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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有了我和閨蜜的聊天記錄

情感 更新时间:2024-12-23 15:06:15

自從有了我和閨蜜的聊天記錄(我與閨蜜情同姐妹)1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郭栩鵬 | 禁止轉載

1

我看見一個戴帽的女人,她在娃娃機面前抓娃娃,我一直站在她的身邊,私下默默地數着。

不久,她開始心灰意冷,投了5次硬币後放棄了。我上前接替,投了兩枚硬币,成功把一頭粉色的兔子抓了起來,她很詫異,一副不敢相信的目光。

我沒有理會。

隻是沒想到時隔一個星期,我又看見那女人,她還是在那台娃娃機前,我依舊在旁觀察,待她放棄後又沖了上去,再次成功抓獲。

她不甘心,叫停了我:“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手攤開說:“靠運氣。”

然後拎起兔子的一隻耳朵離開。

如此類推,跟這女人碰面的次數愈來愈多,漸漸發現她是個很軸的人,頭發不長,大熱天穿着水洗的牛仔褲。

“你就不能教我?”

“我說了,我是靠運氣。”

就在彼此第五次見面後,她粗俗起來,“我呸!靠什麼狗屁運氣!”恰恰是她的粗俗,我們的關系開始脫離陌生。

那回我們到了附近的酒吧,她提出的,也是她的主場。

“來一杯瑪格麗塔。”

我看了看餐牌,猶豫地問:“橙汁,橙汁,有嗎?”

調酒師沒忍住,笑了起來。

“金湯力,來一杯金湯力。”她幫我叫。

過後,她用色澤豔麗的瑪格麗塔碰上我色澤如水的金湯力,“santé ”,法語,意思是幹杯,然後她大口喝了起來。

我平日很少喝酒,所以沒幾下就開始泛暈。她連續點了好幾杯,那酒我也嘗過,氣味濃烈,度數很高,這夜裡,她像是硬要把自己灌醉,醉得滿臉通紅,然後搭上我的肩膀,一副羨慕的表情。

女人往往隻會羨慕女人,但作為一個普通的女人,我真不知道她羨慕我什麼。

2

後來我管她叫甯姐姐,從沒試過這樣跟一個人相處,不屬于朋友也不屬于閨蜜,就是一個大姐姐。我依賴這名姐姐,源于自幼從獨生家庭長大。

甯姐姐每逢下班都會給我帶上好吃的——長形谷物面包,“明天你用這個做早餐”;馬卡龍,“你餓了可以從冰箱拿來吃,注意兩天内必須吃完”;香煎鵝肝,“不要顧着玩手機,快來吃飯”——全是法國食品。

因為平日我是一個人住,在家裡幾乎不穿内衣,甯姐姐就說:“你的胸屬于外開胸型,不要再穿半罩的,我給你買3/4罩杯的。對了,你自己買胸罩的時候不要挑肉色,多土啊。”

漸漸的,甯姐姐融入并接管了我的生活,有的時候她加班加到很晚也會過來一趟。

我說:“我可以一個人照顧自己,你不用這麼辛苦趕過來。”

她摸着我的頭,“我不辛苦。”

“那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她思考了半晌,說出緣分一詞。

我跟甯姐姐确實有點緣分,她的生日跟我的生日都在同一月份,獅子座;她喜歡黑巧克力,我也喜歡;她讨厭吃香茅,我也讨厭;她拉黑了所有叫她點贊的人,我也如此。

熟絡後,我們每次聊天都能聊上很長一段時間,或許大家都有相似之處,她也是獨生,但在她那個年代獨生還是比較少見。不過甯姐姐從小讀書就非常聰明,讀書輾壓擇理科,全校第一,以輾壓的姿态考進當地有名的理工大學。

我問:“甯姐姐,你的追求者肯定不少吧?”

她淺笑,眼角鋪展的皺紋如發皺的泡桐花,“小丫頭,别說這個,姐姐教你喝酒,女人不會喝酒很吃虧的。”

随手拉掉一個扣環,把啤酒遞給我。

我依舊很小口地喝着,她把罐底逐漸往上提,試圖要我咕噜咕噜地大喝起來。我嗆到了,她遞給我紙巾,然後甯姐姐又效仿第一次那樣搭上我的肩膀,“小丫頭,我羨慕你。”

我糊裡糊塗,“羨慕我什麼?”

