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和他人的關系,如果能像雲一般,有形不累物,無迹去随風,想必會少了許多煩惱,多了許多從容和淡定。
近來的天氣非常好,我喜歡上了騎單車上下班,一路穿過人山人海,一擡頭便可看到湛藍的天空中飄浮着朵朵白雲。
“舒卷意何窮,萦流複帶空”,最近的雲有一種輕盈含蓄的美,它沒有那麼暴躁,也沒有那麼陰沉,它安安靜靜,舒卷曼妙,如少女在天空中編織着美夢。常常沉醉于如此詩意的雲空之下,忘卻了身旁車來車往的喧嚣,隻覺天地靜谧,處處皆美好。
春天看花,夏天觀雲,秋天聽雨,冬天賞雪。每一季都有每一季的美,隻要我們願意放慢腳步,願意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用心去感受,哪裡會失去自然給我們的這份饋贈呢?曾和一位友人一起在湖邊觀雲,他說:“雲生于水,再化為水。水從雲再化為水,柔情循環往複,我們來人間一趟,也應如此。”那時,他望着天空的雲,我望着水中的雲,我們的眼裡裝着柔情,心裡也有一片天空,也有一片湖水。
有人說,雲如緣,緣在則雲聚,緣盡則雲散,不必攀緣,不必糾纏,雲卷雲舒自有天意。我們和他人的關系,如果能像雲一般,有形不累物,無迹去随風,想必會少了許多煩惱,多了許多從容和淡定。
世人的愛恨嗔癡,雲在天上看得一清二楚,但它不言語,它知道終有人會寫下“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我總是一個人在行走,一個人在觀賞,但并不覺寂寞。天空給我的驚喜太多,足以讓我的路途充滿歡樂。某天早上,我沿着軌道交通四号線的方向騎着,忽然在穿梭而過的地鐵上方看見了一輪月。清清淡淡的月,浩浩瀚瀚的天,白白淨淨的雲,那景色讓我駐足良久。日月同輝,雖是一種自然現象,但世人行色匆忙之中,哪裡瞧得見?他們在日頭裡低頭刷手機,處在繁雜的事務中,連自己都會忘了,自然也想不起在天氣晴朗的秋日裡,可以望見日月同時出現在一片天空裡。
我癡癡地望着,欣喜地拍照,記錄下那美好的一刻。而我的那份無法言說的歡喜,天空中飄浮的雲,它懂。它和月不遠不近,我離月很遠,我離雲很近。
傍晚時分,騎着單車回家,一路向西。夕陽仿佛是魔術師,給雲朵着了五彩的色,讓天空變得絢爛無比,仿似置身神秘王國。我将車騎得很慢很慢,隻為多看一會兒,看飛鳥劃過天際,消失在遠方的雲裡……有時,我甚至會停下來,站在橋邊看着夕陽西下,河水倒映着紅一片黃一片的天空。
正是一人陶醉于天色之中,我才明白王維的詩句“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生命中有許多景色,不宜與他人共賞,亦有許多心境,不能與他人說。總有人問我,為何選擇在魔都打拼,憑己之力,奮鬥多年都可能買不起房子,一直漂泊無法安定。的确,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姑娘,做着平凡的工作,無法光鮮亮麗地站在人群中,可我一樣擁有欣賞落日的權利,甚至也許比大多數人更懂得暮色下魔都的美。
即便再過幾年,我還是孤身一人,興許會收拾起行囊回到老家,但我一定不會後悔,我來過上海,在這座繁華的城市,曉看天色暮看雲。我有我珍貴的體驗,我有我收藏的美好瞬間,那些足夠豐盈我的靈魂,讓我的生命如雲般精彩,此生可愛不留遺憾……(袁秋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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