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學家馬斯洛在需求層次理論中,将人的需求分成了五個層次:
生理的需要、安全的需要、歸屬與愛的需要、尊重的需要以及自我實現的需要,
這些需求從低到高、層層遞進不可越級,當然,一個人想要追求更高一級的層次,從來都不能算錯,
隻是若忽視了自身的根基不足或是用力過猛,那必然也會遭受到欲望的反噬。
大家好,今天給您帶來的是賈平凹的小說《黑氏》
黑氏是一個醜女,她姓黑,長得也黑,娘家在窮山溝裡,但因為自身勤勞能幹,她有幸嫁到了鎮上信貸員的家裡。
黑氏不受公婆待見,家中什麼活兒都交給她幹,拿她當牲口一樣的使喚。
黑氏的男人比她還小,并不懂得心疼女人,隻當黑氏是傳宗接代的工具,每次行房事,黑氏的小男人都會用從書中學來的方式折磨她,
但是小男人口中喊着的,卻是村中其他模樣嬌俏的女人的名字。
黑氏知道自己的地位,但她不能不忍,因為在這兒可以吃飽飯。
有一天半夜,黑氏見有人來拜訪公公,并交給公公一大疊錢,她不清楚那錢是做什麼的,但心中隐隐有不安,
黑氏把自己的擔憂告訴小男人,但小男人卻劈頭蓋臉地罵她:
“我知道你害怕我家發财,怕你越來越配不上我哩,你那麼清高,跟隔壁的過去”,
隔壁住的是光棍木犢以及駝子老爹,父子倆都是靠賣勞力掙錢,已經快窮的揭不開鍋了,
木犢老實嘴笨,30多了還沒娶上媳婦,黑氏挺同情他們,偶爾碰上了還會閑聊幾句。
見得不到小男人的認同,黑氏也就悻悻閉了嘴,就這樣,夫家變得越來越有錢,黑氏也跟着搬進了更寬敞的新家裡,
直到有一日公公遭人秘密舉報貪污,夫家這見不得光的“生意”才漸漸暫歇下來。
為了平息衆怒,公公捐了三萬元為鎮上擴建小學,搖身一變成了學校的名譽校長,連帶着小男人也被破格收編進了學校,當了一名體育老師。
有了學校挂名的閑職後,小男人更加膨脹起來,現在,他兩三個月不回一趟家都成了常事兒,
黑氏找到學校裡去,竟還在丈夫的房間裡發現了一個漂亮的女人,
小男人說他們在談工作,但丈夫的德性黑氏哪裡不清楚,可是,黑氏沒有證據,什麼都做不了。
學校裡有個名叫來順的校工,白天給老師做飯,晚上就看門,黑氏常常去學校找小男人,遇到冷遇時,總會和來順談心,一來兩去的兩人也熟了起來,
于是,黑氏就請來順幫忙,讓他留意小男人在學校的動靜。
見黑氏實在可憐,來順便也不忍心再欺騙她,對黑氏說了實話,
原來,小男人自住進學校裡來就一直沒消停,起先是和鎮上一個俊俏的女子在一起,後來鬧翻了,又勾搭上了鄉長的小女兒,現在兩人日日在宿舍裡鬼混。
來順的話讓黑氏震驚又憤怒,于是,她決定去捉奸。
鑒于同是女人的緣故,黑氏那日特意留了充足時間讓鄉長的小女子溜走,可誰知那女子竟不知羞臊,全然不當回事兒,
這讓黑氏很是意外,原先準備好的說辭也都派不上用場了。
為了維持這個完整的家,黑氏不得不哀求他們,但小男人仗着老爹的财力,小女子憑借鄉長的權勢,依舊旁若無人的糾纏在一起,
為此,黑氏去學校鬧過好幾回,但是都無濟于事。
無法挽回小男人的黑氏心情郁悶,向來順哭訴的次數也更加頻繁了,一次偶然向木犢說起實情,人也哭得像一個淚人,
來順和木犢都對黑氏這個不幸被丈夫抛棄的女人,懷有一份異樣的同情,于是兩人一合計,便決定幫黑氏出一口氣,
他們在一個黑夜裡蒙上面,将小女子堵在了半路上好好地揍了一頓。
隻是沒想到這一揍,倒徹底打散了黑氏的這一場姻緣,小男子執意要離婚,另娶小女子為妻,動手打人的木犢也被小女子的鄉長父親送進了拘留所。
離開了小男人之後,黑氏變得愈發剛強起來,她沒有灰溜溜地回娘家,也沒有趁機索要夫家的賠償,而是一個人借住到了村中生産大隊的牛棚裡,開始自力更生了,
黑氏本就吃苦耐勞,是幹活兒的一把好手兒,而今一個人過活兒,日子倒是更滋潤起來,
她把自己分得的一畝田精心的打理妥當,晚上又是把炕燒得旺旺的,生活簡直前所未有的舒心,
甚至可以說,黑氏的真正覺醒,正是從離開小男人的那一刻開始的。
來順常來看黑氏,幫着幹些挑水、砍柴的重活兒,不過,臨到天黑時黑氏總會先趕人:
“你走吧,寡婦門前是非多哩”,
但來順從不在意,人依舊想來就來,漸漸地,村裡的閑言碎語就起來了,
黑氏的一顆心也迷茫了,她拿起鏡子照,發現自己除了黑點,其實并不算醜。
不久後,木犢也從牢裡出來了,他來給黑氏道歉:“沒想我倒害你守寡了”,自此之後,愧疚的輕易不肯再到黑氏眼前。
