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水
文:周政
(門樓水庫有感)
我喜歡去有山有水的地方去,門樓水庫到成了我經常去遊賞的地方,不是因為這裡有過父輩的足印和血汗,也不是因為這裡我小時候打過的石子,也不是因為這裡有我中學時代栽過的柳樹,是因為這方水養育了煙台這座城市,養育了我。
平常到門樓水庫遊覽,都是“湖光潋滟晴方好”的日子,但這次偏遇上了個細雨天,道是有晴卻無情。
門樓水庫距煙台市區約五十華裡,是供給芝罘、福山、萊山三區的用水。
踏入門樓水庫,但見雲氣空朦,一脈淡青色的調子;巍峨的艾山、福山僅僅是一抹淡淡的青影,在雨絲裡飄悠動感。柏油路被雨水洗得分外明淨,彎彎曲曲向門樓水庫大壩伸展而去。路兩旁是綠樹、芙蓉、古槐;還有簇簇盛開的紅的黃的白的粉的紫的藍的花兒,五光十色,噴着春情,漾溢着夏彩。
眼前,好像在這滃朦的煙雨裡,飄出一團濕潤潤的七彩霧。這綠意,這彩霧,像剛潑到宣紙上的墨彩一樣,慢慢地洇染開,
哦,這奇妙的水庫煙雨……嘟嘟,幾聲歡快的喇叭聲響過,身邊駛過了幾輛中巴旅遊客車,又是一批到水庫看景的遊客。
我漫步于大壩之上,天上下着朦朦細雨,像霧像雨又像風。我正走着,背後傳來了隐約的腳步聲,回頭一看,隻見一把紅中帶黃的雨傘,穿過透明的雨絲,向這邊移動。走到我的跟前,雨傘一斜,“小老弟,進來躲躲雨吧。”
是一位童顔鶴發的老者招呼我,他身邊撐傘的是一位姑娘,身穿着吊肩式絲質半透明的連衣裙,已經被雨點淋濕了,一頭秀發垂肩,也挂着幾顆雨珠;手上還提着一隻潔白的小巧手袋。好像察覺到我有些猶豫似的,便大方地說:“随便點好。”
我看他們挂于胸前的牌牌,是從台灣來的台胞,難怪這位姑娘的普通話裡有些閩味。于是,我們三人就擠在一柄雨傘下,在大壩上緩緩而行,舒望雨中水庫風景。
“我的家就住在這水庫裡面。”
我一怔,看着老人凝重的表情,心想,他不像是在開玩笑。與他的交談中,我知道他姓王,是福山門樓人,解放前去了台灣,直到開放後,他才有機會老回家看看,他的故鄉已深埋在水庫中了。王伯流下了眼淚,是那麼晶瑩的淚珠,在他臉上的皺紋裡成流,成溪。是啊,落葉歸根,誰又沒有鄉情呢?王伯從休閑包裡取出一隻葫蘆做的水瓢,一隻不大的水瓢,顔色很老成,是那種沉重的土黃色。王伯蹲在水邊,用手中的葫蘆瓢,滿滿地舀了一瓢水,把臉埋進去一飲而盡。又舀了一瓢遞給那位姑娘,激動地說:“孩子,這是咱們的根呐,母親水。”
姑娘接過葫蘆瓢,一口氣飲進,那份鄉情非常深厚。在這默默無語的交談中,雨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的隙縫時隐時現投射下來。我們又走上了大壩,登上了觀光樓,在這裡可以了望整個門樓水庫全景。水庫是個如帶樣的湖,鑲嵌在一片蔥蔥郁郁,儀态萬千的山林間。在湖的盡頭,橫卧着一條氣勢恢弘的大壩,壩下遠處,隐隐約約見到高樓屋宇,那就是新興的開發區。在陽光照耀下,湖面的談青色霧霭漸漸上升,景色也越來越清晰了,湖水漸漸顯出其綠色的面目。十裡平湖,那樣的綠,那樣的靜,令人感到舒泰和空曠。王伯扶着欄杆,透過蔥茏的樹木,俯瞰着湖水出神。年輕的姑娘混熟的快,很快和我成了朋友,興沖沖地告訴我:他媽媽是福山人,他爸爸是搞出版的。每年爸爸都回老家祭祖。我這是第一次随他來老家。我最大的樂趣是回來旅遊,長城、古宮、桂林山水、西湖蘇堤……而我覺得,各處風光勝地,都無法同門樓水庫的魅力相比,這個浩淼的水天,有着一種巨大的吸引力……
我也叫面前這景色吸引了,骨子裡對門樓水庫景色的贊美基因激勵着我,可我想的是王老伯的情感,這該是這些遠離家鄉,遠離祖國,飄落在異國他鄉的同胞的思鄉真情。
今天水庫更加迷人、豐彩。當王伯知道我是散文作家,又要撰寫一本贊美煙台的散文集,他很高興,他囑咛我一定要寫一寫門樓水庫,寫一寫這方母親水。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找他……
他臨走的時候說:“我是吃這方水長大的,我要把這水帶回去,就如孩子不離開慈愛的母親一樣。”
他的話我好感動,遊子對母親水如此的真情,可我們呢?我們守着她都不珍惜,還經常給母親惹麻煩,我真想大呼:愛我們的母親吧,因為她用甘甜的乳汁把我們哺育成人!
壹點号 周政文學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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