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裡雞鳴一兩家,
竹溪村路闆橋斜。
婦姑相喚浴蠶去,
閑看中庭栀子花。
這首詩富有詩情畫意,又充滿勞動生活的氣息,很值得我們欣賞。
作者王建(768-835年),唐代詩人,字仲初,颍川(今河南許昌)人,出身寒微,一生潦倒。其詩題材廣泛,同情百姓疾苦,生活氣息濃厚,思想深刻。王建曾一度從軍,曾任昭應縣丞、太常寺丞等職。後出為陝州司馬,世稱王司馬。與張籍友善,樂府與張齊名,世稱張王樂府
詩的開頭就很有山村風味。“雨裡雞鳴一兩家”。在雨天,晦明交替天色,會誘得雞鳴。若是在平原較大的村莊,一雞打鳴會引來群雞合唱。這裡就不同了,雞鳴隻是一兩家,表明是山村,村莊很小住戶也少。這是山地地形使得居民村莊分散,規模較小,住戶也不多。此句恰好寫出山村的特色。
”竹溪村路闆橋斜”。如果說首句已顯出山村之“幽”,那麼,次句的描寫,就顯出山居的“深”來。在霏霏小雨中,沿着彎曲的小路走,一邊走,一邊聽那蕭蕭竹韻,看那潺潺溪水,這是多麼舒心啊。不覺來到一座由木闆搭成的小橋跟前。拿現在的眼光看來看,這小橋可能很不起眼,然而在詩裡描寫的古代場景,從詩化美的角度看,這一座闆橋出現在竹溪村路間,卻是天然和諧的景緻。
詩題的”雨過山村”四字,到這裡全都寫到了。下面,從描寫自然景觀轉而寫農事。從寫外景轉入寫一戶人家家裡面的活動:“婦姑相喚浴蠶去”。這裡不是指同村的鄰居,婦女們相呼相邀去結伴同做一件事“,而是指一家裡面,不同身份的家庭成員,相喚共同完成一項農活。”浴蠶”,指古時用鹽水選蠶種。據《周禮》“禁原蠶”注引《蠶書》:“蠶為龍精,月值大火(二月)則浴其種。”在這淳樸的山村裡,婦姑相喚,協同勞作,顯得多麼親切。”婦姑”,就是婆媳。漢賈誼《新書·時變》:“婦姑不相說(悅),則反唇而睨。”這一家的婆媳不是“反唇相睨”,而是關系和睦,她們彼此招呼,共同做活。在那山村雨景中,着筆于一對婦姑,似乎增添了詩的内涵和意味。
“閑看中庭栀子花”。栀子花開和洗蠶勞動,都表明正處在農忙正當時的春天。栀子花在那個時節開是一回事,而詩中寫與不寫又是另一回事。詩人為什麼要點出栀子花而且說要“閑看”呢?閑看隻是一種期待,因為大家都在忙。要閑下來時才能有功夫看。何時才能閑呢……。這裡是詩人以閑襯忙。
總之,此詩運用鮮活的語言,生動的意象,處處扣住山村的特色,傳達出作者感受到的濃郁的山村鄉土氣息,使得讀者也有身臨其境的感覺。正如沈歸愚在《唐詩别裁》卷八,談到張王樂府時所說:“心思之巧,辭句之秀,最易啟人之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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