有一天夜晚,田裡發大水,黑氏擔心自己的蘿蔔被沖走,沒想到匆匆趕到時,木犢已經在幫着排水了,黑氏心頭一暖,差點兒哭出了聲。
來順和木犢一前一後托媒人來向黑氏提親,來順的彩禮是300塊,木犢的彩禮是350,
黑氏最終選擇了木犢,不過,這卻和錢多錢少沒有多大關系,因為黑氏誰的錢都沒要,
她之所有嫁給了木犢,隻是木犢多堅持了一段時間,而來順,被退親之後,便再不提起這事兒。
就這樣,黑氏和木犢這對曾止步于默默地關懷的鄰居,成了一對真正的夫妻,嫁過去的第二天,木犢就對黑氏講:
我的拳頭厲害,但從不招呼在女人的身上。
事實上,木犢也的确做到了,他給了黑氏極大的尊重和自由。
木犢是靠挑龍須草和種地過活兒的,可黑氏說這不行,要想辦法多掙錢,于是,木犢沒有猶豫,去下了黑煤窯。
木犢每個月往家裡寄50塊錢,黑氏也漸漸豐腴起來,隻是當黎明來臨,聽到學校裡的鈴聲時,黑氏卻總會不自覺地想起來順,并在心中湧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覺。
幾個月後,木犢終于回來了,他面如黑炭,瘦得皮包骨頭,可是卻也帶回來了兩千多塊錢,
黑氏提議去鎮上租個門面開飯店,木犢也同意了,他們兩個都是踏實能幹的人,生意竟做得越來越好。
黑氏變得越來越自信,整個人都發起了光,來店裡的食客們偶爾說些酸話,她也不惱。
木犢依舊勤奮着,吃住都在店裡,老廚師看不過去,讓他回去陪黑氏,木犢卻說:
“一把年紀了,又不是少年夫妻”。
黑氏當然知道木犢是愛自己的,隻是保暖思淫欲,她的追求早已經不再是吃穿,而是情感的慰藉。
黑氏與木犢的生活目标就這樣逐漸分離,得不到滿足的黑氏也生出了其他的心思。
對于來順,黑氏是有些愧疚的,自和木犢結婚後,來順的态度就不曾改變,
一木犢去煤礦挖煤時,來順還常常跑來幫忙幹農活兒,學校裡過節發的幾塊五花肉,來順也舍不得吃,全留給了黑氏。
來順的心思黑氏當然懂,隻是她已經嫁了人,所以剛開始黑氏跟來順相處起來很有分寸,
可是,女人最大的弱點就是虛榮與心軟,來順隻要稍微說些漂亮話兒,或是流露出委屈,黑氏的心便會淪陷。
這天晚上,黑氏幫來順洗衣服,搓衣服時發絲飄動,來順一下子忍不住抱住了黑氏的腰,黑氏事後十分懊惱,同情心讓她吃了虧。
在黑氏和來順糾纏期間,鎮上還發生了一件大事兒,黑氏原先的夫家倒了:
信貸員公公因違法被抓,小男人娶得小女子也跟人跑了,家裡所有的财産全都抵了債,小男人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去礦上挖煤去,隻是,小男人的命沒有木犢好,他還沒掙着錢,就遭遇了塌方被埋在了地底下。
小男人的家淪落下去,但曾被夫家壓榨的黑氏卻沒有幸災樂禍,黑氏當然已經不再愛小男人了,隻是黑氏卻同情這家人,
在黑氏的請求之下,木犢出錢把小男人的遺體從礦坑中挖了出來,運回村中安葬了。
小男人的事兒了了之後,黑氏的心卻難再平靜,她現在過上了小男人曾經的富裕生活,可精神上反而越來越空虛,
木犢隻知道幹活、吃飯,絲毫不理會黑氏的情感需求,而這兒正給了來順機會,從一開始的被動到現在的主動出軌,黑氏徹底走上了小男人曾經走過的不歸路。
8月15的這天夜裡,黑氏和來順跑到了五十裡外的一個小山村中幽會,
當地的村民發現後,把他倆赤條條地綁了起來,村長質疑他們的身份,來順便以外出做生意的夫妻為幌子躲過了一劫,
但是為了懲戒這對不顧規矩的野合男女,村民們還是朝他們潑了一桶涼水,
于是,黑氏和來順就大叫一聲飛快地奔跑了起來,想跑出一身汗,以免那涼氣滲到自己的骨頭裡。
故事就這樣戛然而止了,賈平凹給了黑氏一個開放式的結局,可是想來她的後半生也無非是兩種結果,
這無論哪一種結果,都不是黑氏想看到的,她曾從貧瘠中爬起來,靠自己的努力過上了不愁吃穿的生活,實現了最基本的生理需求,
可是,卻也在追求更高一級的需求中急于求成,敗給了經驗和思想上的局限性,
黑氏是一個自我覺醒者,但她實現自我的方式卻與自身的能量不對等,黑氏的貪婪,終究使她失去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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