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體免疫”最近很火很火,相信大家都不陌生了。由于最近肆虐全球的新冠疫情,2020年3月13日,英國政府首席科學顧問提出“讓六成人染病以達到群體免疫”,一石激起千層浪,群體免疫一經提出,就引發了不少人的争議。
什麼是群體免疫?
首先我們還是有必要簡單的介紹一下群體免疫,簡單地說,群體免疫就是群體對于傳染的抵抗力,讓足夠多的人對傳染産生免疫,從而對一些潛在的被感染者形成傳染阻斷,達到保護易感人群的效果。所以,群體免疫水平越高,群體中具有抵抗力的人的百分比也就越高,如果群體中有70-80%的人具有了抵抗力,就不容易發生大規模的爆發流行了。
聽起來似乎很不錯,不爆發流行了,大家也不用隔離在家,可以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了,為什麼會引起争議呢?
要達到群體免疫,主要有兩種途徑:一是我們熟悉的疫苗接種,新生兒出生以後,特别是三歲之前,會接種大量的疫苗,目的就是增強對一些常見的緻命性病原體的抵抗力,同時也是形成一種群體免疫,減少病原體在人群中的傳播;另一種方式是讓足夠多的人被病原體感染并痊愈後而産生免疫力。
第一種方式大家肯定都接受,而英國政府所提出的“群體免疫”是指第二種,大家當然不樂意啦,因為感染可能是要命的,尤其是現在讓人惶惶不安的新冠病毒。
我們來簡單的計算一下,按我國人口14億來算,按照英國政府讓六成人染病來算,也就是8.4億人染病。按照國家衛健委截止2020年4月20日9點的數據,我國累計确診85227人(包含無症狀感染者),死亡人數4642人,也就是說死亡率為5.4%左右。如果按照這個死亡率計算的話,意味着實施群體免疫可能意味着4500萬人死亡。太可怕了,是不是啊,當然随着對于新冠肺炎的了解和治療方案的完善,死亡率可能降低,但也是不少人啊,大家當然不買賬了,畢竟誰都想讓自己活下來。
還有幾個問題大家也不得不面對:
所以,在我們還沒有完全了解新冠病毒之前,貿然實施群體免疫肯定是不太可行的,一定需要經過深思熟慮,必須符合我國的國情。
那麼,我們就一直這麼處于社會停擺,工作和生活極度不便的日子裡,等到疫苗的上市嗎?雖然全世界已經加緊對新冠疫苗的研發,且不說疫苗的研發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在病毒變異以後疫苗還能否有效還是未知數。也許我們很快能夠戰勝新冠,但是誰又能保證某一天不會再出現一個新的病毒流行,難道我們又像現在這樣把自己隔離起來嗎?
當然,我們今天并不是要對“群體免疫是否靠譜”“要不要實施群體免疫”來進行評價。我們長期以來關注健康的腸道和腸道菌群對于人體健康的重要性,我們今天主要想從腸道的角度來讨論一下,面對随時可能爆發的緻命性病毒感染,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得不實行群體免疫了,我們能夠做些什麼?
是病毒變得強大了?還是我們變得脆弱了?
縱觀曆史,我們人類與病毒之間的戰争似乎從來沒有停止過,天花、西班牙大流感、埃博拉病毒到非典、禽流感和新冠病毒。由于疫苗的開發,有一些病毒已經對我們沒有了威脅,然而近年來各種新型病毒的出現讓我們措手不及。總結一下可以發現,近年來病毒爆發表現出兩個特點:
這是為什麼呢?是病毒變得越來越強大了嗎?還是我們變得越來越脆弱了?
在2019年8月,我們曾發布了一篇題為《“現代瘟疫”大流行可能是太“幹淨”了》的文章,其實這裡的現代瘟疫是帶引号的,指的是現代社會日益流行的各種慢性疾病,當時并沒有引起多大的關注。然而,新冠病毒開始流行的春節期間,可能由于瘟疫二字,在今日頭條平台的閱讀量一下子飙升到了10萬 ,也引發了熱烈讨論。
其實這篇文章本跟新冠肺炎沒啥關系,也跟大家想象的感染性瘟疫沒啥關系。但是近些年來,全球病毒感染的頻繁爆發,似乎真的值得讓我們好好思考思考。病毒的流行是不是也跟我們太“幹淨”了有關?
