就死了。
唉,一聲長歎,苦命的虎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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