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都有方言,都有自己一些不同别處的說法。方言區的人,哪怕再注意使用普通話,也會受到方言詞彙的影響,不經意間,在某個詞上,暴露自己的方言。
一般來說,南方人普遍上會注意到自己的方言距離普通話比較遠,方言差異較大,他們會比北方人更小心方言與普通話的表達差異,避免誤解。北方人的方言,除了山西等少數地方外,大多屬于北方方言區。相對南方人,北方人大家普遍覺得自己的普通話差不多,隻要把方音糾正一下,理解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北方人更容易忽視自己方言與普通話在詞彙上的差異,從而造成理解上的差異。
記得上大學時,有次一位大連的同學,和我們興奮地聊起來他們老家的一道美食,到了最後,用一句話總結:“真受啊!”我和旁邊一位湖北的同學前邊都聽懂了,唯獨這個一錘定音的“真受啊!” 沒聽明白,他看我們一臉懵,才有些不甘心地解釋了這個詞,我們經過他解釋,才明白他說的是真舒服,真享受的意思。而他呢,好像是覺得自己最精彩的一句珠玉之詞,變得索然無味了,一臉的無可奈何。
這還隻是方言裡的表達沒有被消化、理解。說話的人最多感覺自己的語言沒有被充分理解。更麻煩的問題還有呢!
我的女兒剛一歲左右時,母親從老家過來,幫我們領孩子。她有次抱着女兒到小區廣場,和同樣帶小孩的當地老太太聊天。看到對方抱着一個胖乎乎的男孩,她心直口快地來了一句:“這娃娃真憨!”這句說得對方老太太相當困惑,可能還有不快吧。這位老太太可能理解不了,甯夏方言裡,“憨”是可愛的意思。而山西方言裡,說人是“憨憨”,其實就是說對方蠢笨的意思,也是我媽根本不知道的。
又有一次,我帶着孩子回老家。孩子不過兩歲多,鄰居家的阿姨第一次看到我家孩子,直接來了一句:“這娃娃看着老氣”。我和老婆都很驚訝,一個兩歲多的孩子,再“老”能“老”能到什麼程度?而且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能和“老氣”有丁點聯系呢?後來問了我媽,才知道“老氣”是好詞,是誇孩子結實、健壯的意思。我雖然算是在甯夏長大,但因為不在甯夏工作,所以個别甯夏方言詞彙并不是掌握很好,這次就算是栽了方言詞彙的跟頭吧。
還有一次,我到青海旅行。快晚飯時,看到招牌上寫着“粉湯”,就點了一碗。因為甯夏也吃粉湯,我最最歡老家的寺廟“過事”(祭祀或者祈福活動)時,大鍋熬制的粉湯。好不容易等到食物出鍋,端上來,才發現:同樣叫“粉湯,“差”得怎麼這麼大嗎”(這個“差”,是說差異,而不是說質量上高低之分。)問題的關鍵是:甯夏人說的粉,和青海人說的粉,也不是一回事啊!
甯夏粉湯,粉是豌豆粉做出的“涼粉”狀的“粉”
青海粉湯裡的“粉”,是粉條
能看到的坑,人們都會躲避,一般是不會栽進去的!隻有那些看不到的坑,才會讓人防不勝防,容易掉進去。對自己的方言與普通話差異,有足夠敏感,我們才不會出現上面類似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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