健康的腸道細菌是抵禦感染的關鍵
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樣,從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幹淨一點比髒一點更好”。但是,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如果我們從這個觀點出發,就人類健康而言,我們可能将到達錯誤的目的地。我們在出生時、嬰兒期和兒童早期身體中所建立的微生物群落在我們的成長過程中塑造着我們的健康,并決定我們是否會患病。我們内部環境的變化造成了我們從未預料到的健康挑戰,并導緻了一系列新的疾病的出現。
我們需要與細菌相互作用來訓練我們的免疫系統如何對環境中的刺激做出适當的反應,也就是說對什麼應該予以反應,對什麼應該予以忽視。一個在早期不能與足夠多的細菌親密接觸的免疫系統,就像一個被父母過度保護的孩子一樣,當問題不可避免地發生時,就沒有能力去處理。
接觸細菌不足也可能導緻免疫耐受的缺陷,并引發一種高度活躍的好戰狀态,在這種狀态下,食物中的基本細菌、蛋白質,甚至我們身體的某些部位都可能被免疫系統當作敵人對待和攻擊,這就可能導緻過敏和自身免疫性疾病的發生。
很多現代做法,比如加氯消毒的飲用水、農業工業化、衛生設施的改善、殺蟲劑、各種抗菌産品和抗生素的使用等等,雖然在許多方面改善了我們的生活,但是也帶來了一些無法預見的健康挑戰。剖腹産、配方奶粉喂養、不健康的飲食、久坐不動的生活方式以及工作和生活的壓力都會破壞腸道内的有益菌群,導緻免疫系統的功能紊亂,從而導緻各種疾病的發生。
在各種各樣的現代因素的沖擊下,我們的腸道變得太“幹淨”了,腸道裡的細菌不斷被破壞,細菌多樣性逐漸降低,一些與我們共生共存了數百萬年的細菌逐漸消失了。
腸道菌群是調節宿主腸道免疫反應的關鍵因素之一。不隻是腸道,它們在維持呼吸道抗病毒免疫反應中也發揮着重要作用。
腸道内的共生細菌,特别是革蘭氏陽性細菌,在支持呼吸道對病毒感染的合适免疫應答方面起重要作用,口服抗生素清除小鼠的腸道菌群會削弱小鼠對病毒感染的抵抗力,導緻病毒滴度增加,死亡率上升。有研究甚至發現,一些原本不容易導緻發病和死亡的緻病性極低的流感病毒毒株,由于腸道菌群的缺失或紊亂,也可能導緻發病和嚴重後果。
腸道菌群受損後,機體的适應性免疫反應也會明顯受損,研究發現,給腸道菌群受損的小鼠感染病毒以後,病毒特異性的抗體水平更低,肺部病毒特異性的T細胞數目更少,表現出清除病毒的能力明顯下降。
所以,腸道菌群紊亂會對機體先天性免疫和适應性免疫反應造成影響,讓機體不僅不能有效地抵禦病毒感染,而且在感染以後也不能有效地清除。
從這個方面來看,也許不是病毒變得越來越強大了,而是各種現代因素對我們腸道菌群的沖擊,讓我們變得脆弱了,讓我們無力抵抗病毒的感染了。
病毒與我們的共生平衡被打破了
其實我們已經與病毒相處了數百萬年,我們自己的身上也攜帶有大量的病毒,但是正常情況下它們并不會對我們造成危害。
同樣,現在這些感染我們人類的病毒也是一樣,我們最近常常聽到的蝙蝠、穿山甲、果子狸等野生動物本是它們互惠共生的寄主,這些動物也與這些病毒和平共處、相安無事。它們為什麼會開始感染人類呢?以下是一些個人觀點:
我們對自然環境的破壞,打破了野生動物們賴以生存的環境,我們的肆意捕殺讓野生動物變得越來越少了。野生動物少了,意味着那些病毒賴以生存的宿主減少了,為了生存,它們需要尋找新的宿主。也許正是一些好吃野味的人們給了它們找到新宿主的機會,那就是人類。
從進化的角度來看,病毒感染人類絕不是要讓人類滅亡,隻是尋找新的宿主,讓自己的生存得以延續。如果它感染一個新的宿主,讓宿主滅亡的話,自己也将随之滅亡,這不符合進化規律。這就回到了我們前面讨論的問題,因為現代生活讓我們的腸道環境被破壞,我們變得脆弱了,使得這些原本不至于讓我們生病甚至死亡的病毒對我們造成了緻命的打擊。這大概也是野生動物不發病而我們發病的重要原因。
另外,我們對于病毒的無情打擊,勢必也激起它們的反抗,讓它們變得越來越強大,對我們造成更緻命的傷害。
如果“群體免疫”不可避免,有益微生物能做些什麼?
病毒感染越來越頻繁了,未來我們可能還将不斷受到各種病毒的沖擊,對人類将造成巨大的威脅。也許某一天,群體免疫可能不可避免,那我們能做些什麼來保護自己呢?毫無疑問,那就是提高我們的免疫力,讓我們不那麼脆弱。當然,我們依然關注我們所關注的,那就是有益微生物。
如果群體免疫真的來了,有益微生物能做些什麼呢?
