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明月刀》:一個瘸子的自信,本是古龍的鏡子
江湖、幫派、熱血、俠義,金庸的退隐和古龍的早逝,讓武俠式微已久、寂寞已久,這些或優美或冷酷的辭藻也在一切向錢看的浮躁大潮中早已支離破碎。
看了《天涯明月刀》,之所以看,純屬被這書的名字吸引。翻開小說,看到開頭楔子“天涯遠不遠——”等很酷很傻的文字,我的目光也就沒有離開小說了。
那個蒼白的跛子又開始走了,他走到河邊,一個系着一串茉莉花的女人在洗衣服。她靠這個養活自己,清苦而幹淨。她并不需要洗滌自己的過去,因為活着不是恥辱,但現在她卻需要洗滌,因為她要生存,因為她已不能接受用原來那種方式生存。
一直固執的認為,傅紅雪就是古龍的一面鏡子,他時常借此攬鏡自照,才會在此前與此後寫出無數武俠妙品。是的,沒有讀懂傅紅雪,何來讀懂古龍?幸運的是,在王憐花創作《江湖外史》之前,他的師弟餘傑就寫過一篇關于傅紅雪的《中國病人》,算是早早地将這塊缺失的拼圖找到了。雖然我少年時異常欣賞餘傑的文章,也常覺得“中國病人”簡直就是傅紅雪的私人定制,但是我總覺得還不夠。因為,古龍寫《天涯·明月·刀》的這一年,三十七歲,和傅紅雪同齡,同樣三十七歲還有他們的共同敵人:公子羽。
如果說金庸通過《射雕英雄傳》、《天龍八部》等作品建構了龐大的俠義世界,那麼,《鹿鼎記》就是他對自己完成的徹底的解構,是本質的超越——那是一種“江湖路遠,且自逍遙”的遊戲心态。金庸在早期靠寫小說提升報紙銷量,可在之後,擺脫了賣文為生的千古文人宿命——我向來有個小偏見:金庸近于孔丘,古龍略似楚狂——金庸是文人、是商人,更是政客,他雖然一直标榜自己是學問家,實現的路徑卻通達而自由——韋小寶成為武俠小說中絕無僅有的主角,解構了所有的裝腔作勢與義正詞嚴。
與之對應的古龍是浪子,可以笑的時候,不會哭,正如王傑在《誰明浪子心》中所唱到的:“家與國的夢不結束,偏偏一顆心抗拒屈服”。傅紅雪在這一刻仿佛成為古龍的化身,面對着堂吉诃德的風車,發起了沖鋒——是的,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座命運的風車,正如每個人心裡都潛藏着一個公子羽——這本書寫作的一九七四年,古龍如日中天,正是創作的最巅峰時期,他面對市場和自己發出了戰書:
武俠小說寫的雖然是古代的事,也未嘗不可注入作者自己新的觀念。
至此,古龍才是一個善良的人,他折磨了他那麼久,最終還是給了他一個好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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