“羨慕你簡簡單單,快快樂樂。”

3

我慢慢發現,“快樂”對甯姐姐而言是奢侈的。平日的她沒太多笑容,她很喜歡戴帽,每逢在外都戴帽,她曾說如今的快樂都需要從我身上索取,一旦有空她便開車到我四處逛,給我買漂亮的衣服,帶我吃好吃的,陪我看新上映的電影。

我想說,我的快樂也是如此,要從她的身上索取。我們開始策劃要一起過生日,可到了那天我們沒在外面度過,買了一大箱啤酒回家。甯姐姐喝得很醉,癱軟地躺在沙發上,沒吃生日蛋糕,自言自語一番後,突然說了一句:“我結過一次婚……”

随後酒醒了。

仿佛“我結過一次婚”的潛台詞就是,“我現在離婚了”,“我不得不離婚了”,“我必須離婚了”。但離婚的原因她不說,這秘密像一個錨,抛得越深,才能使生活這艘船停得足夠的穩。

我也沒問,主動走過去攬上甯姐姐,“想哭就哭吧。”

她在我懷抱裡搖了搖頭,“哭不出來。”

所以那晚甯姐姐抱着我睡,她需要抱着我,像是抱着一份救贖。直到半夜,我隐約察覺到我的鈕扣被逐一解開,睜開雙眼時,甯姐姐已經壓在我的上面。

“怎麼了?”

她不說話,雙手捧住我的臉龐,親上我的嘴。她的舌頭很滾燙,粗暴地塞滿我的口腔。

“你……你,幹嘛……了!”我支吾起來。

她轉向吻上我的脖子,不停地耳語,“我喜歡,第一次看見你,我就喜歡上你。”

“你神經病啊!”我被吓着,狠狠地把她踹開。她撲通一下倒在地上,靠着牆角,散落的頭發恰好遮擋住陰影婆娑的鼻梁。

“你知道嗎……” 良久,她才慢慢擡起頭。

“知道什麼……”我不停把被子往身上挪,驚魂未定。

“知道為什麼我在那個年代是獨生?因為我四歲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跟别人不一樣,我想做一個男孩,我想跟女孩談戀愛,我是同性戀者,我……呵呵,”她的笑聲在黑暗中分外刺耳,“我把父母吓得不敢再生。”

“那……那為什麼你還要跟一個男人結婚?”

她不說,她扶着後面的牆,佝偻地站了起來,然後離開。因為剛才我說那話時,末尾還追加了一句,“你這個死變态!”

4

後來,我再沒見過甯姐姐,這事成了夢,但我不能斷定它是個噩夢,說不上是噩夢并非是因為被曾經的美好阻撓,隻是稍微細想甯姐姐當時吻我的時候,她舌頭的滾燙不屬于熱情的滾燙,那種粗暴,更像是一道道傷疤所散發的灼熱。

于是我一個人到了那家酒吧。

“你跟她熟麼?”

“你指阿甯?”調酒師邊擦拭杯具邊說。

“嗯……”

“其實阿甯活得并不容易,”他還是停了下來,“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戀者,從小就很哥們。”

“那她為什麼還要跟一個男的結婚?”

調酒師遞給我一杯酒,“意外。有一次她喝醉了被一個哥們搞上,說起來阿甯也是心甘情願,因為她一直想要一個孩子,她以為自己可以為一個孩子改變性取向,能夠從性格上變成真正的女人。

“後來孩子出生後,是個女孩,男方怕阿甯會影響孩子以後的身心健康,于是離婚了,法院把孩子判給那男的。說起來,以前我常常看見阿甯跟她的小孩在那台娃娃機抓娃娃。”

“那你知道她住哪嗎?”聽到這兒,我迫不及待地問。

調酒師搖了搖頭,重新投入工作。

事後,我編了一條短信,“你之前不是問我如何抓娃娃麼?那台機器每次投夠50個投币,就有一次抓力超強的機會。”

已發送。

她沒回複,也不聽電話,我開始每天在那個地方等她。

有一天,我等到了。她一如既往戴着帽子,比平日壓得更低,拉起一個行李箱。

“甯姐姐……”我輕輕地叫了她一聲,她不理睬,慢慢地靠近機器開始投币。

“你要去哪……”

“法國,” 她坦言,“一個同性戀合法的地方。”按下按鈕,抓子磕磕絆絆地動了起來,朝一隻側躺的兔子移去。

“你真的舍得你女兒?”

她不發聲,按下捕捉按鈕。抓子力氣不夠,捉不起。

“還差三個硬币。”我說。

她繼續投币,到了第三個的時候,神情開始複雜,“小丫頭,當初我真的把你當妹妹,老實說那段日子我也過得很快樂……隻是人都是犯賤,我很好奇,我好奇你會如何對待同性戀,于是試探你了。也許你被吓着了,我很抱歉,但你的反應還是跟其他人一樣……”

這回抓子較之前穩當,抓住後兔子再沒掉落。進洞了。

她俯下身掏出兔子,“能否幫我一個忙?交給我女兒,她之前一直嚷嚷叫着‘媽媽我要這個,媽媽我要這個’……”

我沒抗拒,卻沒想到棉絮材質的它這回如此沉重,随後甯姐姐拉起行李轉過身,慢慢離開,漸漸離我越來越遠。

我沒忍住,沖她的背影喊:“你就不相信這個地方會有人私下先給你投了47個硬币嗎?”

她一直走一直走,沒有回頭,隻是走着走着摘掉了帽子。(原題:《抓娃娃的女人》,作者:郭栩鵬。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衆号: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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