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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人無己達到逍遙遊的境界之後不再受大小的限制,不再受見識多少的約束,那麼萬物在其眼中會變成什麼樣呢?因為前面你認為大鵬鳥和小麻雀有分别,有小大之辯,但在有道的人眼中他們都是順應自己的天性來生活,并沒有什麼區别。前面講了神人無功,聖人無名,但是沒有說至人無己是什麼樣子,而齊物論就開篇講了什麼叫至人無己。
齊物論第一個部分是南郭子綦和他弟子的對話,南郭子綦靠着幾案坐着,仰面朝天,慢慢吐氣,好像遺忘了自己的形體一樣。這是修道進入了妙境,就是逍遙遊中的忘我,這就是至人無己,忘了自己,因此也就沒有自己主觀的欲望和私心雜念。忘我的人才能夠超脫小大之辯,進入道境,就像老子說的,滌除玄覽,能無疵乎?
學生看到老師的狀态和往常不太一樣,就問他為什麼。南郭子綦就說你聽過風吹孔竅發出的聲音,聽過人吹樂器發出的聲音,但是你聽過天籁嗎?天籁就是道發出的聲音,這種感覺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其實就是說自己剛才進入了道境才會表現得和往常不同。想來進入道境應該是一個美妙的體驗,但是現實中恐怕沒幾個人能有這種機會。據說站樁的人也是一種很美妙的狀态,其中應該有一些相似之處。
大智慧的人寬廣博大,小聰明的人固執偏狹;高談闊論的人盛氣淩人,具體而論的人争辯不休。他們睡覺時心煩意亂,醒來後身體不安;與世事糾葛不斷,用盡心機算計他人。有的疏怠遲緩,有的高深莫測,有的謹慎精細。遇到小的懼怕心神不安,而大的驚吓就失魂落魄。他們辯論發言就像利箭一樣迅疾,伺機尋找他人的漏洞;他們有時什麼都不說,就好像發過誓言一樣,等待勝利的機會。他們的衰敗猶如秋冬的蕭條,一天天走向消亡;他們沉溺在辯論的作為之中,再無法使他們恢複原狀;他們的心靈被貪念束縛無法自拔,沿着衰老枯竭的道路一意孤行,沒法使他們恢複自我。他們喜怒無常,憂思、歎惋、反複、恐懼,他們躁動輕浮、奢華放縱、情張欲狂、故作姿态。
這是莊子對當時的人的描述,莊子之所以這麼了解這些喜歡辯論的人的狀态,就是因為莊子的時代百家争鳴,非常流行辯論,惠子和公孫龍代表的名家就是專門研究辯論的,孟子也是辯論大佬,他比孔子多了一分犀利,這就是時代的烙印。然而在莊子眼中,這群人辨來辯去,和小麻雀不認同大鵬鳥沒有什麼本質區别。如今的人們在互聯網上相互辯論也頗有當年的幾分風氣。
人們為什麼喜歡辯論?就是因為有了“我”這個概念,人們常常講話就是我如何如何,但是這個我到底是什麼?這就是個哲學問題了。莊子就問了,到底誰才是真正的主宰呢?現在人看來主宰我們的當然是大腦,但是現代生物學又認為各種激素可以控制我們的感情,身體分泌的多巴胺多了我們就會感覺快樂,但是多巴胺的分泌并不是完全受大腦控制,我們無法有意識地自己控制分泌。因此總有一些事情是我們掌控不了的,哪怕是我們的身體,因此這個主宰并不是簡簡單單可以歸為大腦或者哪個器官。
是非之問衆生與外界相互傷害,相互摩擦,在死亡的道路上奔馳着卻無法停止,終生奔忙勞碌卻沒有成功,疲乏勞累卻不知道自己的歸宿,這豈不是很悲哀嗎!這又是哲學問題了,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是隻有我自己迷茫還是也有其他人同樣迷茫呢?