我們知道,人體近80%的免疫細胞在腸道,腸道是身體抵抗外來入侵者的重要戰場,而腸道有益微生物在與入侵者的對抗中發揮着重要作用,補充有益微生物無疑是給這個戰場增強兵力。
因此,有益微生物可能直接通過與病毒相互作用或通過刺激免疫系統而發揮抗病毒作用,減少病毒感染的機會和降低病毒感染後對身體造成的傷害。
有一些研究通過給中小學生每日補充酸奶,結果發現,每天補充酸奶的學生在流感季節因為流感而請假的次數明顯減少,同時病毒感染的嚴重程度和持續時間也明顯降低。并不是這些學生比那些不補充酸奶的學生接觸病毒的機會少了,隻是他們擁有了更強大的抵禦病毒的能力,所以他們大部分成為了我們現在常常聽到的“無症狀感染者”,但是我們更希望稱之為“健康攜帶者”,我們認為隻要病毒發生感染,就一定會表現出某些症狀,隻是有的比較輕微,有的比較嚴重,病毒一旦感染,就會開始複制并設法将自己傳播出去,哪怕是一個噴嚏,一聲咳嗽,這就是症狀。
這也提示我們,如果群體免疫真的來臨,增加我們體内有益微生物的數量,在很大程度上可能讓我們都成為健康攜帶者,即使感染也可以大大降低感染的嚴重程度,讓我們可以輕松獲得免疫而不受到傷害,這不僅是對新冠病毒,也可能對未來可能出現的各種新的病毒。同時,有益微生物能夠增加病毒感染後特異性抗體的産生,毫無疑問,這對于群體免疫的建立更是錦上添花。
總結
最後,我們想說,世界上最豐富的、能夠控制整個地球的物種就是包括了病毒和細菌在内的微生物,而不是我們自以為是的人類。數百萬年以來,微生物與我們互惠互利,相安無事。人體免疫系統的80%都存在于腸道中,由于抗生素的濫用,不健康的飲食和生活習慣,人類對于微生物“見一個殺一個”“甯可誤殺一千,不可漏網一個”的理念,對微生物與我們的共生環境造成了極大的破壞,腸道有益微生物逐漸減少甚至消失,腸道菌群出現嚴重的不平衡,從而嚴重影響我們免疫系統的正常功能,導緻各種疾病的肆虐。這種情況在野生動物中是很少發生的。
有益微生物可以幫助我們構建安全又強大的免疫屏障,來防範各種病毒的侵襲。在我們利用各種藥物與病毒對抗的過程中,病毒會不斷的變異而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人類也将永遠處于被動地位。
我們應該選擇與微生物共生,減少那些破壞微生物共生的行為,讓自己像野生動物一樣擁有巨大數量的有益微生物,建立起與病毒共生共存、互不侵犯的健康世界。
與其說去責怪蝙蝠、讨厭果子狸,不如好好反省人類自身的行為:反省自己為什麼要去破壞野生動物賴以生存的環境和濫殺野生動物,讓那些與它們共生共存數百萬年的病毒無處藏身;反省我們的現代實踐為什麼不能好好照顧與我們共生共存一輩子的微生物,讓它們不得安甯。
新冠疫情之際,我們過分的殺菌消毒,不隻是在對抗病毒,更是對我們的共生微生物的一種摧殘,最終一定也會以某種代價報複在我們身上。
請你記住,與世界萬物和平共生也許才是我們活下去的唯一選擇。
參考文獻:Ichinohe T, et al. (2011). "Microbiota regulates immune defense against respiratory tract influenza A virus infection." Proc Natl Acad Sci U S A 108(13):5354–9. Abt MC, et al. (2012). "Commensal bacteria calibrate the activation threshold of innate antiviral immunity." Immunity 37(1):158–70.Bradley, K. C., et al. (2019). "Microbiota-Driven Tonic Interferon Signals in Lung Stromal Cells Protect from Influenza Virus Infection." Cell Rep 28(1): 245-56 e244.Zelaya, H., et al. (2016). "Respiratory Antiviral Immunity and Immunobiotics: Beneficial Effects on Inflammation-Coagulation Interaction during Influenza Virus Infection." Front Immunol 7: 633.Lehtoranta, L., et al. (2014). "Probiotics in respiratory virus infections." Eur J Clin Microbiol Infect Dis 33: 1289–302.Blaser, M. J. (2017). "The theory of disappearing microbiota and the epidemics of chronic diseases." Nat Rev Immunol 17(8): 461-4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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