因為每個人對上面這些問題的見解各不相同,辯論的人各執一端,他們的言論能夠作為正确與否的标準嗎?顯然辯論的人容易走極端,因為這個形式注定了他們必須走極端,如果兩撥人都是中庸之道,那辯論也就不存在了。格局再高一點,這種辯論發出的聲音和動物發出的叫聲有本質上的區别嗎?這就是滌除玄覽,站在道的高度來客觀地審視人的行為和萬物的行為,破除人的自我觀念,便會發現萬物齊一,人其實就和萬物沒有區别。
生與死、是與非等等問題都是相互轉化的,因此聖人不分辨是非,任憑是非的自然發展。超出是非對立之上,這就叫做掌握了道的樞要。掌握了道的樞要就好像進入了環的中心,從而可以應付無窮的是非。如果按照是非的标準來論辯是非,那麼這樣的是非論辯是永遠沒有窮盡的。這就像你在一個平面上走迷宮,如果換成三維視角,跳出二維的約束,立馬豁然開朗,這就是超脫的意義。
聖人不仁隻有得道的人才會明白萬物齊一的道理,因此,他不固執己見,而是利用萬物各自的功用。為此莊子講了朝三暮四的故事,養猴人拿橡子喂猴子,說:“早上分你們三升,晚上分四升。”猴子們都惱怒了。養猴人便改口說:“那麼就早上四升晚上三升吧。”所有的猴子們都高興了。不論名稱還是實質都沒有變,隻是換了一種喂的方法,猴子的喜怒就不一樣了,這就是順應猴子的心理作用。
所以,聖人調和是非而不去争論,也就是物我并行,各得其所。就好像兩家人因為一點小事鬧矛盾吵得不可開交,甚至報警,在沖突的雙方看來都是對方錯了,自己受了委屈。但在警察面前他們都有問題,不能簡單地說誰對誰錯,最後常常是各打五十大闆,勸雙方各退一步。道德經也說聖人不仁,就是這個道理。
前面多次提到聖人如何如何,那麼到底什麼是聖人呢?一提到聖人,好多人就想到孔子,進而想到封建君主的君君臣臣那一套愚忠愚孝,其實聖人并非如此。鬼谷子開篇就說若稽古,聖人之在天地間也。為衆生之先,觀陰陽之開側以命物,知存亡之門戶,籌策萬類之終始,達人心之理,見變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門戶。故聖人之在天下也,自古及今,其道一也。聖人就是懂得天地運行的規律,也懂人性的規律的人,運用人性與天地萬物之理能夠做出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就是聖人。
因此單純文學好的,不會被稱為聖人,文治武功齊備,文可提筆安天下,武可上馬定乾坤,并且功在當代,利在千秋,這才是聖人的門檻。在老莊這裡,聖人一般指有道的君王。可見想成為一個聖人,需要有極高的天賦才智,極高的道德修養和極高的領袖地位來發揮他的影響,三者缺一不可成聖人。
因此說聖人超脫在上,不去辨明是非,而是調和矛盾,因為在聖人眼中,兩撥人辯論,就像小孩子打架,就像兩隻雞搏鬥,不存在什麼誰對誰錯,而是幼稚可笑的,但正因為他們是幼稚或者說是愚昧的,所以也無法對牛彈琴,隻能順應他們的天性加以引導。這裡不免想到孔子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很多人對此批評,說這是愚民政策。其實說這話的人一聽就不是領導,而是典型的小麻雀。聖人高瞻遠矚,超然物外,其目光格局自然未必能被普通人接受,艾躍進老師在解釋這句話的時候說得好,如果能領會上面的精神,那就由着他們放手去幹,如果不能領會上面的精神,那就先執行,在執行的過程中慢慢領會。
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宇宙萬物本是一體,又何談你我,何談是非?那些喋喋不休辯論的人看不到道的廣大,所以才希望炫耀自己,從而彰顯自己的優越。有道的人知道自己知識的邊界,懷着包容的心态看待世間萬法。無論注入多少東西,它也不會滿盈,無論取出多少東西,它也不會枯竭。老子曰虛懷若谷,大辯若讷,此之謂也。
然後一個小故事,堯想要讨伐三個小國,舜說你的德行比太陽還要高尚,何必跟這三個小國過不去。就是說聖人即便看到令其不爽的憨憨,也不會給他講物理的道理,而是有一種悲憫的心懷,或者像太陽一樣普照萬物,聖人不仁,聖人也不惡,隻是一視同仁,故稱齊物。什麼是齊物?就像太陽普照萬物,萬物在太陽眼中都是一樣,是齊平的,沒有什麼差别。聖人比太陽還要偉大,因此在聖人眼中,萬物齊一也沒有差别。當然從這個故事我們可以看出,現實中的聖人也有脾氣,也會有想打人的時候,但是最終他們在做的時候仍然是理性的,是按照萬物齊一無是無非去做的。
人生如夢世間少有絕對的對錯,隻有聖人才知道人生不過是一場大夢,而愚昧的人則自以為清醒,以為自己明察秋毫。因此古代經典都是聖賢的姑且一說,我們也隻是姑且一聽,詞不盡言,言不盡意,最高深的學問往往難以用言語表達出來,強行用語言來說,那就失了本意,道可道,非常道,此之謂也。人生如夢這一話題以莊周夢蝶作為結尾,意在說明人生多有虛妄,實在沒有必要陷入争論的無邊苦惱中。
本篇篇幅很長,但是要說明的問題其實很簡單,就是要超脫出“自我”的概念,儒家叫做勿意勿必勿固勿我。萬物各有本性,并無絕對的是非。朝三暮四中養猴子的人不會和猴子辯論早晚各吃多少食物,而是利用猴子的天性來引導它們的喜怒。因此我們要警醒自己不要成為猴子,而是要盡量成為養猴子的人,如此才能識破生活中的諸多套路,更好地掌握自己的命運。(當然這也隻是我的姑且一說,各位讀者的姑且一聽)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争論沒有意義,那什麼有意義呢?那就要在下一篇《養生主》中尋找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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